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鵬:欽定泰斗王蒙,中國文學靠你「蒙」
每當我看到文壇泰斗王蒙一臉高深莫測的時候,就油然而升「鐵掌水上飄」裘千仞的形象,不,是裘千丈,腳下有木樁,寶劍可伸縮,那塊大石也是醋先泡過的,但架不住白衣飄飄、一葦渡江,引無數文青及女文青競折腰。
這個摯熱的革命文藝進步青年,從藝數十年來沒有生產過一部膾炙人口的作品,沒有一個塑造一個記得住的形象,他甚至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真話,莫名其妙卻官至文化部部長、作協主席,這是中國文壇一樁奇案,世界文壇一項奇蹟。所以我說王蒙的蒙,此處讀一聲meng是有道理的。
欽定文壇泰斗王蒙不關我事,體壇速滑冠軍王濛才關點我事,我寫書也不是為了進軍文壇,但前天王蒙在歐洲富有盛譽的法蘭克福國際書展縱論「中國文學處於它最好的時期」,我就覺得撒謊不是不可以,但在國內撒點就行了,那屬於拉動內需,要是撒謊撒到國外,這如同謝亞龍關起門來說中超聯賽是最好的聯賽沒什麼,但當著貝肯鮑爾或者弗奧倫蒂諾說,會被打的,打得腰子都找不到。
王蒙指出:「不管對中國文學有多少指責,我只能說,中國文學處在它最好的時候,中國現在有上百種文學刊物,諸多作家在從事純文學創作,全國每年發表的長篇小說有上千部之多,中國可算是全世界的文學大國。」王蒙強調,「有些在新中國歷史上曾被嚴厲批評過的作家,如今不僅作品接連出版,並且還受到了當下讀者的喜愛和歡迎,比如梁實秋、徐志摩、沈從文、張愛玲,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有出版社想出版胡適的文集,曾經引起過不同意見,但現在各種各樣的胡適文集已出版很多,他甚至還有一張照片掛在文學館裡。」
我看到這段話第一時間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說反話,後來才知道不是的,彼時他是一臉真誠地這麼認為,由於真誠堆太多以至於面部容積率高得來五官都有些變形,當時說到動情處他甚至考慮到是否流一下淚,可能考慮到余含淚的原故生生收回去了。所以說中國的作家都是表演家,中國文學系其實也是表演系。大家窮經皓首數年數十年要做的事情,就是把真的說成假的,假的說成直的,而且還特別感動的樣子。
你感動個毛呀,究其實質中國文學和朝鮮是一個級別的,就算比朝鮮好,也和伊拉克差不多,說不定還比古巴差,因為古巴那裡有很好的民謠被譜寫成歌曲供男女吟唱。中國現在有上百種文學刊物,可大部分都是假話+變態刊物,有諸多作家從事純文學創作,也就是拿國家的錢從事廢話+鬼話創作,全國每年發表上千部長篇小說,可是有數百萬盜版和瞞印印品……如果這算全世界文學大國,瑞典印花手紙銷量世界第一算不算文學大國,中國盜版毛片產量世界第一算不算影視大國。王蒙的這個思路和各行各業的泰斗是一樣的,只要夠大夠多夠濫,中國石油就處於它最好的時期,中國教育處於最好的時期,中國醫療中國金融中國樓市股市中國體育以及中國的一切……處於最好的時期,都。在中國,裝個逼比放個屁還容易。
說到梁實秋、徐志摩、沈從文、張愛玲甚於胡適都允許被出版了,我首先聯想到這是中國文壇的悲哀,卻不是光榮,就是說以前被打成破鞋準備沉塘的人,現在都可以在老爺府前行走了,可以侍寢了,死後也可以名列祖宗祠了,追封節烈、淑貞、溫婉名號了。這不能證明現在中國文學是最好,只能證明我們曾經歷過全世界的最差,差得來反邏輯反人類甚至反生理。我是這樣看待文學的,其實好的文學是可以讓人有生理上的愉悅的,會覺得呼吸順暢眼前一亮泡起妞來也很帶勁,比如說上述五位,不好的文學就是讓人覺得我們個個都是特殊材料做成的沒有血也沒有肉隨時都想著去堵槍眼為組織奉獻出一切,比如說《青春萬歲》或者《組織部來的年輕人》,這樣的文學不是不能有,太多,肯定會帶來生理上的變態。看老一輩作家的小說確實是容易引發前列腺各種病症的。
雖然不是人人都喜歡和需要文學,但文學確實是一個國家現實的寫照,著名文青、中關村的李偉用科學實證,外國作家的作用就像高科技的「網關」(而不是網管),把現實感受如實傳遞到民間,不管悲慘和快樂,再多的用戶也不矯情,不憋屈,中國的作家像低端的路由器一樣消解信號,麻木用戶,粉飾太平,還說這是文以載道。文以載道也不是不可以,比如胡適開啟了民眾的智慧,但中國文壇的現狀是文以載盜,不僅像韓寒說的出版社盜版瞞印,而且像譚飛說的槍手都流行成手槍了,千萬不要相信那本書上印的名字和作者有關,其實它和無數名字和神秘創作團隊有關,王蒙不是不知道,他裝不知道,但他只為從只能印刷領袖語錄到可以印刷文學刊物感動,為破鞋升格為二奶感激涕零,他原本是匍匐著的,後來改為跪著,就認為這是仁慈,再後來改為躬身站起,王蒙就覺得彌足珍貴,如果哪天可以讓他平起平坐,王蒙簡直會帶領弟子們大喊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所以說中國文學其實處在很差的時期(好在有個秦始皇墊底),中國文壇就是個神龍教,各個文壇的領軍人物就是堂主,他們不敢憤怒不敢憂傷不敢頹廢甚至不敢虛無,所以在生理上只剩下玩感動這個機能了,因為感動是個特別沒有政治傾向也沒有技術含量特別安全的玩意兒,可以為朝花夕拾感動也可以為內急時找到一廁所唏裡嘩啦而感動。泰斗們失去了敢動,也不准別人擁有,誰敢有這個,泰斗就會組織人馬說這是網路垃圾,是不懂結構,這樣中國文壇就蔚為大觀:不敢動彈社會現實,不敢動彈文化機制,甚至不敢動彈人體本身,因為這個涉黃又會被綠壩,連情色都寫得很不專業,這導致他們長久以來都沒有創作過好的語文作品。這使得語文教材都不知選什麼為好,又不方便把李敖、王朔、王小波這等忤逆的東西上教材,最後就大量啟用說明文,教出一大堆電器愛好者,和文字版倪萍姐姐來。
就諾貝爾怨婦起來,每當諾獎頒發前夕你去瑞典看看,滿大街都是中國文壇怨婦扒門縫往裡瞅,一方面說外國評委不懂漢語,你不翻我們的綠牌子老娘還不願意被你上呢,一方面說早前我們的某某先祖也差點被垂幸過,毫釐之差哪。這兩個心態加起來就是又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其實每個人內心都曾想當婊子又立牌坊的,但一定要記住自己說過什麼話,不要搞得槍毛槍刺自相矛盾。比如,王蒙多次批判網路文學是快餐有很多垃圾,博客更是對語言有一種破壞,號召大家要少接觸網路文學;忽然,他又提出支持網路文學,看好網路文學發展前景,甚至說出網路文學可以延緩老年痴呆這種驚世駭俗到了出水的話,並欣然題詞「文以清心,網以動人」。當時看到王蒙,我有點蒙,卻原來,他是高薪接受了盛大「文學顧問」的聘請……泰斗還是為斗折腰的。
可見中國文學不是最好的時期,是最好蒙的時期,就這樣的王蒙,就這樣的王meng。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