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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微痕》老溫---小溫---老溫(圖)

作者:老趙  2015-10-07 11:45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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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本網站收集了上千篇《往事微痕》的文章,內容都是當事人在反右、文革等歷次運動中親歷、親見的事件。現將《往事微痕》文章整理後陸續發表;應讀者要求部分文章會重新刊出,以饗讀者。

和老溫相識已經有七、八年了。彼此都是陽謀鬼計的罹難者,也就沒有詳細瞭解他的情況。

老右都是被冤者,各有各的被冤法,沒想到老溫真是冤中有冤。

說起來我應該叫他小溫。1955年我已經在機關工作了四年,他才剛從北京育英中學高中畢業。那時候他是班上「品學兼優獎」的獲得者,青年團支部書記。高中畢業,根據「組織上」的動員,他考取了國防性質的哈軍工(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讀了一年預科,就轉入了本科飛機場建築專業。作為一個青年學生,當時立志要為祖國的國防建設獻身,正處在意氣風發,前途無量的黃金歲月。

1957年,讀二年級的時候,趕上了共產黨號召全民幫助黨整風。校方反覆傳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政策精神。在全校開展了大鳴大放的整風運動。

小溫當時是團支部書記,當然得義不容辭地帶頭參加。按照他作為一個遠離社會環境,生活在學生圈子裡,社會知識有限,剛剛進入成年,年輕學生的理解,1949年以後經過了土地改革,哪還有地主?三反五反運動之後,私人工商業實行了社會主義改造,哪裡還有資產階級?這種認識本來合乎其年齡特徵,但在班級學習會上,他發言說:「現在沒階級敵人了,還能用階級分析嗎?」就成了政治問題。

接著有同學說:「匈牙利為什麼會發生群眾遊行的反革命事件呢?」小溫說:「很可能是匈牙利黨有使群眾不滿意的問題。」有人談到青年人犯錯誤是認識問題,還是立場問題?是教育問題?還是改造的問題時,小溫說:「當然是認識問題,當然是教育的問題囉。」

這位天真的青年學生萬萬沒有想到,他的這幾句話竟然構成了「罪行」。在整風運動的後期,在班上挨了批判,還讓他寫出書面檢查。團支部還給了他「團內警告處分」,(後來報到系裡沒有批復。)當他天真地暗自慶幸自己沒被戴上右派帽子時,實際上「中右分子」的材料已經裝入了他的檔案,而且這材料要跟隨他一輩子。

到了1958年的2月,哈軍工黨委召開大會,由副院長劉居英宣布:「經過反右運動,說明學員思想基本上是資產階級的,需要改造。學員需要分期分批輪流上山下鄉勞動鍛練,暫時把肩章摘下來,鍛練一年,鍛練好以後,再回學院繼續學習。這是首批,以後還有二批三批,首批最光榮。」此時此刻,小溫當然就得積極響應號召,爭取第一批下去。三月份,院方決定368名學員需要下放改造。其中206名完全相信劉院長說的:「鍛練好了,還回學院學習。」的許諾,戴著大紅花被下放到黑龍江的北大荒「友誼農場」當農民。一夜之間,這批國防科技的大學生,變成了二級農業工人。

另外的162名同學當時就識破了院方的陰謀,選擇了另一條路——「回自己老家」。

年輕學生終究敵不過劉院長的老姦巨滑。哈軍工當時是軍隊建制,回家時本該給他們辦「轉業證」,卻謊稱「地方工作需要」,成心給他們辦了「復員證」,學院領導實際上就切斷了他們回院學習的可能性。再說,他們這邊回家,那邊「組織上」早已通知了當地的「組織」。同時,在檔案裡又偷偷塞了黑材料,致使那些回原籍的同學長期找不到工作。極少數回到城市的,找到工作也是當工人。再者,因為「來路不明」,有運動就挨整,不是右派的也是右派。有的已經讀到四年級了,卻一輩子在農村。有的人直到改革開放了,83年和老溫取得聯繫時,還當農民。一個學有專長的大學生,竟讓他當了幾十年農民,中國歷史上哪個朝代有這等事?害得這一百多名軍工專業的大學生終身處境極為淒慘。

按照當初院方的說法,下放到北大荒的這206名學生,學習鍛練好,是要回學院繼續學習的。誰知1959年3月,學院派學員科科長李寶元到農場召開大會,突然宣布「一律就地分配」。實際上就是不許回院,叫你幹啥你就得幹啥。幾年的軍工課程等於白學。

在哈軍工兩年半的學生生活中,小溫當過防汛模範,立過三等功,學習成績優異被通令嘉獎……如今,就因為幾句話,竟然被騙到農場,騙成了農工。而且說不定永遠被淪為半勞改的農工。多麼可怕呀!一個率真的20歲出頭的莘莘學子,他哪裡懂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強權政治?從此以後的多少年,每每夜深人靜,想起這悲慘的結局,小溫常常不由得暗自悲傷,潸然淚下,以淚洗面。

毛澤東從青年時代搞《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始,就十分重視利用「地痞、流氓」。而後再經過多次運動的培植,形成了各個單位都保留一些靠運動往上爬,靠運動發家的傢伙。這幫人幹工作不行,一搞運動,他們就來了神兒,編造栽贓、無限上綱、獻媚上級,陷害同事,不管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運動結束,在「不許挫傷積極份子的積極性」的政策保護下,都不予追究。還落得個「陞官發財」。因此,每次運動儘管都有宣布的政策,那不過是一種騙人的形式,實際上這幫人的話 就是政策,他們會變著法兒整人,而且是越「左」越好,最後都會被「組織上」認可。好人遭殃,壞人猖狂。到1957年,毛澤東執政八年,在單位、學校就已經培植了一批這樣的人,也造成了當時的人文風氣。

按照處理「右派」的政策,「中右」只是「暗入檔案,控制使用。」並不隨同那六種處理右派的方法一同處理,還要分配工作,只不過分配的條件差。可是哈軍工這幫痞子領導,為了討好上級,給自己領功,撈取個人好處,竟然把這206個學生「升級處理」,用「大紅花」把他們騙到農場,搞成終身半勞改的農工。另162人則罰回老家,逼回原籍,作最受歧視的工作,改造一輩子!這可真所謂「何其毒也」!

在農場來說,小溫畢竟是有用的知識份子。勞動了一年多,1959年3月,農場分配他到二分場擔任小學教師。7月份接著又調他到七分場三道崗中學擔任中學教師。

沒想到換了新工作還引出了一樁難得的婚姻來。小溫講起他的婚姻來說:

我去中學之前,中學的上級-----總場文教科的徐某給學校打了個電話說:「今天馬上要給你們學校調去一個老師,他是從哈軍工犯錯誤下放的學生」。

接電話的正巧是剛從當地師範學校畢業,分配來不久的王蓮濱老師。王蓮濱心想,犯錯誤,肯定不是好學生,說不定是個穿著港褲、尖皮鞋,梳著大背頭,流里流氣的年輕人。

等到下午,一輛馬車拉來的是一柳條箱書,一卷行李和穿著黃上裝、藍褲子,貌似空軍軍官的英俊青年。學校的老師,包括王蓮濱老師,就覺得奇怪,大學生不在學校讀書,跑到農場幹啥來了。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好奇地看著這位哈軍工的大學生。

兩天後,孫校長召開黨的積極份子大會(當然小溫沒資格參加),向大家宣布:「新來的溫廣彥在哈軍工犯過錯誤,是中右分子,大家要和他劃清界限,幫助他改造思想。」

(按政策,」中右」是只由人事單位內部掌握,不公開宣布的。而小溫則公開「被宣布」。看來這位孫校長也是一個不管政策,只會狠毒害人的傢伙。)

那位王蓮濱老師為人直爽,對反右運動也不甚瞭解,第二天她一到辦公室就直截了當地問小溫:「你在哈軍工犯過錯誤?」

小溫也坦率地說:「是的,是犯過錯誤。」並且把經過詳細告訴了王蓮濱。王對於溫的「錯誤」有她自己的看法,她非但沒有歧視溫,反而在較長時間的接觸中,認為小溫實際上是個好人,他講的是實話,算不上是什麼錯誤。而且不顧別人的冷言冷語和被剔出黨的積極份子行列的政治壓力,竟然從同事又萌生了愛情。黨團組織多次找她談話,動員她和小溫劃清界限她都沒有動搖。充分表現了她具有獨立思考思想的堅決性。

她的家庭對她也很支持,王的老母親說:「這是我們家的事,別人誰也管不著!」老太太多麼「給力」的話語!

小溫感慨地說:「在那紅色恐怖的年代,她和她的家人都沒有嫌棄我這個中右分子,1960年,我們終於在政治壓力和飢荒的艱難歲月中結了婚。」

十年浩劫來了,小溫一家被打成「反革命右傾翻案分子」。就因為土改時岳父家房無一間,地無一壠,成份定為貧農。文革一來,造反派隨意又給改成地主。還毫無根據地說他岳父是日本特務。他們不服,告到縣政府,就說他們是翻案。紅衛兵給他和年邁的岳父戴上40多斤重,兩米高的鐵帽子遊街。還被批鬥了上百次。最後關進牛棚一年多。

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只讓他們回過一次家,那還是要他們回去陪造反派抄家,找翻案材料。回家一看,兩個孩子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照看孩子的岳母由於年邁體弱,承受了巨大的政治、經濟、精神壓力,生活極度不正常,面對此情此景,小溫精神不免受到極大刺激。王蓮濱老師回頭看到五歲的二兒子,大冷天褲子膝蓋磨破兩個大洞,立刻心疼地抱起孩子,一邊淚水盈眶,一邊問孩子怎麼會成了這樣。孩子一邊回頭感傷地淚眼看看久未見到的媽媽,轉身又用恐懼的目光看著那些凶神惡煞似的造反派,用一種似乎是成年人的語音發出一聲「唉----」的嘆息。這一聲五歲孩子不尋常的嘆息,像一把尖刀,刺在王老師的心上,王老師簡直痛不欲生。她剛毅地為了不讓造反派看到流淚,放下核子,匆匆走出小屋,強忍著眼淚,一直沒回頭,跑回了「牛棚」。

後來,夫妻倆從牛棚被放回來,兩個孩子都已經患了肺門淋巴結核。聽岳母說,他們蹲牛棚時,大兒子正上小學二年級,老師曾為他逃學找到家,當時岳母也不知道,直到他們回來問及,才知道因為父母都被造反派關進牛棚,還公開批鬥遊街,儘管孩子在學校品學兼優,卻忍受不了從校方到同學的百般歧視。不但經常毆打、謾罵,學校一`出現所謂「反標」,學校領導總要把他留下來審問。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身、心承受了大大超過了其年齡可承受的壓力,孩子不得不隱瞞姥姥逃學,在山上遠遠地看到同學放學再回家。在十年文革期間,孩子從來不敢上街玩兒,只能兄、弟倆在院裡玩。有時出去也從來都不敢說話。小溫聽了孩子稚氣而沉痛的陳述,再加上這一年多人間煉獄的洗禮,對他刺激深重,感到這世界上的人簡直是最可怕的動物。好久他都不願意看到人。

1971年4月,落實政策,把小溫夫婦從下面的分場,調到友誼農場總場教書。依然沒有擺脫被歧視,該分給他們的房分給了別人,四口之家只讓他們住在一間連廚房才九平米,常年不見陽光的陰暗小屋裡。北大荒的冬季滴水成冰,屋子裡卻沒有取暖設備,只能盡量靠燒炕取暖。室內的最高溫度只不過偶爾達到13度。

小溫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從他考取了哈軍工,他給自己確定的理想目標就是專家、教授。然而面臨的現實告訴他,理想已經破滅。他只得暗下決心,培養兩個兒子實現他的夙願。

當時,大兒子剛上初中,小兒子讀小學。四口人真正的居住面積只有六---七平米。兩米寬的「炕」上放一個小飯桌,四口人各佔一角,小溫夫婦備課,兩個孩子看書寫作業。談論人生,討論心得,研究功課,粗茶淡飯,都集中在這不足一平米的小桌天地間。當時正是宣揚「知識越多越反動」的年代,他們夫婦卻教育孩子,努力學習,好好作人,將來一定要成為一個有知識,對社會有用的人。多少年如一日,一家人就在那九平米的天地間,生活著,學習著,奮鬥著,在長期艱難困苦中辛勤地追尋著未來。

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沒有一平米的小炕桌,竟成了小溫夫婦和兩個孩子,這艱難的一家,艱苦卓絕,齊心奮鬥,一步步戰勝邪惡,走向理想的偉大平臺!?

命運有時候也會眷顧好人。1978年趕上了高考。幾年的辛苦換來了收穫。大兒子考上了北京大學。外邊一派蕭索,家人和親戚聚在家裡,不具備物質條件,都不是詩人,此時高興得卻用作詩來慶賀。孩子的老舅在賀詩裡有這樣的句子:「悲過思悲悲難已,喜中聞喜喜欲狂。」考取北大的大孩子也激動得填了一首詞《水調歌頭》:「溯今昔榮辱,憶十年興衰,誰知昔日鬼輩,怎敢笑開懷。出沒瞠目譏語,孤身招架風雪,余寒昨尚在,冬寒猶可恨,賊風更為害。乾坤轉,太陽近,春天來。烙印深深,方解國士早成材。不怕千難萬險,只恨口難開。唯有奮鬥路,為國獻博才!」([注 ]此處的「口難開」是指孩子十年沒有在外邊說過話,一和人說話就「口吃」。)詞填得雖顯稚嫩,卻也表達了孩子多年抑鬱的心境。哥哥的收穫給弟弟作了榜樣。讀初三的弟弟也感動得趴在炕上寫下七律一首:「聞兄已經入北大,久旱逢雨樂狂然。小弟果然真無志?比兄更上一重山。廿寸小臂想攬月,三尺短腿要游天。請君等視余展翅,京城興會更無前。」歷史真讓這個初三的有志孩子言中了。1981年,第二個孩子又考上了北大。

兄、弟雙雙考取北京大學的事,不但那友誼農場從來沒有過,在北大荒三江平原也是絕無僅有,震撼人心的罕事。有了好事,自然也就來了「黨的關懷」,友誼農場為此召開了慶祝大會。小溫此時已經50歲了,心情自然激動,喃喃自語道:「這倒像神話中‘劈山救母’的故事,兩個兒子劈去了壓在我們頭上二十多年的大山。」

時光又過了十年。他應國防科技大學邀請,參加了哈軍工建校三十年校慶;也代表幾百名「下放學員」要求補發本科畢業證書。那時,他和原三系丁仁正到張文峰副校長家,談起當年下放他們,說還回校學習,卻不讓他們回校的問題時,張文峰副校長當時竟說:「那是騙人,那是欺騙!」究竟誰欺騙?應該由誰負責?沒有下文。這就應了研究極權主義的德裔美國學者漢娜•阿倫特的說法:「有罪行」卻「無罪人」的論點。這種問題在我們國家的確是一個開脫害人者,讓受害者無可奈何的普遍現象。

然後他還應國家農墾總局、國防科技大領導的邀請,在他們機關裡給「幹部」作《怎樣教育子女成材》的演講。他在中學的科研成果也獲得了黑龍江省的獎勵。

1985年,他參加了民盟。擔任了佳木斯市、雙鴨山市人大代表,友誼縣政協副主席。王蓮濱老師成功地進行了作文分格教學實驗和中學語文單元教學的改革實驗,被評為特級教師。

1990年代初,劉居英院長千里迢迢到新疆看望當年被他下放的學員時說:「這件事幹的缺德呀!」誰缺德?當年不是你幹的嗎?如今你沒缺德誰缺德的?政治痞子就慣於演這種政治戲,他們慣於厚著臉皮把自己的責任一推六二五,永遠裝好人。這也折射出正直的中國人,經常面對的是一群什麼玩藝兒。

1994年退休,夫婦在北京科利華教育軟體公司工作八年,編寫中學電腦家庭教師軟體。

大兒子科學院研究生院畢業後,在清華大學任教。

二兒子1987年在北大讀研時,搞出來零電阻91K的超導材料,獲葉企孫實驗物理一等獎。受到時任總理趙紫陽的接見。後赴美讀博,定居美國工作。

小溫經過幾十年的奮鬥,自然規律終於把他變成了古稀老者,成了老溫。他們搬來北京居住。只可惜王蓮濱老師積勞成疾,2004年癌症奪走了她65歲的生命。現在,老溫在閑暇時,得以操練業餘愛好---書法和篆刻,過著消閒的養老生活。

平靜生活並沒有使老溫忘掉不公的苦難,他仍然和那批哈軍工的同學在追索他們被迫害時造成的經濟、精神方面的損失。

中國人喜歡用牌坊表彰傑出的人物和事件。清朝末年,義和拳敗於八國聯軍,曾經屈辱地要給一個德國軍官修建牌坊。但不久,宣告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戰敗。後來就用那份材料,在北京中山公園新建了一個為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勝利的漢白玉石牌坊,上書「公理戰勝」四個大字(後來,歷史文物都要作些改變,「公理戰勝」改為文痞郭沫若寫的「保衛和平」)。有時候看到老溫,我懷著欽佩的心情,頭腦裡總好像有一個構圖:老溫一家站在中山公園,老溫戴著他喜歡的那頂巴拿馬卷邊帽,一家人的背後,是那漢白玉牌坊,牌坊上的四個大字,似乎不斷地轉換著------公理戰勝------戰勝邪惡-----公理戰勝----戰勝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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