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有個生下來就不能說話的人,姓蔡,他的名字已無從查考。他家世代住在郡城之北的青山莊上,後因家貧,便去行乞,人們都叫他「蔡啞子」。蔡啞子沒有別的技能,乞丐們都不與他友好,獨有許道士待他不錯。
過了好久,許道士死在朱家村朱某家的門口,屍體上有重傷的痕跡。
許道士的親屬許氏,將朱某告到官府,官府羅織罪名,把朱某捕捉下獄,準備判他死罪。有的說:「許道士確實是朱某所殺害,判死罪是合理的。」有的說:「朱某恐怕有冤,但不知真情」
有一天,蔡啞子到朱家村,村人說:「啞子,你快來,給你東西吃。」蔡啞子忽然睜著眼睛,大聲道:「我為朱某雪冤而來,沒有空暇來吃東西。」村中的老老小小,第一次聽到啞巴說話,都很驚駭。這時朱某家中,因許道士一案,家產幾乎全部用光,仍想不出什麼辦法,便對啞子道:「事關人命,你不要說笑話,戲耍!」啞子道:「到了官府,我自會講明白的。」
於是,朱氏族裡的人及鄰居、保正等數百人,一起拉著蔡啞子入城。恰好太守李公正坐在堂上審案,便審問啞子。啞子道:「殺人凶手,是許雨公呀,與朱某沒有關連。」遂講述了事情經過,講得有根有據,鑿鑿可信。太守聽了,便出簽,命衙役立即逮捕許雨公。這時許雨公剛與朋友在瓜棚裡避暑賭錢,衙役將他捕到公堂,一審便就認罪,立即將朱某釋放出獄。
起初,許雨公與朱某爭賭錢,未能得手,許雨公便設計拉許道士往偏僻地方,將他打死,再把屍體背到朱某的門口,嫁禍於朱家。這事許雨公是偷偷干的,但他之所以不迴避蔡啞子,是因為他知道蔡啞子從小就不能講話的緣故。
朱某為了感謝蔡啞子的再生之德,到乞丐群裡,去找他道謝。乞丐們悲傷痛惜地說:「唉,蔡啞子死了!」,他死的日子,正好是朱某獲釋出獄的日子。
蔡啞子突然說話救人,說完話以後,就死去了。神奇感人!
(據清代袁枚《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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