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姜訓子:君子能勞,後世有繼

敬姜是一名女性,身份是春秋時代魯國季孫氏的媳婦,她能在史上被記上一筆,是因為賢能有德。

魯國是周朝後代,所以上位者均以禮樂治國,但後來魯公室(魯是諸侯,因此稱其王的家族為公室,不能稱王室)分封出去的親族後代逐漸在朝中掌權,魯王的權勢反而被削弱,最後不得不出逃齊國,死在異鄉。

於是,朝政更完全被孟孫氏、叔孫氏和季孫氏(三者的祖先是魯桓公的兒子)給把持了,史稱「三桓之亂」,季孫氏在朝中權力最大,富可敵國,代代富貴。

季孫的一個旁支也在朝為官,是下大夫,名字是公父(音同府)文伯。一天下朝後,他去探望母親,才踏入家門,就看到母親正在將短麻線抽成長線,準備紡線,便說:「像我們這樣背景的世家,做主當家的母親還要自己績麻,我怕會讓叔叔(當政的季康子)不高興啊,以為我沒有奉養母親啊。」

他的母親名為敬姜,嘆口氣說道:「難道魯國要忙了嗎?叫一個小夥子充當官員,但卻不曾聽過治國的道理。你坐下來,我告訴你。」

以前聖王在治理人民時,是讓他們先去耕種貧瘠的土地,讓百姓適應勞苦,再擇人而用,所以國家可以長治久安(昔聖王之處民也擇脊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

因為百姓都苦慣了,就會知道生活的艱難,當然就會想要奮發向上、有自己的風骨;生活安逸,人就會放縱起來了,當你開始追尋逸樂,那顆善心就不見了,沒有善心,噁心就出來了(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噁心生)。

所以肥沃土地的人民之後就會不成材,因為都習慣於逸樂,而貧瘠土地上的人民都遵守義理,因為他們生活勞苦。

春分時,天子穿上大禮服,敬拜,與公卿學習土地如何耕種,白天更是督促各官員管轄的政務。到了秋分的傍晚,穿上大禮服,祭拜月亮,與太史研究這一年的天象變化,晚上要問祭服祭品是否已經準備妥當,才去睡覺。

諸侯清晨思考如何執行天子下達的命令,白天研究封土內的政事,傍晚省察法規制度是否有不合理處,晚上還要跟百官提醒不能放縱妄為,才能安睡。(諸侯朝修天子之業命,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業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後即安。)

卿大夫清晨研究一下自己的份內事,白天去宣達說明一般政事,傍晚將其整理好,晚上還要處理家務,才能去休息睡覺。

士人清晨讀書,白天講習,傍晚再度複習,晚上想想自己有哪些過失,沒有遺憾後,就可以安心睡覺。

而平民百姓則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沒有一天怠惰的。(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

貴為王后也要親自動手織冠冕兩邊的繩子,公侯的夫人還要製作從下巴連接冠冕的布帶,卿太夫的妻子們要製作革帶上的黑色緇帶,上大夫的妻子要能做朝服;從庶民以下,都要幫丈夫做衣服。

春天大家努力工作,冬天就要將收成奉上,男女都努力工作,犯錯的人就會受到懲罰,這是從以前就流傳下來的(社而賦事,蒸而獻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古之制也)。在上位的人費心,在下位的人要費力,先王就是這樣告訴我們的(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從上到下,有誰想要玩樂一番,卻不做事的嗎?

今天我已失去丈夫,你僅是個下大夫,早晚做事都還怕忘記先人的辛勞,萬一自己真的偷懶了,我能保證善心不在時,不會犯錯嗎?

我還希望你能朝夕都提醒我:「千萬不要辱沒了先人的辛苦(必無廢先人)。」你今天卻說:「您可以不用工作了。」你這樣擔任天子的大臣,我怕你的父親後代要斷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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