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能人言 但詩人不朦錢 (數文)

一、醉回捷對,歸於正途

元代著名文學家虞集(人稱邵庵先生),未發跡時,曾給當時的理學大師許衡,當家塾先生。虞集落魄不羈,天天外出遊逛。許衡每到家塾中查看,學生們總是告訴他,先生又出去了。

許衡很生氣,曾婉轉地勸止虞集。虞並不在乎,依然如故。一天,許衡在虞集床頭屏風上,寫了一句話:「日日嬉游,知虞公之不可諫!」是用《孟子》中的原句。

到了傍晚,虞集大醉而歸,躺在床上,抬頭看見這個句子,提筆就在旁邊寫了下句:「朝朝絮聒,何許子之不憚煩?」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副對聯。塾師許衡見主人虞集,確有學養,便耐心多勸,終於使虞集改正陋習,歸於正途。後來,虞集成了著名文學家!

《蟑精雋》

二、三異畫

石恪(人名)畫飛鷹,掛在牆上,老鼠便不敢入室。

何尊師畫貓,老鼠見了,躲得遠遠的。

關仝(人名)在薯川長興(地名)畫成山寺羅漢壁,猿、鶴,都走而復歸,它們也想敬拜神靈。

《洞天清錄》

三、朱勔盛衰

宋徽宗時,朱勔日益受寵,其父與他,都執持節符,居地建雙節堂。他又得到徽宗的畫像,把它放在一座殿堂內,監司、郡守,必須在朔日望日,到此朝拜。

朱勔曾經參加御宴,徽宗親密地握著他的手臂,與他交談。於是朱勔用黃羅,將此臂纏起,與人作揖,此臂竟然不舉。他的族弟族侄數人,都與帝族聯姻,因此居高官顯位的人很多。盤門(蘇州城西南門名)內有一座極大的花園,種植著數千株牡丹。開花時節,用彩緞為幕覆蓋於花上,每株花標上名稱,用黃金製成牌子,像這樣排列起來,有一里多長。那些善於種植牡丹精品,並能疊石為山的園丁,很快即成顯貴,像這樣的人,不可勝數。花園之中還有水閣,通向水閣的路,設計得九曲迴腸。春季允許婦女游賞,有迷路的人,朱勔之父設酒食招邀,或者送她們簪環之類的物飾。但是,當時的志士仁人,都鄙視他們的醜行。

後來,朱勔敗跡,檢查估量他的家資,有個素與朱勔不和的刑司官,受命之後,黎明帶人闖入他家,他的家人婦女,都被驅逐出門,即使是貧民百姓之家,也沒人收留他們。不過數月,花園已成廢墟。那些牡丹都被折毀當作柴薪。每一個牌子,用三錢計其值。

朱勔死後,他的家人被放逐於海島,從前受封誥的官職,都被剝奪了。

正是:

昔日何其貴?彩霞普天翠;

富貴不行善,忽焉變污穢。

物極必致反,勸君長智慧:

富貴多濟窮,常葆雲霞蔚!

《中吳紀聞》

四、鴨能人言,但詩人不朦錢 

唐末,著名詩人陸龜蒙,養有一群鬥鴨,極為馴服。有一天,驛使經過,用彈子打死了其中最好的一隻。陸龜蒙質問道:「我這隻鴨子擅長說人的語言,馬上就要由蘇州太守,獻給皇上,你怎麼把它打死了?」

使者只好拿出口袋中所有金錢,來賠償。然後,使者慢慢問起:「鴨子會說什麼話?」陸龜蒙說:「它會叫自己的名字。」

使者又氣又笑,翻身上馬要走。陸龜蒙叫住了他,把金錢遞還過去,說:「同你開個玩笑罷了。」

鴨能人言,但詩人不朦錢!

《中吳紀聞》

五、滑稽演員受眾人欽敬 

宋徽宗時,朱勔因用花石,賄賂朝廷權貴,而受寵幸,時時進奉不絕,稱為「花綱」。做官的人,有稍稍違逆他意願的,就以違犯皇上的命令為名,治他們的罪。浙人畏之如虎。「花綱」經過之處,巡尉護道,遇橋便拆毀,以便行舟,即使用數千緡錢建造的橋樑,也毫不吝惜地拆毀。

當初,江淮發運司在真州(今江蘇儀征縣)、揚州(今江蘇揚州)、楚州(今江蘇淮安)、泗州(今江蘇盱眙)設有轉船倉運糧。負責糧綱的軍隊劃分地盤,互不侵越。朱勔既進花石,就派新裝運船,充做送往御園的綱船,來載運花石,而用餘下的舊船載糧,直接運達京師,因而轉船倉就被廢棄了,糧運因此不能接續,禁衛軍達到了缺乏糧食的地步。朝廷對此事,也不聞不問。

不久,朱勔敗跡,當初進奉的花石,都聚集在京師的艮岳(舊址在開封鐵塔方寺左右)。因為花木從很遠的地方移根而來,被風日摧殘,種植沒多久,就枯萎了,不時要用新花來換舊花,因此花綱在大道上縱橫交錯。

一日朝廷內宴,滑稽演員,對此加以諷諭。一人持梅花而出,指著梅花,問他的同伴說:「這是什麼東西?」同伴回答說:「芭蕉。」有人持松檜而出,那人又問,同伴還用「芭蕉」回答他。這樣答了四次,他就同伴打了嘴巴,說:「這是某花,這是某樹,你為什麼一概都稱『芭蕉』呢?」

那位滑稽演員說:「我只見巴巴地討來,卻都焦了。」

連皇帝都被他們逗笑了。

「芭蕉」「芭蕉」,巴而驕者,終會枯萎調零。

滑稽演員,卻受到眾人欽敬!

《中吳紀聞》

六、只想追回那首詩

南宋時的理學家、教育家朱熹,患了腳病,請來一位道人,用針法和熨法為他治療,不久就覺得好多了。朱熹非常高興,用重金謝他,並且以詩相贈,詩曰:

幾載相扶藉瘦筇,

一針還覺有奇功。

出門放杖兒童笑,

不是從前衰頹翁。

道人得到詩就離去了。沒過幾天,朱熹的腳病又犯了,比沒用針法治療前,還嚴重。他急忙命人尋找道人,但已經不知道他的去向了。朱熹嘆息道:「我不是要懲罰他,只想追回那首詩,擔心他拿著這首詩,又去貽誤別人。」

《鶴林玉露》

七、陸九淵學下棋

陸九淵因結茅講學於像山(今江西省貴溪縣西南),世人稱其為像山先生。他少年時,常常一連幾天,坐在臨安街頭,觀看別人下棋。有一個棋手問他道:「官人天天來看棋,一定是高手,願意求教一局,如何?」像山道:「不行。」三日後,他卻來到街頭,買了一副棋盤,回到家,懸掛在室內。躺臥仰視兩天,忽然省悟說:「這是《河圖》之數啊!」陸九淵悟得《河圖》之訣,於是到街頭,去跟那位棋手下棋。

那人連負兩局,起身抱拳道:「我是臨安第一棋手,凡來下棋的,都必失無疑。今日跟官人下棋,卻讓我一失再失。官人真乃天下無敵手!」像山笑而離去,說:「棋者奇也。棋字木具,但其(棋)中有奧秘。」

《鶴林玉露》

八、前輩勤學兩例

例一、南宋時,胡澹庵,參見著名理學家楊龜山,龜山舉起兩肘給他看,說:「我這兩肘,不離書桌三十年,然後在「道」的探究上,才有進步。」

例二、張無垢被貶謫橫浦(今廣東北江湞水),寓居城西寳界寺。他的臥室有一個小窗,每日天將亮未亮時,就拿著書,站在窗下,就著微明讀書,十四年如一日。後來,他乘船北歸時,窗下石上雙足的印跡,隱然可見,至今猶存。

《鶴林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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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羅真整理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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