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放鞭炮(圖片來源:臺北故宮博物院)
【看中國2022年1月27日訊】1976年的農曆新年,我19歲,比劉學州大兩歲。他小學6年轉過5次學,飽受欺凌;我是黑五類,直接打個半死,多少次,所以我只上過3年小學,三四五年級都沒有上過,是在家裡學的,老師是母親和二姐,三姐。我受到的欺負打罵比劉學州多。當然我們那個時代受欺負的人多一些,但是自殺的也不少。小孩子容易產生這樣的想法:「我死了,讓那些對我不好的人後悔吧。」當年我就這樣想過。也不能什麼都拿抑鬱症說事兒。這是一個青少年時期的幼稚想法,其實人們對死者的內疚是不會持續很長時間的。
當時我在北京市通縣城關人民公社小潞邑生產大隊第二生產隊當插隊知識青年。17歲,1975年3月我初中畢業,沒有人給我生活費:父親在老家河北省涿縣西河村當農民,而且戴著反革命的帽子,只能養活自己。母親給大姐看孩子,大姐負擔她的生活費,二姐三姐都是只掙十幾元錢的學徒工,而且在文革中都被逼瘋了,要花錢看病。所以我都沒有吃飯的錢,比劉學州慘。所以我就申請插隊了。
那時候,插隊已經改為就近,就是不去陝西山西了。這是文革中北京知識青年點對點插隊的地方。還一個變化,就是政府負責第一年的生活費,每個人每月45斤糧票,10元錢。基本上夠吃飯的。第一年掙的工分就可以分紅,就是給現錢。知識青年不會給滿分,一般是男的8分,女的7分。北京地區農村生產隊的分值一般是五六毛錢,這樣新年的時候可以從生產隊那裡分到100多元錢。這在當時就是一筆大錢。在學校我是班幹部,那年動員上高中,可是我沒有生活費,我倒不是抱養的,親爹親媽都活著,但是共產黨讓他們不死不活,自己生存都有問題,所以我只能在17歲,劉學州這個年紀自己養活自己。從那天起,一直到今天,我從來都是自食其力,從沒有花過別人的錢。現在的孩子,無論如何,比起我比起我們那一代的黑五類都是幸福的。當然,李克強總理18歲就入黨了,習近平總書記是去陝西投親靠友插隊,至少不會被欺負。我連共青團都入不了,習近平總書記寫了9次申請書,也入了黨,畢竟是入了。之前肯定是共青團團員。還是比較幸福的。我如果那一年上了高中,數學好歹也不至於太差,1977年我就可能考上全日制大學,那我的人生又是另外一種結局,肯定與今天的不一樣。
還說新年。1975年12月,村裡沒有什麼活計了,冬閑。但是生產隊隊長發愁沒有現錢給鄉親們分紅。那時候農民比現在還苦,根本見不到人民幣,甚至見不到糧票。市民發糧票,農民只能是在生產隊分糧食。街上的副食店賣點心,就是糕點,一般是0.66元一斤,6兩糧票。沒有糧票,光有錢,不賣。你抱著幾歲的孩子進了副食店,孩子饞得哇哇哭,但是對不起,沒有糧票,不賣。
鹽是一毛三一斤,精鹽,大鹽粒子一毛一一斤。農民也要吃鹽吧?「雞屁股是銀行」!賣雞蛋,每斤可以賣八毛錢。市民買雞蛋憑證限購,每個月每戶2斤。不管你們家幾口人。所以稍微有點錢的市民會到黑市上或者附近的農村社員家裡買雞蛋。社員捨不得吃。賣了雞蛋買鹽。醬油呢?對不起,捨不得買。我幹活的時候,聽社員們討論怎樣讓白菜帶點顏色,辦法是在柴鍋裡弄糊了,就有顏色了。沒有油,乾炒!市民每個月才有半斤油,而且還是毛主席身邊的市民。陝西,習仲勛執政陝西和西北局的時候都知道農民沒有油,馬車的車軸都沒有油,走起來嘎吱嘎吱響,車軸也壞得快。毛澤東最關心糧食生產,吃飽了,或者說餓不死,能上朝鮮戰場就算齊活!所以現在的人動不動就說現在習近平怎麼怎麼著了,就是要搞文化大革命了。要是這樣的話,現在的人幾天就饞死了。今天共產黨畢竟進口糧食和食用油,比起毛澤東仁慈多了!雞屁股銀行,還要負擔上學的孩子買書本橡皮鉛筆的費用。所以那時候母雞們都是銀行櫃員,地位很高的。
農民發布票,但是種地很費衣服,再說家裡都是幾個孩子,要過節了,總不能都露著吧?要有點錢買布做衣服啊。陝西的農民包括與農民結婚的知識青年,一家子就一兩條褲子,有事出門的穿褲子,那時候不掃手機的健康碼也能進商店,就是沒褲子。北京畢竟是毛主席居住的地方,怎麼著也要都有衣服吧?但是人民幣呢?還要靠生產隊隊長想辦法,靠東方紅的大救星不行。
1975年12月,我們生產隊的隊長就想出了辦法,聯繫到通州鎮食品廠做臨時工,去20來人,每個人一天掙1.50元。這些錢交給隊裡。隊裡給你10個工分,另外給你百分之十的工資,就是0.15元,還給0.1元自行車的車費。因為食品廠離我們村子十多里地,一天往返20多里地,沒有自行車還是不方便。所以報名條件是家裡有自行車。我是有大姐夫的自行車。而且我家離食品廠幾里地,走著就行。不必天天回到知青點睡覺。這樣我也算一個。
再怎麼窮,中國人也還是要過新年的,食品廠就很忙,就需要臨時工。去了之後,分配工作。大部分去了生產車間,我和兩個村裡人分到庫房,負責入庫出庫。要搬運很重的東西,有點累。我是少年體校練過中長跑,喜歡受累。就不覺得什麼。一個姓洪的社員,很機靈,要求換工作,就去了車間生產線。
我後來發現庫房都是成品,就是又香又甜的點心,平時沒有錢買,捨不得吃的點心。所以就開吃了。後來膽子大了,就吃得比較多,回到家,熬點白菜湯就行了。不再做飯了。家裡沒有一個人,除了我自己。那時候要生煤球爐子,一兩個小時後火才能使用,哪裡像現在打開燃氣灶就能做飯?現在的人,回到文革時代,都要餓死!都沒有那時候的一點點生存技能!那時候的人除了不會玩智能手機,什麼都要會幹。最絕的是騎一輛自行車馱著200來斤重的肥豬去收購站。肥豬不好好呆著,折騰,一不留神,就讓騎車人吊在了空中。豬很沉,會把前邊壓起來。還有一絕就是騎車帶著兩個裝滿了就200斤重的糞筐,在公路上騎車,看見拉車的馬拉糞了,馬都是邊走邊拉,不停下來,騎車的社員就在自行車上面,騎著車,一手扶車把一手拿著大鐵锨,藉著車行進的勁兒鏟馬糞,之後裝進糞筐。這樣的兩筐糞,能換20個工分。這是海底撈月的絕技。我不是農村社員,不必使用這種絕技掙工分娶媳婦,所以只是經常看見,沒有幹過這種活。這種活很累,每天要騎車200里地。
我還要跟著汽車去送貨。廠子裡的汽車,是東風牌的,前面一個輪子,後面兩個,三輪汽車。不是摩托車。司機是個年輕姑娘。比我大不了多少。三個輪子的汽車,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自己生產的,你服不服?駕駛室就能做一個人,我就要坐在車廂裡。那個車最大負重1000公斤。我要趴在上面。司機說了:坐著重心高,容易摔下來,危險。現在美國都是不允許貨物車廂裡有人乘坐,但是中國那時候,哪裡有這種法律啊!
那年新年前,我那天早晨在西海子公園練雙槓的時候,聽到大喇叭傳來了周恩來的死訊。我絕對很高興。身邊也沒有人,絕對樂了。不怕別人看見,沒人。
新年團聚是沒有的。我家6口人,分別在5個地方,母親和大姐在一起,剩下的4個人4個地方。我自己一個人過,不記得包沒有包餃子。而且那時候,中國人只是休一個星期日,星期六不休息,也不會提前下班。新年和國慶節都是休3天,攢兩個星期日,加上新年放一天假。這就是大假了。結婚一般都選擇在這個時候。這還是市民。農民平時是不休息的,我插隊時也一樣,天天勞動。過新年也要「過革命化的新年」。只有3天。
所以啊,現在的疫情封城啊,掃碼啊,只能幾天上一次超市啊,都太幸福了。就算不能回老家,惡意返鄉,也幸福。我們家6口人,5個地方,只有3天的時間,兩個瘋子,一個老媽還要看著吃奶大的孩子,怎麼團聚?錢也是問題啊。所以,現在在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下,中國人民還是非常幸福的。讚美我們的偉大社會主義祖國吧!毛澤東的狠毒是你們誰也承受不了的。我承受過了,所以2000年新年我同事王長安自殺了,我就不想死,我就不覺得目前的苦難我受不了。
人生如白駒過隙,一晃,46年就過去了。1976年的新年,我記憶猶新!今年,我一個人在美國,還是一個人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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