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中南海：習近平要真反腐篤定寡不敵眾
日前在中共官網上瞥了一眼當日「人民網評」的標題：《反腐不是請客吃飯，高壓鐵腕築起防線》，誰成想當夜就因這一題目做起了惡夢，夢見自己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被高年級的「紅小兵」及附近中學殺進本人所在小學的紅衛兵們強行推了光頭，押解到學校操場土坯壘成的主席台上批鬥，高懸在頭頂上的高音大喇叭裡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毛主席語錄歌」《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初，一個叫毛潤之的湖南韶山地區的富農兒子被父親暴打之後離家出走，出門前學著古代農民陳勝、吳廣的口氣跟他親爹也說了一句「苟寶貴，毋相忘」，然後就走上了帶領湖南家鄉的鄉村痞子們從打土豪分田地開始的用暴力反抗社會的不歸之路。幾年之後，毛氏在自己的一篇承認自己領導的「農民運動」的就是痞子運動的文章中寫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打下江山，如願坐進了中南海的金鑾殿,過足了濫施淫威、窮奢極欲的帝王癮之後，仍然還是沒法順應影星夫人江青睡高級軟床，天天洗澡刷牙之資產階級生活習慣的毛澤東開始懷念起當年在湖南鄉下運動群眾用血腥凌虐權貴、用暴力消滅富有的轟轟烈烈，於是便有了所偉大領袖毛澤東親自發動的史無前例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一九六六年該運動瞬間席捲整個中國大地的時候，造反派和紅衛兵們日日嚎夜夜唱的上百首毛主席語錄歌中，頻率最高的就是《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和《造反有理》。
筆者在這裡回憶這段歷史，到不是在貶低如今中共「一哥」習近平登基之初即大張旗鼓掀起的新一輪反腐風暴是在複製「文革」，而是由那段「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的毛主席語錄聯想到了如今的習近平上臺伊始就和與自己有著幾乎相同的青年時代經歷的王歧山一唱一和，硬是把黨內反腐的重要性提升整個共產黨政權是繼續存活還是自取滅亡的生命線之高度，於是黨內秀才們的筆下便替他們的新總書記描繪出一番不和黨內大大小小的貪官們鬥出個你死我活絕不罷休的架式，甚至不不惜要把這輪動真格的反腐運動縱深至新王朝否定舊王朝的「暴烈的行動」?
昨日紐約時報的中文網站上也刊登出一篇題為《反腐，新政還是又一場運動?》的評論員文章，文中言道，中共十八大上誕生的新總書記還未滿月，一系列地方官員因貪腐接受調查或被「雙規」事件已經令外界多少有些應接不暇，據不完全統計，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已有近20名地方官員或因涉嫌違紀，或被舉報，而被中央或地方紀委調查，尤其引人關注的，是剛剛在十八大上當選中央候補委員的四川省委副書記李春城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使他成為十八大之後第一位被中紀委指名調查的高層官員。這給外界習李新班子上臺後嚴厲治黨和打擊腐敗的印象。11月15日，在剛剛當選中共總書記的首次媒體見面會上，習近平聲言「打鐵還需自身硬」，以顯示其反腐決心。兩天之後，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體學習時，又警告說「腐敗問題越演越烈，最終必然會亡黨亡國」。不過，看似雷厲風行的此輪懲治腐敗，是動真格的，還是又一次運動式的表面功夫?抑或只是更為複雜的政治派系鬥爭的產物?畢竟習近平接任總書記一職還不滿一個月時間，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很難判斷目前的反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式的應景，還是確實下定決心。
王歧山另當別論，筆者本人毫不懷疑習近平上臺伊始即高懸反腐利劍是真心希望全黨上下真正行動起來救亡圖存;筆者也毫不懷疑習近平在喊出打鐵還需自身硬的口號時是底氣十足，但不知道習總書記本人是否想過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當年毛澤東策動鄉下農民造地主的反，動員窮人共富人的產，運動一起便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皆因以多勝少，不足為奇。而如今果真要把在黨內發動一場轟轟烈烈的反腐革命的話，那麼革命的一方和被革命的一方肯定是力量懸殊，以習近平為代表的革命的一方肯定會寡不敵眾的。
前述紐約時報的評論員文章中還說，總部位於德國柏林的國際反腐組織「透明國際」12月5日發布了年度全球清廉指數(CPI)排名，中國排名第80。去年，中國的排名是第75位。透明國際從1995年開始每年發布全球清廉指數排行榜，1995年，中國的排名是第40位，這說明中國的腐敗程度一直處於上升趨勢。過去10年來，中國一直處於透明國際製作的全球腐敗地圖中的重度腐敗國度行列，被標示為紅色或深紅色。
該文章又令筆者想起前不久和吳稼祥先生一同受邀參加自由亞洲「週末茶館」清談節目時，吳先生說多年前那個著名的形容黨內腐敗分子為數之多的段子原本是他的專利，該段子說的是如果中紀委把全黨所有處級以上幹部統統都斃了，肯定有被冤枉的，但如果讓他們排成一隊，隔一個槍斃一個，肯定會有漏網的。不知道吳稼祥先生為什麼當時只關注處級以上，也就是共產黨組織體系中的縣團級以上的幹部是什麼意思，事實上如今在無商不姦，無官不貪的中國大陸，下至村黨支部委員兼副村長，上至政治局委員甚至政治局常委，多數甚至絕大多數都是常在河邊走，不可能不濕鞋。各式各樣而且隨時花樣翻新、日日推陳出新的腐敗行為早已是共產黨各級政權裡的常態行為，中國古人有所謂亂世用重典一說，但同時也有法不責眾一說，如今習近平要單純依靠黨內為數如鳳毛麟角的個別廉潔清正分子與人多勢眾甚至可以用眾志成城來形容也不為過的黨內各級各類腐敗分子們決一死戰，這讓筆者不由得想起了唐譏訶德先生策動跨下老馬，將手中貌似巨大無比的「銀樣臘槍頭」勇敢刺向大風車的悲壯場面，而新任中紀委書記王歧山也真是與陪同唐譏訶德先生南征北戰的桑丘先生頗有幾分神似。
把貪污腐化的一方形容邪惡的一方，同時把廉潔清正的一方肯定為正義的一方，絕對無人反對，但時下的中共黨內正義的一方在人數和陣容上絕對要弱勢於邪惡的一方。這是擺在習近平面前的一個最嚴酷的政治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