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欣賞:唯得忠恕
[古文原文]範純仁嘗曰:「我平生所學,唯得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以至立朝事君,接待僚友,親睦宗族,未嘗須臾離此也。」又戒子弟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昏。爾曹但常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源自《忍經・勸忍百箴》)
[參考譯述]範純仁曾說:「我生平所學的,只學到了‘忠’、‘恕’兩個字,這兩個字一生都受用不盡,以至於在朝做官侍奉君主,接待同事朋友,與族人親近和睦相處,從來沒有片刻離開這兩個字。」又告誡子弟說:「即使最愚蠢的人,在責備別人時總是很聰明;即使是聰明的人,在寬恕自己時總顯得很糊塗。你們只要經常用責備別人的心思來責備自己,用寬恕自己的心思去寬恕別人,就不必擔心達不到聖賢的地位了。」
[史海尋蹤]範純仁,字堯夫,謚忠宣,北宋大臣,人稱「布衣宰相」。他是北宋名臣范仲淹的次子。範純仁的性格平易寬厚,不以疾言厲色對待別人,但認為是符合道義之處卻挺拔特立,一點也不屈從。從布衣到宰相,廉潔勤儉始終如一。
範純仁曾出任慶州知州。當時秦中一帶正遭飢荒,他自行決定打開常平倉放糧賑濟災民。下屬官員請求先上奏朝廷並且等待批復,範純仁說:「等到有批復時就來不及了,我會獨自承擔這個責任。」有人指責他保全救活的災民數字不符合實際,宋神宗下詔派使臣來查辦。正遇上秋季大豐收,百姓高興地說:「您確實是救活了我們,我們怎麼忍心連累您呢?」晝夜不停地爭著送糧歸還他。等到使臣到來時,常平倉的糧食已經沒有虧欠了。
範純仁後來被調任齊州知州,齊州的民俗凶暴強悍,百姓任意偷盜劫掠。有人認為:「這種情況嚴厲處置還不能止息,您一概寬以待之,恐怕那裡需要整治的違法亂紀事情不能窮盡了。」範純仁說:「寬容出於人性,如果極力地嚴懲,就不能持久;嚴懲而不能持久,以此來管理凶暴的百姓,這是造成刁頑的方法啊。」有一處掌管刑獄的衙門常常關滿了囚犯,都是犯了盜竊罪行的屠夫商販之類的人,關押在這兒督促他們賠償的。範純仁說:「這些人為什麼不讓他們保釋後繳納呢?」通判說:「這些人如果被釋放,就又會作亂,官府往往會等他們因疾病死在獄中,這是為民除害啊。」範純仁說:「依照法律,他們所犯的罪不至於死罪,卻因這樣的意願而殺死他們,這難道是依法處理嗎?」將他們全部叫到官府庭前,訓誡讓他們改正錯誤,重新做人,就把他們都釋放了。等到滿了一年,盜竊案件比往年減少了大半。
親族中曾有人向他請教的,範純仁說:「惟儉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意思是說,只有勤儉可以幫助廉潔,只有寬恕可以成就美德。那個人將這句話寫在座位旁邊。
範公一生都在實踐著「忠」、「恕」二字,為百姓謀福、恩澤一方,他的美德被世代書寫,在青史上留下美名,為後人敬仰。待人以「忠」、「恕」,而要嚴格的檢討責備自己的過失,這並不容易做到,但如果努力的實踐,如範公所言,在修養德行的道路上會更進一步向聖賢靠近,也為自己種下善緣。
文獻參考及出處
吳亮、許明奎,《忍經・勸忍百箴》,元
脫脫、阿魯圖等,《宋史》,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