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小說《紅樓夢》使用了許多諧音。這些諧音又同多種辭格相聯繫,呈現出各種不同的體式。
一、雙關式諧音。如:
(1)這賈雨村原係胡州人氏。(一回)
(2)可巧銀庫房的總領名喚吳新登與倉上的頭目戴良,還有幾個管事的頭目,共有七個人,從帳房出來。(八回)
例(1)「賈雨村」為「假語村(言)的諧音,「胡州」為「胡謅」。脂評:胡州,諧音「胡謅也」。
例(2)「吳新登」為「無心登(記)」 , 「戴良」為「帶糧」。總領「無心登記」,倉上的頭目又向外「帶糧」,人名中透露出強烈的諷刺意味。
二、飛白式諧音。如:
(3)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愛說話,連個‘二’哥哥也叫不出來,只是‘愛’哥哥‘愛’哥哥的。回來趕圍棋兒,又該你鬧‘幺愛三四五’了。」(二十回)
(4)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四十六回)
例(3)「愛」應為「二」, 「咬舌子」所致,真實地描繪了史湘雲說話時的口吻。
例(4)「畫」是「話」的白字,表現了說話者對所謂「好話」的憤慨。
三、仿詞式諧音。如:
(5)眾人都看時,原來是「唐寅」兩個字,……薛蟠只覺沒意思,笑道:「誰知他‘糖銀’、‘果銀’的」。(二十六回)
(6)蕙香道:」我原叫芸香的,是花大姐姐改了蕙香。」寶玉道:「正經該叫‘晦氣’罷了,什麼蕙香呢!" (二十一回)
例(5)「糖銀」、「果銀」仿「唐寅」而造,刻畫了薛蟠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哥兒的形象。
例(6)「晦氣」是仿「蕙香」而改造的,表現了賈寶玉此時的心態:「不必什麼‘蕙香’、‘蘭氣’的。那一個配比這些花,沒的玷辱了好名好姓。」
四、謎語式諧音。如:
(7)猴子身輕站樹梢──打一果名。(二十二回)
(8)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打一用物。(二十二回)
例(7)「站樹梢」,義同「立枝」。「立」與「荔」諧音,故謎底為「荔枝」。「荔枝」又與「離枝」諧音,故脂批說此謎寓意在暗示「所謂‘樹倒猢猻散’是也」。
例(8)「必」與「筆」諧音,「言」與「硯」諧音,謎底為「硯」。又「硯」、「驗」諧音,寓意燈謎中的讖言,必將應驗。
五、回文式諧音。如:
(9)玉帶林中挂。(五回)
(10)金釵雪裡埋。(五回)
例(9)中的「玉帶林」回文諧「林黛玉」三字,暗示了賈寶玉對林黛玉的牽掛。
例(10)「金釵」, 喻「寶釵」, 「金釵雪」回文諧「薛寶釵」,句意寓示其結局之冷落和苦寂。
六、鑲嵌式諧音。如:
(11)桃李春風結子完。(五回)
(12)湘江水逝楚雲飛。(五回)
例(11)句中藏「李」、「完」,諧音鑲嵌為「李紈」。
例(12)句中藏「湘」、「雲」二字,諧音鑲嵌為「(史)湘雲」。暗用宋玉《高唐賦》中楚懷王夢會巫山神女之事,喻示史湘雲夫妻生活的短暫。
七、兼格諧音。如:
(13)興兒搖手道:「不是,不是。那正經大禮,自然遠遠的藏開,自不必說。就藏開了,自己不敢出氣,是生怕這氣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氣暖了,吹化了姓薛的。」(六十五回)
例(13)中,「氣大了,吹倒了姓林的;氣暖了,吹化了姓薛的」,既是對偶,又是誇張,還是諧音,為一種綜合型的修辭格,也叫「兼格」。在這裡,幾種辭格的妙用便一併顯現了出來。
《紅樓夢》中使用的諸多諧音,或用於人名、地名,或用於詩詞、謎語,或用於對話,或用於故事情節,為小說增添了豐富的情趣。這諸多的諧音及其妙用,值得我們去細心挖掘和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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