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產再驚人 結交無賴、揮霍無度亦難長守(圖)
〈姚公子傳〉記述了一名原本身懷巨產的姚公子,結交了一群無賴,揮霍無度…………。(攝影:乙欣)
邵景瞻在明代文言短篇小说集《覓燈因話》的第一卷中,以一篇〈姚公子傳〉記載了揮霍無度的慘例。一位出身官宦人家的姚公子,雖然擁有驚人的資產,但卻不知上進。他結交了一群無賴,成天只知狩獵嬉鬧,在耗費無度的情況下,終於失去了老婆,成為了乞丐,最後就這樣老死在一家小屋裡。
人人都知需節儉度日,不要過於揮霍與奢豪。可是,當我們生活尚且優渥時,絕對無法體會奢侈行事的危險性,也往往預見不到貧窮的可怕,若有旁人勸阻也視作耳邊風。這樣奢侈生活之人,倘若身邊出現了一群貪得無厭的狐群狗黨,那危險的絕境就更加步步逼近了。
〈姚公子傳〉:結交無賴 揮霍無度
〈姚公子傳〉中,所記述的一位生活在浙江之東的姚公子,即是典型的一例。姚公子的父親是作官的,還當到了尚書,他的老婆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資產累積巨萬,相當驚人的。周圍百里的田圃、池塘、湖澤、山林盡是姚家世代相承的家業。
姚公子自恃家裡富強,不事生產,酷好射獵,交遊了一些行為不正之人。倘若他遇上談論《詩經》和《尚書》、鑽研科舉的客人,他的臉往往就紅了起來、頭也彷彿被綑綁似的,一個人顯得手足無措的樣子﹔若遇上計算錢財的盈虧、規劃囤積財物之人,姚公子則會嘲笑他們是鄙陋小人,不足掛懷。唯獨對那些矯健敏捷、滑稽奸詐的漢子,姚公子會選擇與他們一起趕逐獵犬、放出老鷹,以伐狐擊兔。
許多年輕的市井無賴,就在呼朋引伴之下,被姚公子網羅至門下,人數約莫有數百人。這些人都靠姚公子才得以維持家計,而姚公子也絲毫不吝嗇,總揮霍家產,給他們千金去換駿馬,或傾倒百斛米穀給他們去買良弓。姚公子常常與他們外出狩獵,並分隊比賽,收獲多者則會獲得賞賜。他們就這樣秉燭夜圍而從不知厭倦,就這樣遊獵數十日而不知歸返。若是他們蹂躪了農家莊稼或毀傷了柴木,一定會在估價後,以雙倍的價錢賠償對方。
姚公子說:「人生是來行樂的,那麼吝嗇作什麼?」曾有人以擔任尚書的姚父尚在世時的斂財之舉來規勸他,姚公子還未開口答話,這群少年就一起回說:「那位年老的莊稼漢,氣量淺陋,哪裡有資格足以讓公子評說呢?」公子則點頭示意。
外出狩獵有人款待 公子回以豐厚賞賜
一日,一群人前往較遠的地區狩獵,雖然行囊有剩錢,可是荒野間皆無旅社店面。正當大夥兒飢餓難耐時,忽然有數位人士迎面叩拜,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難得碰上公子來到此地,謹備瓜果酒肴,以獻給隨侍的各位。」公子與群少年拍手大笑,都認為此乃神助。
大家就下馬直接來到了那個人的住所,恣意吃食。少年曰:「這些人不行沒有得到回報。」公子聽後,就給這些人三倍的酬勞。這些人大獲所願,紛紛朝姚公子拜伏並為他送行。公子歡喜地說:「這些人不僅懂事,還非常知禮數。」姚公子急急命令身後隨從傾盡囊中所有,以慰勞這些人。
此風氣一經倡始,人人都開始仿效。公子無論前往哪個地方,都有人為他準備好吃食。不僅人有多餘的食物享用,就連獸類也有多餘的糧食可吃。即使外出數十日,也不需再勞煩運送食物了。姚公子就如此一呼百諾,顧盼生輝,人們對他迎來送往的,真是尊榮萬分。姚公子非常高興,雖然竭盡心力想要報答,依然覺得有些歉疚。
公子家產所剩無幾 少年壞心動田產
諸位少年都想從中撈得好處,一個勁兒的拼命贊同著:「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如今不須督促、帶領,就提供充足的糧食,對於公子您的奉承,已經超過了君王。若沒有重賞,他們又如何能得到安慰呢?」姚公子相當認同此番言論。
然而,姚公子在數年之間,已經囊空橐罄,僅僅剩下祖傳的家業了。眾位少年又一齊進言說:「公子的田連阡陌,土地占半州,足跡不能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然而這些大多是有勢之際,小民貢獻的,官府行賄贈送的,並不是購買得來的。就算有些是花錢買來的,也不過是欠債者以田地抵償,且因為他們家戶已絕盡,這才收了他們的貧脊之地,那又值得了多少錢呢?如今這些田地荒蕪的較多,開墾的較少,如今官吏督促您繳交田賦,交納賦稅後您就經濟蕭條了。依公子您看,這些田土不過就是一堆泥罷了。如果將這些荒蕪之土泥當作賜予的費用,那些小老百姓得到之後,是寸土如金,這是把泥沙當作金子來使用啊,這有何不可的呢?」
姚公子認為得到了良策,於是他在所到之處往往立下賣地卷作為賞賜。受到賞賜者往往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那群少年一定好言慰勉,姚公子則不免踧踖不安,唯恐那些人不願意接受賞賜。
公子不加省悟 任憑少年揮霍
凡是有奸民想要獲取姚公子的豐饒家產,一定先去賄賂那群少年。少年則故意要公子去接受那些人款待的酒食,還有人故意將歌妓裝扮為自己的妻女,故意派去挑逗姚公子。公子即使識穿對方為歌妓,也不過問。當姚公子要離去時,在那群少年中,就會有一人開始下筆寫字,一人屈指計算,一人查閱簿冊。當賣卷寫成,就會要姚公子簽名。無論是賞賜的多寡、好壞,姚公子都做不了主張。
已經如此行事後,姚公子說:「我已經疲倦了!怎麼能夠執筆簽判,作那些書生的事情!」這群少年就又鏤版刷印,在賣地文件上備載了賣地事項、地圖文籍與年月等項目,後頭還附上公子所作的一首七言八句詩。
詩是這樣的:千年田土八百翁,何須苦苦較雌雄?古今富貴知誰在,唐宋山河總是空。去時卻似來時易,無他還與有他同。若人笑我亡先業,我笑他人在夢中。
姚公子每天早上外出時,會先印製數十本,到賞賜時,再填寫上數目而已。
看到這兒,是否覺得奇怪?難道姚公子就這樣如同一個魁儡,任由這群懷著一肚子壞水與狠心眼的無賴們揮霍姚家的產業,而他自己卻毫不驚覺、不知清醒嗎?這種敗壞姚家祖業之事一籮筐,日漸失去祖業,姚公子怎麼可能會絲毫不知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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