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竟在下雪天中獲得精神上的安頓(圖)
在賞雪詠雪的過程之中,古人得到自身精神的安頓與靈感的啟發。(圖片來源:國立故宮博物院)
雪既可遠遠觀賞,又可踩踏捧玩,既為山林之景增色,又對耕田豐產提供保障,大概是最令古人歡喜的天氣,歷朝歷代文人墨客之精神意趣與生活態度,盡現其間。
《易經》中「澤山咸卦」象徵感應,清劉沅解之曰:「天地以氣感萬物,而萬物無不通;聖人以德感人心,而天下無不通,止此一誠之所通也」,在賞雪詠雪的過程之中,古人得到自身精神的安頓與靈感的啟發。張岱的《夜航船》裡記載,孟浩然情懷曠達,常冒雪騎驢尋梅,曰:「吾詩思在灞橋風雪中驢背上」,可謂俯仰天地萬物,與自然草木相感通之典型。
關於梅花與雪,《花史》中載:傳說鐵腳道人喜赤腳行於雪地,興發則朗誦《南華・秋水篇》,嚼梅花滿口,和雪咽之,足見其對於雪天的一片赤誠鍾情。至於張岱本人亦有「拏一小舟,擁毳衣爐火,獨往湖心亭看雪」之痴興,至湖心亭,竟遇鋪氈對坐,把酒言歡之客,「莫說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張岱借舟子之口抒發了遇到擁有相同志趣追求的知己的驚喜。
《陶庵夢憶》中又有〈龍山雪〉篇,張岱與若干好友在大雪初霽的夜晚登龍山飲酒賞雪、吹簫唱歌,最富畫面感的當屬文章末段一句「馬小卿、潘小妃相抱從百步街旋滾而下,直至山趾,浴雪而立,余坐一小羊頭車,拖冰凌而歸。」大家滿身風雪,至夜半三更方踏上歸程,其中二人乾脆相互擁抱著滾下積雪的百步街,活脫脫的天真意氣躍然紙上。
一行人的興緻與孔子所認同的「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境界何其相類。
與乘興而歸的張岱一行不同,《世說新語》中記錄了王子猷見雪色而思念起遠方的朋友戴逵,連夜起身乘舟準備拜訪,而至戴逵家門,他卻轉身而歸,自謂曰「乘興而行,興盡而返」,實在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