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勝剛強？萬民之君掌權有多不容易？(圖)
接續〈當武則天培育酷吏 兩妃被殺 睿宗如何免禍？〉一文。
綜觀李旦的人生歷程，可知他一再立居於窘迫的處境中，或許是如此，導致他很多時候盡量不過分干涉，以求自保，看似軟弱與無能為力，其中多少具備審時度勢的謹慎小心與柔弱勝剛強的處事心態。
李旦的不敢是柔弱？
歐陽修《新唐書》即載一例，可看出李旦連近親的宮內事都不干涉的：
唐中宗李顯十分寵愛女兒安樂公主，致使安樂公主相當跋扈蠻橫，群臣都不敢多言。當安樂公主向李顯討昆明池未成時，安樂就在昆明池旁另掘定昆池。當池子完工後，中宗蒞臨慶賀，群臣亦填詞祝賀。唯獨臣子李日知在詩末提建言：「但願暫思居者逸，無使時傳作者勞」。睿宗即位後，曾佩服地對李日知說道：「響時雖朕亦不敢諫，非公挺直，何能爾？」就是說睿宗敬服李日知性剛直的骨氣，敢提自己不敢說的諫言。過後不久，睿宗即提拔李日知為侍中。
從此例可知，李旦不敢勸諫姪女，可能是擔憂成為眾矢之的，或成為安樂公主的鬥爭目標。這或許是李旦多慮了，亦可能是他在宮中多年所養成的「習慣」。這慣性可能令他顯得軟弱、怕事，但亦不乏道家的「堅強者死，柔弱者生」之理。
不過，若定論睿宗是無能，可就言過其實了。若真無能，豈會發現自己的「不敢」，進而對李日知坦言，再因敬之而升遷？睿宗豈會是無腦之輩？諸多時候，可能僅是在柔弱處事上，是否過度與不加自誡罷了。
睿宗的柔弱是無能？
睿宗柔弱的一派作風，還可自他處理太平公主與三子李隆基之間的暗自較勁上看出。當他再度居皇位掌權時，對李隆基先前暗自多方調度、統御軍隊以除掉韋後、安樂公主與武氏黨羽，協助他重回龍位應是心存慰藉與感謝的。因此，面對皇妹的霸道與過度干預，睿宗在處理政事時，總會選擇先詢問兩方的意見，以不失公平，並顧及雙方感受。
《資治通鑒》即載：「每宰相奏事，上輒問：‘嘗與太平議否？’又問：‘與三郎議否？’」若非睿宗以看似持平的方式來穩定皇妹與皇子的對抗較勁勢力，只恐怕會再度掀起一場宮廷鬥爭。或許，睿宗從此探看雙方的理政能力。或許，他心裏已有譜了。
只是，李旦過於放任與寵信太平公主，「公主所欲，上無不聽，自宰相以下，進退系其一言，其餘薦士驟歷清顯者不可勝數，權傾人主，趨附其門者如市」，才會讓太平公主的勢力過於龐大，不時挑撥帝王與太子的感情，甚至會見宰相意圖廢掉太子，令身懷大功於社稷的李隆基，雖位居東宮卻時時處於憂懼之中。因此，後世曾評「睿宗懦弱無能，太平公主把持朝政」。
總覺得睿宗可以再多設法牽制太平公主，不過，或許這就是身為帝王的難處吧。稍稍牽動一方，就會釀生皇宮大禍。也或許，睿宗逐步逐步地在鬥爭中，運用智慧在策畫、布局吧？！所以才會在太平公主動心機之時，順勢推李隆基登上龍位。
太平公主與李隆基處得水火不容，總希望李旦能廢除太子。（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睿宗的無能是退位？
當太平藉故使術者言對睿宗說：「彗所以除舊布新，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變，皇太子當為天子」。太平主意看似是推李隆基為帝，實際上是想讓睿宗開始對李隆基產生反感與猜疑，甚而廢掉李隆基。不料，睿宗反倒堅決傳德避災，要傳位給太子了。當太子叩頭辭拒時，睿宗還說：「社稷之所以安定，我之所以得天下，全靠你。如今帝座有災，才傳授給你，轉禍為福，你還有什麼好疑慮的！」睿宗的行徑與說辭，真讓未來成為唐玄宗的李隆基不禁淚流滿面、十分感動。
或許，睿宗真是棋高一著，以此讓兒子順利登基，以防日後出現更難掌控的險境吧！他一舉就拱兒子上龍位，太平公主連阻攔都擋不了，這結局真是令太平公主及其黨羽始料未及吧！以天象來操弄情勢，對他們來說是弄巧成拙，但對李氏父子而言，可就是順當至極。就當下而言，有誰會比對天下有大功勞的李隆基還適合登上龍位，來以福德鎮壓災禍呢？這些歷史事跡，真令睿宗難以完全擺脫「刻意的柔弱」啊！
睿宗能以「柔弱」來定論？
只可惜，睿宗在位期間，仍施行了有失帝德的措施。例如，他為成為女道士的兩位女兒金仙公主與玉真公主興建宏大的道觀，這真非善舉。因為他罔顧社稷的困乏財力，亦不理會群臣憂心與憤慨的諫言。雖說崇道是件大好事，但違背了道家修煉的善意，豈是遵從了天願，顧守了萬民？況且睿宗在每年元宵夜，竟然都下令扎二十丈高的燈樹，點亮五萬多盞燈。雖美名為「火樹」來示天下太平，結果總不脫過於奢華，添加百姓失望與怒火啊！睿宗這些失當措施，又非「柔弱」二字所能解釋得了，反倒成了只要歡賞而不顧居高位的真意何在了。
相信受到多方因素所牽制，得時時刻刻眼耳觀測多方的帝王，有時會產生「命運如棋局，半點不由人」的深刻感受。另外，我們在觀看帝王的評價時，亦得多方推演、探看，或許如此才能貼合歷史，不至於誤解一位歷史人物。在某一段歷史時程中，總有帝王身處時局，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依勢考量，因而時事不同、牽涉人物不同，以及在自身的歷練累積之下，抉擇與態度必然不同。或許當我們綜觀了更多歷程與歷史人物本身的小故事後，考量與定論也會隨之更動了吧！
參考資料
閻守誠;吳宗國《唐恨：唐玄宗的真相》(臺北：聯經，2010)
唐譯編著《圖解道德經大全》(新北市：新文創文化，2013)
唐睿宗、武則天、唐玄宗（維基）
一斗〈〖成語故事〗火樹銀花〉（正見網）
《舊唐書》、《資治通鑒》（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畫）
高會民〈一門五皇帝，「六味地黃丸」：堪稱傳奇的唐睿宗李旦〉(壹讀)
曾敬賢〈家教珍事：李日知公平執法，教妻知進退（三文）〉（正見網）
心緣〈上下五千年：歷史真貌─三大盛世天朝之一 唐朝（七）〉（正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