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原抹黑的蔣介石與他真實的人生(圖)


蔣介石(資料圖片/看中國配圖)

我們這一代,多半經歷左傾青年的歲月;那是1949年的前夕,也是反政府學運氾濫的年代。當時沒有人懷疑:有愛國的激情才是進步的、出息的青年!初中還沒有畢業,長得高大的同學,不時聽到跟隨老師到山區打游擊去了!共軍還沒有來,我已經能全背出毛澤東發表的詩詞;對蔣介石沒有一點好感!今天來寫蔣介石,不必懷疑有預設立場。畢竟望八之年,還寫爭議的人事是很不智的傻瓜;好處輪不到;壞處得罪人!蔣個人威信經六十年抹黑,早已黯淡無光;和他有歷史夙怨的又光又大;比蔣的光大得不成比例;就以臺灣來說,靠反蔣起家的就不少,否則民進黨怎會常選贏國民黨?不要說臺灣本土人,外省人反蔣也不少;李敖就靠反蔣起家的?大陸青年認識李敖比蔣介石還多,不是嗎?陳少校寫'金陵殘夢',香港人手一卷;退出大陸,又有'草山殘夢'。眾口鑠金了六十年,那個孤獨老人,只能在臺灣說:我要為中國人建立這個模範省!過去叱吒風雲,而今勢孤垂老!因此,只有傻瓜才想為蔣做點存真的史料;因為我們這一代過去,就沒有親歷的歷史證人了!後世會拍手笑我們這一代:'更無一個是男兒! ’以下所述,有不少是個人親歷的。

一九五零年,我初中畢業,無力抗拒大人的安排到香港去。那時還未足十五歲就失學了。後來轉到一個職場,那裡住著一位近九十歲的老人;名呌陳毓梅。對我很好,有一次他在我的面前拆開一封信,是臺灣託人帶來的。陳老先生告訴我:這是蔣總統每半年託人帶來給他的生活費。原來陳炯明叛亂,孫中山上永豐艦避難,電召蔣氏來粵侍從;後來孫先生也記此事;並親寫了這樣的聯對給蔣:'安危他日終須仗;甘苦來時要共嘗。 ’上欵還有‘介石弟’等幾個字。此聯見於總統府。陳毓梅就是奉孫命到香港接蔣的人。他是孫先生最信任的〈聯義社〉(中國海員組織)的社長。那是蔣先生第一次到廣州。以後陳年老,蔣不論到那裡,或最困頓的日子,都沒有忘記託人帶生活費給他。陳老描述下的蔣先生,對有恩義者終身不忘;和世人反目成仇,殺之而後快,不可同日語。

一九五七年我到臺灣升學,不久就金門炮戰。我們有很多機會聽到蔣先生的講話;也見到美總統艾森豪來臺,和蔣先生一同出現總統府前的廣場演講,然後乘開蓬車沿途和民眾招手。每年元旦總統府的升旗典禮,大專學生都自動參加,塞滿廣場。大多是來聽他的元旦文告。那個克難的時代,物質非常缺乏,但上下沒有怨尤。當時臺北還有一位黃花崗敢死隊隊長其中之一的姚雨平將軍還健在,我在一個場合認識他。他不但參加黃花崗之役,還在辛亥革命時擔任北伐軍總司令。蔣先生還是他的後輩;他說蔣先生的膽識過人,參加東征時,身上掛滿手榴彈;每役都在前線指揮甚至帶頭衝鋒。我心儀敢死隊的他,而他卻盛讚蔣先生;我有點疑惑,姚將軍立即正色說,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會為晚輩說謊嗎?又補充說:孫先生是什麼人物?大公無私;我們有多少粵軍將領比蔣的資格老、位階高。但黃埔軍校就交給他。他也沒有令孫先生失望,當時擁重兵的孫傳芳和吳佩孚,都被蔣先生領導的少數的、裝備劣勢的黃埔子弟兵擊潰而無法再起。

一九六一年我畢業離臺,前期間有機會和蔣先生同桌晚宴,上文已述不贅。十一年後(一九七二)我首次返臺北,在雙十總統茶會重見他。以後還有兩次在同一場合看到他。每一年雙十節,香港國民黨總支部都要在節前數點挂青天白日旗,蔣先生要聽完挂旗的報告才就寢。這是我後來派駐香港、出席駐港小組(李復中)會議所確知的事。他在一九七五年清明節逝世。在同一日,香港啟德機場的中華航空公司的櫃臺前,有一位老人要立即買機票到臺灣,公司人員要他出示入臺證。他說沒有辦;還一定要即日能見到老總統的遺體。他這一鬧,就有人認出他是張發奎。北伐、抗戰時稱為鐵軍,軍長就是他。著名的淞滬之戰的主將;也是接收香港的國軍代表將領。後來中央還是令張將軍交還香港給英國,故歷屆總督對張以後來香港定居,都禮遇異常。蔣到臺灣後,張發奎從未往見,但知他逝世,就非去致唁、致奠不可!我們不必猜測生前不去的原因,但張在蔣氏之喪的表現,應該屬於生前的恩怨,在死後即解;回覆古人之生死交情乃見的風義吧!蔣先生當有足值得張將軍感念之情。當時曾轟動香港。張將軍當天赴臺,留在臺灣,直至送了老先生才回來。

一九八九年我返臺擔任立法委員。九零年李豋輝當選總統,政治中心轉到立法院。那時,黃花崗之役的敢死隊隊長姚雨平已逝世(1882-1974享年九十二歲)。但國民大會代表、三次長沙會戰主將、廣東省主席薛岳還在。我們兩廣的立、監委、國大代組織了一個聯誼會。我是首屆環球立委聯誼會的秘書長,經常出席兩廣的聯誼會,也慕名接近高齡的薛將軍。有次杯酒言歡,我壓低聲音問他:我們兩廣的將領如陳濟棠、張發奎、李宗仁、白崇禧等包括你老都反過蔣;你們有的還來臺定居;但都沒有'出事'!薛說:怎只是這幾個兩廣人,外省也很多,如張學良、何應欽…都有過反蔣的記錄;張學良還禁拘過他,都在臺灣。蔣先生的氣量恢宏,絕不是抹黑那樣的小人。任何國家,軍人犯上都依軍事法庭審判;像張學良那樣的罪行必死無疑。過去尚有點同情弱者的心理,到張學良去美國某大學口述歷史,大罵蔣的時候,張的小人面孔完全暴露。現在時移世易了,誰還說他是〈千古功臣〉?歷史真會起自我澄清的作用、忠姦有尺的。我在臺北也聽過這樣的故事;薛岳奉命從海南島撤兵回臺灣,還為此事與蔣爭論;離開時,他的披衣不慎碰倒一個花瓶,但薛頭也不回走了。外傳蔣當時對侍衛說:真大將風度!我問薛有沒有這事?他說在轉角處是碰跌打碎了,碎就碎了;還有什麼補救!其他的就笑而不答,大概不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金。李豋輝還利用薛的威望主持過修憲,但​​那時薛已是近百的垂老的人;被民進黨人言辭侮辱過。我們只能慨嘆:'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了。他們不知道面前的老人,曾在虎帳中,手執注滿拔蘭地的酒杯,在長沙三次大會戰中指揮千軍萬馬,把岡村寕次、阿南兩個先後任兵團總司令和日兵殺得鬼哭神嚎!兩年固守,殲滅日軍遺屍七萬以上。國軍不善戰嗎?八年的長期抗戰,為民族的生存,蔣先生義無反顧打光了!當年誰比日軍能戰?

臺北的中正紀念堂,過去有蔣先生的遺物展覽室。那些遺物,都在報上見過,是他的經常服,殘舊而整潔,誰都知道他自奉節儉。物猶如此,人更念舊。他在廣州的那些日子,看過廣東戲,但主角想來想去都記不起來;只記得是​​個男花旦,後來查到是香港的陳非儂。當時僑務委員會鄭彥棻委員長;安排了陳的劇團到臺北演出,蔣去看了,還道出當年的戲碼;令陳感動不已!陳非儂夫婦的女兒就是曾蜚聲一時的港星陳寶珠。第二個為蔣演廣東戲的是新馬師曾,廣東人沒有不識此人;唱工至今尚無人可比。他對蔣最崇拜,稱他做老爺子而不名。蔣尊師重道,一生如此,詩人節、教師節都是他在世的時代訂下來,他成立〈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並擔任會長。他推行〈耕者有其田〉、訂定九年義務教育為基礎,以後成為十二年;在憲法明定教育預算為國家總收入的百分之十五。他每年教師節召見教師代表,都換上我國傳統禮服以示尊重。也舉不出好殺的政策、殺錯了誰。他到臺灣就舉行県自治選舉;帶著憲法到臺灣實施,這都是事實。如果硬說他喜歡獨裁,也要提出證據,那個年代臺灣確實需要他。

蔣先生的日記刊出;也容易上網查詢,如段瑞聰的〈解讀蔣介石,走進胡佛〉,其中的〈蔣介石與中美關係白皮書〉,那是二戰後國共內戰,在蔣兵敗失利的關鍵時刻,美國怎樣落井下石;蔣在他的日記怎樣寫上美國的責任和錯誤、白皮書比俄侵害中國更毒、要員叛離他的感受。就能更瞭解他的為人處事、如何忍辱負重、打斷門牙連血呑的艱苦卓絕的性格了。我就不抄錄去證明了。

我有一位歷史老師李定一;在台大時上他的中國近代史;他曾在課室引用統戰的笑話,戲稱蔣是個上海的癟三,在那個戒嚴的年代,這個玩笑開大了;那還了得!但蔣先生認為無心之失,沒有聽張群要嚴辦。李師後來到香港中文大學任文學院長,任滿定居多倫多,我一直陪伴他,他晚歲的十年,我夫婦最少兩週去陪他兩老打一次麻雀;他不稱我是學生而稱徒弟。對人也說是師徒。段家鋒(中將)師兄還說李師寵壞了我;我有一次很嚴肅問李師:蔣先生未來在歷史的定位?他說要看誰寫的歷史、什麼年代寫的。共產黨和國民黨就不同,因立場不同而異;他也說了共產黨當年對蔣先生的歷史評價;但他沒有說民進黨的。最後,他還是補了幾句:在民國來說,他是民族英雄;在民族來說,他是個民族​​主義者;在中華文化來說,他是個衛道者。

許之遠撰稿(1935年生,廣東開平人,多倫多大學文學碩士。現任臺灣立法院最高顧問,中國國民黨中央評議委員。曾任臺灣立法委員、教育部聘文藝獎評審委員、僑委會駐港僑務主管、臺北世新大學副教授,並代表香港中國筆會多次出席國際筆會代表大會。為港臺各大報主筆,撰寫社論和專欄,五十年來從未間斷寫作之全方位作家,詩人,時事評論人。已發表論著逾一千萬言。著有《跨世紀文集》、《屈原新詩集》、《臺灣沉痛紀事詩》等文集、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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