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功利角度談我們為什麼要保持善良(圖)
我們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善良。(圖片來源：Adobe Stock)
常聽人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老話還講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之類的話，言外之意，善良不但對自己沒好處，反而有很多壞處，甚至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覺得以上都是對善良的誤解，很多人覺得善良阻礙了我們的星辰大海，被人欺侮了是因為我太善良，被騙了是因為我太善良。社會上有許多人風光無限，那是因為他們不擇手段，意思是只要我不善良，我也能坐豪車、住豪宅，過上富裕的生活。也就是說，是否能過上好日子的掌控權在自己手裡，今天選擇不善良，明天就有潑天財富等著自己，平步青雲。
現今很多人質疑做人為什麼要善良？你一談善良就會招來很多人的嘲笑，認為你腦子不正常，今天我們就從功利的角度來談什麼是善良，以及談談善良能給人帶來什麼好處。
什麼是善良？善良是建立在共情基礎上的利他。比如我們在街上看到一個陌生人又冷又餓，大多數人會毫不猶豫地給他買一杯茶，這不是因為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人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們有共情的能力，別人的痛苦雖然與我們無關，但是我們看到了依然會難過，這就是共情，那是人類的天性。
一個很小的孩子就能對同類產生共情，隨著他的成長，慢慢地就能預測到什麼行為對別人有傷害，從而本能地減少做出對別人有傷害的言行。這種本能是不需要教育的，人人都會擁有的品質。那麼這種由共情產生出的善良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呢？
我們的善良在向周圍的同類發出一個信號：這是一個安全的同類，是可以合作的。
大家知道，人是無法一個人生存的，遠古的人類通過採集和狩獵來換取食物資源，出於人類自身硬體的限制，我們需要和別人合作。而能否與周圍的同類合作就是能否生存下來的關鍵。那什麼樣的人能合作呢？除了身體素質，打獵採集技能以外，還有很重要一個條件，那就是這個人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利他。
原因很簡單，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只撈好處不肯付出的人合作。在族群內部，為了集體的利益也需要更多地照顧老弱婦孺，這都需要建立在共情的基礎上去理解他人的需要和體會他人的意圖。這種品質就是善良。由此可見缺乏共情能力，缺乏善良的人是很容易被篩選和淘汰的。
而到了現代社會，人類的分工合作變的更頻繁了，對於那些缺乏共情能力的人有了一個新的叫法：反社會人格。從名稱就知道現代人對於那些不善良的人是什麼態度。所以自從人類誕生以來，合作是維繫個體生存的關鍵因素，當你選擇合作對象時，肯定不會選那些佔你便宜，利用你，甚至背後捅刀子的人。而會選擇一個善良的合作夥伴，從而能夠更大程度規避合作風險。
以上只是理性分析說了善良的好處，此外一個人出自本能也會對善良的人報以好感，比如電影中的那些好人好事讓我們淚流滿面，儘管我們知道這是編的故事，是演員演出來的，和我們沒有一點關係，但我們還是會被感動，這大概就是出自於人的本能吧。
所以對絕大多數的普通人而言，他們也會本能地去接近善良的人。你不需要玉樹臨風沉魚落雁，也不需要才高八斗身懷絕技，只要你是個善良的人，自然而然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贏得周圍的認同，從而獲得合作的機會。
綜上所述，善良是一種低難度、低成本的生存策略和競爭優勢。和善良的人在一起會讓合作者感到安全，現在我們再回頭看看開篇的那些話，為什麼社會上把善良形容得這麼糟心？在我看來，這其實是歸因錯誤，偷換概念。
比如說有人和別人起了爭執，張口結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是因為你沒有看透爭吵背後的邏輯，也看不到對方的邏輯漏洞，更無法用簡練的語言指出來，因為那不是善良，是你表達力差和洞察力差，或缺乏勇氣。買理財產品被人騙了，那是因為你貪婪，或是缺乏社會經驗導致的輕信，或是自己偷懶沒有做調查造成的。這些都和善良沒有一毛關係，也就是說善良不是導致你被懟得啞口無言或被騙錢的原因。
老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其實被欺侮是因為你軟弱，不敢反抗，或當別人試探你的邊界時你不敏感，沒有立即翻臉，也不敢翻臉。這和善良也沒有任何關係。一個善良的人可以是一個懦弱的人，但一個善良的人也可以是一個勇敢的人，勇敢和善良並不矛盾，更不是非此即彼的關係。
人之所以喜歡把失敗的原因歸結於善良，是因為即使自己是受害者也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譴責別人，從而不對自己做出任何改變。比起承認自己的不足，拿善良當擋箭牌會讓自己心裏好受得多，從而最後發出「好人沒好報」的感嘆。
當然我們也必須承認，善良在某些時候確實會給我們造成一些短期損失。比如出於同情我們給流浪漢買了些食物，這給我們造成一點金錢上的損失，而一個不善良的人就不會損失。如果說這些損失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話。那麼一個善良的人和一個會算計的人第一次合作，確實善良的人吃虧的概率會更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喜歡算計他人的人會暴露本性，風險也會越來越高，暴露以後會帶來合作的終止，至少會引來對方的警覺，從而增加算計的難度。
所以算計人是一種短期行為，追求的也是短期的收益。同時我們也要看到一個現象，那就是善於算計的人會覺得佔不到便宜就是吃虧，但不可能每次都佔便宜，所以內心總有一種吃虧的感覺，愛算計的人心理成本也是很大的。而善良的人則沒有那麼大的精神成本，活得更輕鬆。
也許有人說我就想短期幹一票，行不行？可以啊，問題是相比做一個好人，做壞人的難度要大得多，更別說做一個偽裝成好人的壞人，這個成本也是非常大的。首先你得時時刻刻戴著面具，還擔心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然後機關算盡瞞天過海，即使最後獲得成功了也只能獲得一筆短期收益。這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是做不到的，難度太大，精神負擔太重。更別提欺騙帶來的惡名會增加下次和人合作的成本。反之做一個善良的人成本小得多，首先他不用偽裝，更不用時刻擔心被暴露，相比失去短期的收益，心靈上會更為安寧。
總而言之，做個好人簡單，因為只要本色演出就行，吃了一次虧也不會影響下次和別人合作。而做一個壞人難多了，再說付出和收益不一定成正比。大多數人沒有做惡人的能力也不願付出做惡人的代價，所以還是老老實實做個好人划算。
那麼做惡人是什麼代價呢？比如江歌案中的劉鑫，不知道江歌案的朋友可以上網搜索一下，在這個案子中劉鑫沒有違反任何法律，但是她事前、當時還有事後的一系列操作是非常不道德，甚至是惡劣的，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的不善良，她知道被千夫所指的日子不好過，想換個劉暖曦的名字繼續生存，但依然被曝光。幾乎很多人都在咒罵她，這種經歷換個普通人去試試，恐怕要發瘋的。顯然惡人不是那麼好當的，而一個善良的人就不用去經歷這些。
說到這裡也許有人說，你說的對是對，但是我是個好人，為什麼還過得這麼糟心呢？這裡必須指出，雖然善良是大多數人好好生活的重要前提，但不是全部。好比有人說我是個非常善良的人，為什麼考試不及格呢？我為人這麼好，為什麼沒加工資？這兩者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啊。善良能大幅降低別人信任的成本，增加合作機會，但善良也不是萬能藥，不能把其他弱點造成的後果歸罪於善良。
最後我們談談孩子的教育，很多人在社會上遭到毒打，這些人的認知能力比較低下，把這些遭遇歸咎於善良。這些人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把自己的所謂人生經驗教給孩子，教育孩子不要善良，教孩子一些佔便宜和陰暗的算計，認為這樣孩子才不會被欺侮，他們誤以為不讓孩子善良，孩子就會學會勇敢和洞察事物本質的能力。
但是真正不善良的人只會欺軟怕硬，拜高踩低。這樣培養出來的孩子，最先享受到這份待遇的會是誰呢？很簡單啊，那肯定是離孩子最近的父母。這樣教出來的孩子在他小的時候還能用力量壓著，等他慢慢長大就變成白眼狼，父母慢慢享受吧。
有這樣認知的父母對社會規則理解很淺，他們能感受到社會的殘酷，但對社會的複雜度只能靠主觀臆想，所以也只能教孩子一些低端的、很容易被識破的小心眼、小伎倆，孩子跟著照做，只能在校園裡騙其他小孩，到了社會上，大多數人一眼就看透了，結果就是便宜沒佔到，名聲反而壞了。
最後我們歸納一下，善良是建立在共情基礎上的利他，是人的天性。善良可以大幅度降低信任成本、所以善良是低成本的生存技能。不善良的成本和門檻都很高，壞人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所以還是當個善良的人比較合理。
當然，以上都是從功利角度談論善良，其實我更想說，善良是人生的底色。社會有光明有陰暗。我們應該學會判斷善惡，保護自己，學會對不公正抗爭同時保護好自己的善良。面對複雜的世界，不要一葉障目去摒棄生命的底色。人最終都會死，但至少人生的過程應該是善良且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