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有一個隱士名叫徐無鬼。有一次,徐無鬼想見魏武侯,他通過魏武侯的寵臣女商引薦,見到了魏武侯。魏武侯對徐無鬼說:「您一定是忍受不了山林中的窮苦生活,才來找我幫忙吧?」
徐無鬼說:「大王您錯了,我是看您勞苦不堪,才來慰勞您。我生活舒適,您不必擔心。我倒是為您擔心啊!您整日追求滿足自己的嗜欲、愛好,使得心性受到損害。如果不戒除,聲色上得不到滿足,您就會感到困苦、活得很勞累,所以我來慰問您!」
武侯聽了徐無鬼的話,覺得他說到自己的心病,好半天不說話。
徐無鬼見魏武侯悶悶不樂,想使大王愉快,話題一轉,說道:「大王,我給您說說我是怎麼觀察狗的好壞的吧!」
魏武侯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徐無鬼接著說:「素質低劣的狗,只要吃飽就滿足了,甚至不挑剔食物的好壞;中等的狗吃飽後,知道看守家門和隨主人去打獵;最上等的狗,是忘掉自己的形體,精神靜寂專一。我觀察馬的好壞,也是如此。那種跑起來能直能曲,聽從駕馭的馬,只是國中的好馬,這種馬還不能與天下馬相比。天下馬有一種不須訓練的天生才能,牠能忘記自己的身軀,跑得飛快,塵埃還來不及飛起,牠已跑得無影無蹤……」
聽到這裡,魏武侯哈哈大笑,覺得徐無鬼說得太有趣了,連聲笑著說:「你的馬太神了,太神了。」
徐無鬼出來後,女商問他:「您是用什麼辦法,使大王如此高興呢?我曾多次想讓大王開心一笑,但就是辦不到。您究竟說了些什麼,使得大王開懷大笑呢?」
徐無鬼回答說:「我只對魏侯說我怎麼觀察狗、馬。」
女商不解地追問道:「您沒再說別的嗎?」
徐無鬼說:「這沒什麼奇怪的,道理很簡單。你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嗎?有個越國人,因犯罪被流放,離開國都十幾天,在半路上見到一個熟人,他顯得很高興;又過了一個月,他只要見到曾在國都見過的人,就異常高興;過了一年,他只要見到像人的東西,就高興的不得了。這是因為他離開人群太久的緣故呀!那些被流放到邊遠荒蕪之地的人,長年見不到人跡,更享受不到人間的親情友愛,他們太孤獨了,只要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便心滿意足了,更何況有親戚朋友,在一起說話呢?這麼多年了,沒人在大王面前講真話,現在我講了,所以大王高興地笑了。」
(事據《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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