十六大原本很清楚的,是“江下胡上”换代接班,但是最近一个多月来,气氛有着诡异的变化。
“人事上有什么样的变化,我们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宫廷政治在决定”,一位上海学者表示,每周都有新的讲法,从大变、中变、到小变,各种猜测都有,情况要等七月北戴河会议后才会明朗。
主要原因是,江泽民不愿意退了,一位副部级的官员对朋友说,“江不肯下,他肯定要留”,谣传他不仅军委主席不退,连党的总书记也不退,充其量只在明年把国家主席交出来给胡锦涛,其中整个换代接班的关键是党总书记,目前的传说妥协方案,包括改为党主席制,或是江再做半任等等。
从上海到北京,大家都听说了这个谣言,但是十个有八个都有强烈的反感,最直接的反应是:十六大接班换代,应该不以江泽民的意志为转移,“否则岂不是意味着这廿二年,中国政治没有演进”,演进不是指西方的民主选举,而是年龄到了就要下,十几年下来,年龄画线已经是牢不可破的制度。
但是自从江泽民五月卅一日中央党校讲话后,迹象却越来越明确:在党校讲话中,他特别强调“讲大局、讲稳定、讲团结”,光明日报与解放军报在学习讲话的引言里,特别强调“高举旗帜、维护核心”,对要交班的江核心如此颂扬,却没有提及接班人。
中央电视台与其他宣传机构,更是加强个人崇拜的力道,在中央台新闻联播节目中,有“三个代表在基层”栏目,片头是江泽民半身像,环以金色光圈,一位学者小声的说,“和毛的时候没两样”,香港亲大陆媒体已有“中国的稳定离不开江泽民”的提法。
亚洲开发银行上海会议时,传说江召集上海干部,表示“党内有人要争权,搞阴谋”,又有传说,鉴于人事问题摆不平,十六大将延期到江泽民访问美国之后,十一月才召开。
江为什么要坚持留任?其一是要加强意识形态的历史功绩,三个代表是目前共产党的意识形态,如果真的列入党章,按照中共向来“不是人事决定政策,是路线决定人事”,江进而有正当性要在位子上继续贯彻三个代表,不让第四代领导人来实践三个代表。
另一个原因是恋权,江目前身体健康良好,下来以后会活很长的时间,共党政权领导人退休让出权力的只有邓小平一人,而据前社科院马列所所长苏绍智指出,邓退下来影响仍大,因为他是邓小平,不管是不是当军委主席,江既不是邓小平,即使留任军委主席,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目前江的进退与权力安排,有四个可能:其一是,仍留任党总书记,或改成党主席制;其二是,党内通过书面决议,重大事件请示江,这比邓小平口头请示决议的先例,还要更进一步;其三是:留任中央军委主席至八十岁,并同时改组成立国家安全委员会,实际掌握最重要的决策;其四是:提升曾庆红为政治局常委,分掉胡锦涛一半的权力。
有鉴于党内不公开分裂的共识,目前胡锦涛这边似乎有退让妥协的迹象,可能最后是用后三种安排来换取江退下总书记的位子。
江真的不退的话,长远来看有严重的后果,在两任十年的时间中,第四代领导人的第一个任期,被江泽民监看着,第二个任期内,也被江的人制衡住,无法真正施展自己的想法,逼得第四代在任期将终了时,也要学江,“好不容易能做些事,怎能就这样下去”,中国的政治就形成恶性循环。
对于中共政局的突变,外界正在密切注意,一位西方外交官说,他们的判断,现在还是江泽民会下,但是也听到种种传闻,面对外界的揣测,中共向来以“政策是一贯连续的”来回应。然而江退不退,会影响外界的评估与对应。
如果是江留任军委主席,而退下国家主席与总书记,外界的看法是,胡锦涛在两年之内,对台与对美事务上还接不了班,江泽民仍然会拍板定案,所以美国接待胡与江还是分等级,陈水扁也在路透社访问中贬胡褒江,希望江在去职前,留下历史功绩〔historical legacy〕。
再进一步引申,在未来的两岸谈判中,双方必然各自有所退让,江要比胡更能够镇得住中共内部的强硬派,从而有台湾较能够接受的方案,此即所谓江仍在位两三年间的“机会之窗”〔window of opportunity〕,而扁提议三通的“大胆讲话”,就在把握机会的考虑下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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