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佛畢業年薪百萬 卻在中國為錢發愁(圖)
【看中國2018年6月17日訊】他從哈佛畢業,曾是一位出色的華爾街銀行家,年薪百萬。卻因為「沾上」艾滋病,在中國農村「淪落」到一無所有……然後他並不後悔自己的當初的選擇。
杜聰,香港出生,初中畢業後隨父母移民美國。從哈佛大學畢業,曾任華爾街投行銀行副總裁、瑞士銀行駐香港聯席董事等高級職務。誰也沒想到,像他這樣原本可以過著讓無數人羨慕不已的「上層社會」生活的人,最後因為「沾上」愛滋病,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杜聰得了愛滋病?
本來,杜聰有著很多人艷羨的人生軌跡,甚至他的照片至今仍掛在法國國家巴黎銀行總部大堂。而這一切的改變,從1996年這一年開始改變。
因為工作上的關係,那時的杜聰經常被委派到中國做調研,有一次在北京的愛滋病會議上,他碰到了一對農民父子。在一眾醫生學者中間,他們顯得十分突兀。
杜聰懷著一絲好奇,和這對父子主動攀談起來。他瞭解到,父子兩來自於河南農村,都感染了愛滋病,此行是來北京看病,問其原因。他們是通過賣血感染的……
之後,杜聰又見到了不少到北京尋醫問藥的愛滋病感染者,且大多來自於河南農村。這些中國農民飽受愛滋病的苦痛和折磨,僅僅是因為貧窮和無知。很多人為了勉強維持生計,被迫選擇賣血以補貼家用。
當時,很多的血站都是非法經營,不衛生的採血方法,導致大批農民感染了愛滋病病毒。
更可怕的是,多年後很多感染者已經去世了,他們的孩子卻變成了因為愛滋病致孤的兒童。有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攜帶了愛滋病毒,親眼見證了父母因為病痛而相繼離去,自己只能倒數時間,驚恐度日。
還有些孩子本身沒有愛滋病,但是受到了社會的歧視,生活在愛滋病帶來的陰影中,有些人甚至將親人逝去的怨恨,宣泄在無辜的孩童身上,本該在父母離開後,成為他們最親近人的叔叔阿姨們,也避他們如蛇蠍。小小年紀就飽受人情冷暖,他們長期生活在壓抑的餘震中,看不到希望,也沒有未來。
當杜聰第一次走進艾滋村,整個人都為眼前所見震驚不已:村裡道路泥濘、一派蕭索、滿目瘡痍。在這些村莊裡,每10個成人中約有4到6個人感染了愛滋病。一樣陰暗破敗的屋子、一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愛滋病人,一樣的缺乏藥物和正規治療,只能疼痛度日,悲哀地等待死亡……
這些毫無尊嚴的生命讓杜聰痛苦不堪:「我從未見過一個小村莊裡,集中著這麼多的苦難,白髮人送黑髮人俯拾即是。」
每進入到一個愛滋病感染者的家庭,他們都會向杜聰「託孤」,而患有愛滋病的孩子們,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瞪大了一雙眼睛絕望而無知地看著他……
目睹這一切,杜聰直覺自己來的太晚了:「一戶人家的老中青三代都處於‘貧困’、‘疾病’、‘歧視’的三重打擊。」
被警告「不要亂講話」
淒楚無助的愛滋病患者、認命順受的臨終者、無依無靠的逝者遺孤,愁雲慘淡的貧苦家庭,這些畫面每日循環往復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悲痛記憶讓杜聰決定---辭職做慈善!
面對杜聰的選擇,親朋好友們表示一百萬個不能理解,在當今很多中國人的觀念中,成功被定義得世俗狹隘。杜聰母親反應激烈:「我供你讀哈佛,不是讓你出來做義工的。」
眾親友也認為:「阿聰是中了邪了?」
就連業界同仁也覺得這是明珠暗投,反對之聲此起彼伏。但杜聰堅定地努力說服周遭的反對聲音:「將來的事我看不見,現在的事,我不能看見了不管,這個世界少了一個銀行家不會死,而這些艾滋孤兒們已經等不了了。」
然而在中國,慈善真不好做,大陸的情況更加晦澀難明。從小在香港長大後移民美國,杜聰的普通話一開始並不好,溝通本就不便更不要談提及當時敏感甚至被視為「禁忌」的「愛滋病」了。
有次杜聰準備下鄉,出發前一天,依照約定聯繫了當地一位醫師但卻受到了對方冷淡的回覆:「別過來!」詫異之餘,杜聰還是決定按照計畫前往,到了之後才知道不是醫師不歡迎他,而是醫生的電話被監聽了!
要知道,愛滋病在中國是個禁忌話題,地方官員並不歡迎杜聰,還有人警告他「不要亂講話」
他也曾因此被跟蹤,但這一切並沒有讓杜聰退縮。
開始時,「我是一個人去農村一家一戶地走訪,跟學校、家庭、村領導溝通。但當時拒絕幫助的人很多,因為愛滋病還是挺敏感的,很多人怕暴露身份。那時的工作就只能低調,很零散,就像打游擊一樣。」
同時杜聰也意識到,解決艾滋問題只是表面,對於很多悲劇而言,其根源在於農村的貧困問題(和政府的不作為甚至反作為)。
「我願意做那個撿海星的孩子」
1998年,他成立了智行基金會,用自己先前的積蓄和籌資,深入中國各地的艾滋村來救助艾滋孤兒。然而憑藉一己之力,所能做到的畢竟杯水車薪,從前不缺錢的他,也開始為錢感到頭疼不已!
有段時間,杜聰陷入了嚴重的焦慮狀態,滿腦子想著:「有這麼多人需要幫助,我的力量卻這幺小,該怎麼辦?」
後來一位老師的一句話令他豁然開朗——就算只能幫助到一個人,也是意義重大。
海星(圖片來源:Pixabay)
他常常和別人交流時,說起一個關於海星的故事——沙灘上到處都是擱淺的海星,一個孩子逐一將海星扔回海裡,有人問孩子:「海星這樣多,根本就撿不完,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孩子看著手裡的海星說:「對這個海星而言,有意義。」
「我願意做那個撿海星的孩子,幫助一個是一個。」杜聰說。
杜聰的善舉改變了很多孩子的人生軌跡,但與此同時,他的人生彷彿靜止了,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結婚。對此,杜聰並不感到遺憾或抱怨。相反,他覺得自己收穫的更多,他笑著說,自己擁有了20000個孩子。
劉倩:河南愛滋病村的真相從未真正公開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河南農民賣血引發大規模愛滋病感染疫情的事件曾震驚世界,但究竟多少人感染、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得到救治、僥倖存活,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數字。
據法廣報導,政府強大的宣傳機器迅速轉移了國際輿論的關注,一場由政府—從中央到地方的號召與動員而起的「賣血致富」運動衍生出的巨大悲劇從此淡出了輿論視線。
河南社科院資深研究員劉倩在2016年接受了法廣的電話採訪時表示:河南愛滋病村的真相從未真正公開!
劉倩在2004年至2010年間深入艾滋村實地調查,記錄這場悲劇的起始成因與發展,分析釀成悲劇的深層原因,但可惜,相關報告卻無法在中國公開發表,最終在2012年由臺灣唐山出版社付印成書:《血觴》。
有人認為,這些孩子是幸運的。但想深一層,其實他們是不幸的。因為他們是從中央到地方的號召與動員而起的「賣血致富」運動,而衍生出的巨大悲劇的受害者。
最可悲的是,事件發生後,並沒有任何人對這場悲劇負責,而那些不甘冤屈死去的上訪者,至今並沒有討回公道,還遭到維穩機器的碾壓。這應該才是最大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