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代,中共搞大躍進,要農民吃「公社食堂」,結果造成餓死數千萬人的大飢荒。(網絡圖片)
「信陽事件」第一推手吳芝圃
發生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之際的中國三年大飢荒的真相,經過整整半世紀學者和傳播工作者的追尋,最近才得以浮現出一個較為清晰的輪廓。《墓碑》的作者楊繼繩先生描繪了一幅赤地千里、舉國悲慟的浩瀚畫卷,提出死於飢荒的人數為三千六百萬(稍早,張戎在《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中也不約而同地採用相近的數字),北京知名學者,前人民大學副校長謝韜痛稱,這場大飢荒是古今中外最大的暴政。因為三千餘萬無辜者是死於一個獨裁製度之下,其慘烈程度史無先例。
現在,我們出版的《信陽事件》則是一個個案的精心解剖:河南省信陽地區大飢荒的來龍去脈。一個人口六百萬的魚米之鄉,竟然在大飢荒不到一年時間內,餓死一百餘萬人!作者喬培華女士是中共河南省黨校的教授,她對信陽事件的研究,不僅深入佔有當年報刊資料,訪問當事人,走訪區內十多個縣市,而且,查閱到至今尚未解密的許多相關文件。鑒於大飢荒仍是中共檔案中高度敏感的部分,作者援用時,只能採取間接引述的方式,不能一一註明出處(〔內部文件〕)。而且,論述的語調,保持著體制內可以容忍的分寸。儘管如此,本書至少現時不可能在中國大陸出版。
因而,我們有幸透過這些第一手的內部材料,洞悉這樣驚人的一宗嚴重事件在封閉的中共體制內怎樣被操作、被定位、被了結,以及那些諱莫如深的統計和細節怎樣赤裸裸地展示出來。
信陽事件是研究大飢荒的首選
中共黨內外,國內外對大飢荒的研究與記錄,無不以信陽事件為首選,因為它具有無可比擬的案例意義。大躍進運動的緣起,河南省對務實派潘復生班子的清算,兩次中央會議在鄭州召開,河南成為先進的「躍進省」,成為毛烏托邦盲動主義的基地和樣板。然後,發生在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整肅彭德懷、張聞天、黃克誠、周小舟高層勢力的非常事件,力挽狂瀾的最後預警被消音,飢饉神風的大襲擊終於挾著高徵購、反瞞產的烈焰降臨不設防的神州大地,狂轟濫炸、屍橫遍野。首當其衝者,就是河南信陽。
信陽頓時變為鬼域。「老百姓餓到了靈魂出竅的地步」,把一切能吃的東西統統吃光,家家死人,路口村邊到處是死屍,最後吃屍體、吃活人、吃親人。成村成戶地人死絕。光山縣解山公社六百多自然村,死絕人的村子達一百七十五個;八千戶人家,死絕一千六百戶;三萬六千人口,死掉一萬三千人。有的生產大隊,人口餓死四成。同時因偷食而被幹部打死的、關押的不計其數。幹部如狼似虎,多吃多佔、享受特權,而且嚴密封鎖災區,控制郵電,不准向外求援告狀,不准出外逃荒求生。製造一個王任重承認的「恐怖世界」「黑暗世界」。中央來人調查,稱信陽餓死七十萬人,河南省委第一書記吳芝圃的檢討,稱信陽餓死人有一百多萬。
其實,當時飢餓的死神已經在中國的許多地區橫行肆虐,安徽、甘肅、四川、湖南、廣西等許多傳統富裕地方已經淪為人間地獄。
用階級鬥爭掩蓋摧殘農民的罪責
中共黨內的秀才們以至任何思維正常者,都明白釀成信陽那樣的慘劇的真正原因何在,毛澤東本人在內部也承認是「高指標、高徵購」所致,但是,實際善後處理的手法,竟又是開展一場大規模「鎮壓反革命」運動,將執行中央和省委指示的縣、社、隊各級幹部定為階級敵人。大面積餓死人,則是敵人的階級報復。鎮反的指標是,「大縣殺八百、小縣殺四百、大隊殺四至五人」。雖未照辦,但照此方針大量關押批鬥已是事實。自稱「犯了大罪」的吳芝圃,在其向中央呈報的檢討中這樣寫:
「階級敵人進行報復和破壞的目的,主要是毀滅人。敵人用種種剝奪人民吃飯權的辦法,用種種無休止的強迫人民勞動的辦法,用奴隸主、封建地主和法西斯所用過的最毒辣的刑罰,活活把大批人餓死、累死、打死。甚至於截路、姦淫擄掠、無所不為。」
一九六一年二月,國際紅十字會秘書長宣布中國斷然拒絕對飢荒的援助,外長陳毅也聲稱「我們絕不向美國乞討!」三十年來,外資滾滾流入中國。斗轉星移,今非昔比。然而,信陽治國模式的遺產,對中共是否還有利用價值?讀過這本書,可以沉思。
(原文有刪節,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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