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滿天下的裘派京劇藝術家 傳人在北京(圖)

京劇演員的行當，分為生、旦、淨、醜。其中淨角又俗稱花臉。（圖片來源：Adobe stock）

我在《京劇知識淺談》中，曾經提到，京劇演員的行當，分為生、旦、淨、醜。其中淨角又俗稱花臉，分為大花臉、二花臉、武花臉。

大花臉也叫銅錘花臉或黑頭，演員扮演的是古代朝廷重臣，如京劇《龍鳳閣》中的徐延昭，《遇皇后》中的包公等，銅錘花臉念唱做派雄渾凝重，側重以唱為主。二花臉也叫架子花臉，例如《盜御馬》中的竇爾敦。在京戲中，白臉的曹操，也屬於架子花臉，架子花臉以念做（表演）為主。還有一種武淨，叫武花臉，例如《戰宛城》中的典韋、許褚。武淨是在武打戲中，演員演的是武將，演員要既有架子花臉功底，又有武打功底。

在京劇歷史上，最早期的花臉演員是花桂山，他的弟子有兩個著名演員，一個是裘桂仙，一個是金秀山。

裘桂仙不但擅長演花臉，同時也是京胡演奏家，他曾經為譚鑫培伴奏多年。裘桂仙的兒子裘盛戎，金秀山的兒子是金少山，他們都是家傳淨角演員，並且在進科班和後來拜名師後，勤學苦練成為名演員。當時與金少山齊名的淨角還有候喜瑞、郝壽辰，他們三人被當時的戲迷並稱為「淨行三傑」。而裘盛戎則獨樹一幟，創立了裘派花臉。

裘盛戎1915年生於北京，原名叫裘振芳，裘盛戎是他在入富連成科班後的藝名。其父裘桂仙是清末民初的北京著名銅錘花臉演員。裘盛戎在其父嚴格家教下，從8歲開始學戲，為他以後的藝術成才，奠定了良好基礎。到他12歲入富連成科班時，已經掌握20多齣戲。看過我寫的介紹富連成科班文章在讀者知道，在富連成的教學是非常嚴格，學生的生活是非常刻苦的。裘盛戎在肖長華、孫盛文、王連平等身傳言教下，獲益匪淺。裘盛戎和他的同學袁世海，經常從位於珠市口西大街紀曉嵐故居的富連成科班，步行到位於大柵欄肉市大街的廣和戲樓聽戲。富連成的學生也常在那裡參加演出，在科班時，裘盛戎的《探陰山》已經被列為壓軸戲。1933年裘盛戎出科。出科後他曾到楊小樓、金少山的戲班演戲，同時還與當時的四大名旦，以及與孟小冬、周信芳、葉盛蘭、李少春、高盛麟、言慧珠、李玉茹等同臺演出。

在他父親去世和他嗓子倒倉後，為生計，他到上海搭班做班底，就是當配角演戲。40年代中期，他曾經與金少山合作，演出《草橋關》、《別王僚》、《白良關》等。自1947年開始他回到北京，創建「戎社」，自己挑班演戲。首場演出在三慶劇院，他將傳統戲《草橋關》經過改編、創新，精心加工成《銚期》，搬上舞臺，演出成功。此後他的「戎社」在北京、天津上演的《鍘美案》、《戰宛城》、《打龍袍》、《連環套》等享有盛名。1949年以後他與譚富英創立「太平劇社」，此劇社後來被改名為北京京劇二團。我看過他與譚富英合演的《將相和》、《除三害》等。1956年他加入北京劇團，擔任副團長，他與馬連良、譚富英、張君秋、合作演戲。此時劇團經常上演劇目有《秦香蓮》、《趙氏孤兒》、《官渡之戰》、《海瑞罷官》、《赤桑鎮》、《銚期》、《鍘美案》、《將相和》、《林則徐》等。1957年馬連良、譚富英、葉盛蘭、肖長華、裘盛戎、袁世海等合演的京劇《群英會》可謂空前絕後的京劇名流人才薈萃。

1966年「文化大革命」當中，裘盛戎被打成「反動學術權威」，遭到抄家和被隔離審查。一直到他去世前兩年，仍被「控制使用」。1971年他患肺癌去世。

裘盛戎為人憨厚，性格內向，卻與人為善、是個誠實，能寬待、包容他人的好人。他的藝術特色是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勇於創新。他博採眾長、揚長避短，所以他能成為淨角全才，他既能演銅錘花臉，又能演架子花臉，嗓音高亮醇厚。他雖然身材瘦矮，這是他的先天不足，但是他在花臉臉譜、戲劇服裝、念做表演、劇情設計等多方面下功夫，使他塑造的戲劇人物給觀眾流下了深刻印象。他的《趙氏孤兒》、《除三害》、《赤桑鎮》中的唱腔在民間廣為流傳。例如《趙氏孤兒》中的「我魏降聞此言如夢方醒，卻原來這內中還有隱情…..」，《赤桑鎮》中包拯的「自幼兒蒙嫂娘訓教撫養…..」，《空城計》中曹操的「坐定雕鞍傳將令，大小兒郎聽分明……」等都是戲迷愛模仿的裘派唱腔。

裘盛戎是桃李滿天下的一名京劇藝術家，裘盛戎已經離世半個世紀之久，但是他創立的裘派京劇藝術，至今，在北京仍有傳人，他的代表劇作在京劇舞台上仍然常演不衰。所以現在，京劇舞台上，有「十淨九裘」之譽。

1955年裘盛戎40歲生日時，曾經帶著他的女兒和他的十多位弟子，到北京前門外的大北照相館合影留念。多年後，他們都已經是京劇界淨行的中堅。他的著名弟子有方榮翔、鉗韻宏、袁世海、吳玉章、李長春、李欣等。再傳弟子有鄧沐瑋、康萬生、孟廣祿、宋昌林等。現在流傳他的演出音配像，給他做配像視頻的演員孟廣祿、李長春、裘少戎等都是裘派演員。

我在以前寫的談古人成才文章中，曾經說過，一個人立志成才，成功因素必須具備天分、機遇和個人的勤奮努力。機遇中包含遇名師慧眼賞識和環境氛圍的烘托和成全，也即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在此，我再說說裘派傳人任思媛一例。

在此，我為什麼又提起天時、地利、人和？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眼下又是「七一」來臨，中共黨魁習近平在北京大搞建立邪黨100週年慶祝活動，耗費巨資在那個鳥窩上空放煙花，在鳥窩裡面演慶祝節目，他堅持的是毛的極左路線。而在美國，民主黨中還有人要搞社會主義，我認為這都是對歷史的反動。其二是本文要說的任思媛的成才過程與此有關。毛澤東的極左路線和他發動的「文化大革命」，十年動亂使百業俱廢，使中國經濟停滯，人民思想禁錮，文藝偏廢，政治反動，國家衰敗。毛去世以後，「文革」結束。胡耀邦當政時期，在政治上撥亂反正，平反冤假錯案，人們思想開始解放。由於政通人和，百業俱興，才使得文藝復興。由於當權派中有李瑞環、朱鎔基這樣的京劇迷，他們堅持振興京劇，推廣京劇，給傳統京劇劇目和已故的名演員製作音配像視頻，才使得京劇從瀕臨毀滅的危機中得以復甦，才有了1978年以後的京劇，在中共嚴格監控人民自由的縫隙中得以喘息和發展。

任思媛是大連京劇院的演員。她，1987年10月出生於遼寧省葫蘆島市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其父是個京劇迷，經常在電視中看京劇，在錄音機中聽京劇。受家庭熏陶，她從幼兒時就學唱京劇唱腔，父親發現他嗓音好，學戲悟性好，就有意培養她。6歲時，她模仿裘派京劇《赤桑鎮》中的包公唱腔，「自幼兒蒙嫂娘訓教撫養…..」韻味十足。而且她從此迷上了裘派藝術。其父不但為她蒐羅裘派音像製品，而且帶她參加京劇票友活動，使她成為一名幼兒票友。遼寧電視臺有一個《戲苑學觀》節目，在2000年舉辦了一次《戲迷擂臺賽》，父母帶她去參加，她一舉奪魁，被《戲苑學觀》的藝術顧問，京劇藝術表演家李麟童相中認為她是一棵好苗子，李把她推薦給遼寧藝術學校，經過面試，她進了2000級京劇表演班，開始正規學習京劇。2000年袁世海到瀋陽演出期間，戲校請袁世海到學校教戲，小思媛為他演唱一段裘派唱腔，得到袁世海肯定。她從遼寧藝術學校畢業時，以優異成績被保送入瀋陽師範大學藝術學院深造，而且她獲得了優秀生獎學金。2006年，裘派藝術家李長春到學校講座，任思媛被推薦向李長春學戲。2010年她從學校畢業時，正值「遼寧實驗京劇團」建立，這年10月，李長春正式接受她為弟子。2015年她已經在師範大學藝術學院和遼寧實驗京劇團擔任了兩年教師。在此基礎上，她又考上了中國戲曲學院研究生班，在她到北京，讀研究生前，她毛遂自薦，轉到大連京劇院。

京劇名演員，都是在繼承和創新中發展自己的獨特風格，才會成才。在YouTube網，有一個任思媛清唱《二進宮》的「一趕三」視頻，所謂「一趕三」，就是在京劇文場伴奏下，她一個人演唱生、旦、淨三個角色的唱腔。這段唱很精彩，她唱的淨角徐延昭裘派唱腔，韻味十足。這整個一大段唱腔，三個角色，音調、音域相差很大，一個人演唱難度很大，但是她的演唱，很到位，節奏明快，有板有眼，悅耳動聽，聽來很過癮。在這段裘派傳統唱詞中，文化內涵也很豐富，有許多歷史典故，許多文化現象和哲理，都蘊藏在其中。有興趣者可以深究，從中可以獲得許多中國歷史文化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