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道德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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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央文明辦的專職副主任，職司全國精神文明的副部級高官，非但否認中國人「道德滑坡」，反而認為「中國人呈現了良好道德風貌」。

他說，「評價中國人的道德，要分清主流和支流，要從事實當中得出結論」——可謂是既「辯證」，又「唯物」，辯證唯物主義。

他所「唯物」的「事實」有三：

一是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蓬蓬勃勃，它展示的是中國人自強不息、艱苦創業、與時俱進的美德，這就是中國人的道德基本狀態，是中國人道德的總體狀態。

二是從近年所舉辦的一系列重大活動來看，中國人展示了講文明、講禮儀的公共道德，受到了國際社會的廣泛好評。

三是在應對重大自然災害的過程中，中國人總是萬眾一心、共克時艱。

——箇中的「一是」，即「發展的美德」，稱得上是「中國知識體系」的「創新」了。

二

上述說教之假大空套，之不著調，出人意外，令人吃驚，不值一駁。

本來，我只想引述幾段網評，作為回應以正視聽而已。誰料，最活躍的「網易」關閉了評論，鳳凰網雖有500多條評論，13多萬人參與，但它從來都是只晒首頁——這次連網民都懶得廢話，多是「哈哈哈哈」個沒完沒了，累得我只好說說自己的看法了。

三

針對上述三個事實，回應如下——

一是「改革開放」所「展示」的「自強不息、艱苦創業、與時俱進」，固然是「美德」，但這些既不是道德的全部，也與「滑坡」之「道德」的指向不同，疑似偷梁換柱；況且，改革開放也「展示」了諸如「一切向錢看」，唯GDP是求，不擇手段，巧取豪奪，貪污受賄，腐化墮落，坑矇拐騙，假冒偽劣乃至圖財害命草菅人命等等「缺德」現象；

二是「近年所舉辦的一系列重大活動」，當是文明辦所組織和參與的「英模報告」「創優評先」「感動中國」之類的活動，但「英模」「先進」畢竟是少數，不是「六億神州盡舜堯」「遍地英雄下夕煙」，就不是「基本狀態」「總體狀態」的「主流」；

三是抗災救災不是常態，其所湧現出來的好人好事，也不是「主流」。

四

當今中國的世風日下，縱觀則史無前例，橫看乃舉世罕見，豈止是「道德滑坡」，即便說「道德敗壞」也不能盡述其醜惡和齷齪。這類事情舉不勝舉，並且愈演愈烈愈奇，令人莫名驚詫，無可奈何，乃至見怪不怪，麻木不仁起來。

近日破獲的「地窖囚妓」案，不啻清人李伯元《活地獄》的現代版，雖繫個案，但其集各種社會問題之大成，慘無人道，滅絕人性，醜惡無比，震驚世界，使得「中國人呈現了良好道德風貌」之說不攻自破。

五

凡事固有「主流支流」之別，但「辯證」不可淪為「辯護」——明明是餓殍無算，還要掰出九個指頭硬說形勢大好越來越好，到處「鶯歌燕舞，還有潺潺流水」，起碼也是「三七開」地自欺愚民。

何況，「道德滑坡」與「主流支流」無關，「滑坡」說的是倒退，不是多少。

六

副主任儘管再次「辯證」地指出，「也必須清醒地看到，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和極端個人主義對人們的不良影響，也是不可低估的，我們必須正視道德領域存在的問題」云云，但迴避了造成的原因。

任何社會的道德「主流」，都是「上流」社會倡導和垂範的結果，即「以吏為師」「上行下效」「大的穿鞋，小的看樣」是也——當今的中國，「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為指導，深入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已成「中國模式」，「主旋律」也與時俱進，紅頭文件頻下，道德口號迭出，但何以人心不古呢？

這是個問題，副主任理應給出答案。

七

身為文明辦的副主任，囿於機構政績之見，如此樂觀地判斷全國道德形勢，舉重若輕，文過飾非，大概正是「道德滑坡」的要因之一。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