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不可遺忘 令人深思的傷口「二二八」(組圖)
今日就是二二八和平紀念日了。想必各位多少聽過二二八事件。從古今內外的歷史觀察,人類是極為健忘的動物,所以古今歷史一再顯示:遺忘歷史教訓的民族,必將重蹈歷史的覆轍。
沒有公義,就沒有寬恕,是古今至理。可是在臺灣,每年二二八前後,提及此事件時,有些論調一再出現:「向前看,不要向後看」、「要遺忘、寬恕,不要偏激、仇恨」、「再談二二八就是挑起族群對立」。這些似是而非的論調,企圖以和稀泥的手法模糊焦點、掩蓋事實!
其實,沒有過去,就沒有未來,也不可能有現在。「過去」(歷史)就像汽車的後視鏡,凝視「過去」,瞭解「過去」,才能保持汽車行駛的安全;也才能由現在往前看,讓未來的方向更加清楚。更何況,二二八的真相和公義猶未彰顯,而必須為二二八事件負起政治責任、歷史責任的元凶,仍然尚未釐清,教科書中至今也欲語還休,我們憑什麼要求受難者遺忘?
因此,我們可以透過一篇篇回溯與追悼二二八的記憶,且以美麗的語言所撰寫的詩作中,獲得經驗的滋養,關照社會。那些這些對於二二八不曾留下任何印象的人,可以透過詩作中的歷史記憶與感觸,開始另有所思……。
《經常有人向我宣揚》
作者:吳晟
經常有人向我宣揚寬恕
透過文字、講述或電子媒體
甚至建造一座一座紀念碑
肅穆地誦讀祈禱文、演唱紀念曲
這是何等崇高的節操
我本該沒有任何質疑
然而惡行何嘗收斂
只是變換不同面貌出現
何嘗真正還給歷史公道
紀念碑的陰影下
繼續庇蔭了誰
掩蓋了多少血淚的真相
那不斷編導人世災難的強權
也有權力宣揚寬恕嗎
那從不挺身對抗不義
從不挺身阻擋不幸
反而和沾滿血腥的雙手緊緊相握
也有權力宣揚寬恕嗎
或者,其實是受盡愚弄
還自認奉行寬恕
輕易縱容禍源坐大
根本是怯懦
只要誦念幾句寬恕
便冠冕堂皇地逃避是非曲直
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
要求淤積暗傷寬恕棍棒
要求無辜魂魄寬恕刀槍
要求斷肢殘骸寬恕砲彈
要求荒煙遍野寬恕烽火
要求家破人亡寬恕陷害
要求魚蝦的滅絕寬恕污水
要求森林的屠殺寬恕電鋸
要求土石的坍塌寬恕濫墾濫挖
要求廢墟島嶼
寬恕粗暴的摧殘和糟蹋
經常有人向我宣揚寬恕
並宣揚理性消彌傷痛
懷抱感恩揮別悲情
這是何等崇高的節操
我本不該有任何質疑
然而每一道歷史挫傷
都結成永不消褪的傷疤
經常隱隱作痛、滲出血漬
經常發出哀慟的飲泣
誰又有資格接受寬恕
──作於1996
《在關緊的門窗縫隙間》
──記1947年2月28之後一個戒嚴的晚上,當時我是一個小學生
作者:趙天儀
槍聲四起
謠言四起
把棉被杜塞四周
形成一座防空洞
爸爸進來了
媽媽畏縮地抱著妹妹
恐慌的我跟弟弟擠在一起
槍聲四起
門窗緊緊地關閉
街道上軍車隆隆地駛過
槍向前方,槍向後方
槍向左方,槍向右方
在關緊的門窗縫隙間
我凝視著一個恐怖的夜
在寧靜的街道上
又槍聲四起
──作於1996
《悲傷的歌》
作者:李敏勇
我有聽著槍聲
我有看著刀影
惡夢親像還在這
給咱心籠未定
我有聽著人在哀叫的聲
我有看著血在流的影
犧牲的是咱的父兒
受苦的是精英的母子
二二八是咱悲傷的歷史
二二八是咱心靈的苦痛
唱出悲傷的歌聲
安慰心靈的苦痛
──作於1993
《二月》
作者:陳黎
槍聲在黃昏的鳥群中消失
失蹤的父親的鞋子
失蹤的兒子的鞋子
在每一碗清晨的粥裡走回來的腳步聲
在每一盆傍晚的洗臉水裡走回來的腳步聲
失蹤的母親的黑髮
失蹤的女兒的黑髮
在異族的統治下反抗異族
在祖國的懷抱裡被祖國強暴
芒草。薊花。曠野。吶喊
失蹤的秋天的日曆
失蹤的春天的日曆
──作於1989
嘉義市二二八紀念公園。(攝影:乙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