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琪的晚餐只有西紅柿雞蛋湯和烙餅。西紅柿是別人送的,雞蛋是自己養的雞下的蛋。
多年來,只有奶奶和佳琪朝夕相伴,兩人的感情格外深厚。每當被問到家裡有什麼人時,她總是回答:「我只有奶奶。」
7歲的楊佳琪,歡喜地踩上一雙藍色的人造革涼鞋,在廠房的水泥地板上「吧嗒吧嗒」地轉了好幾圈。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圓眼睛,「漂亮吧?哈哈,奶奶給買的! 」這雙15元的涼鞋,是奶奶從每個月340元的生活費裡硬擠出來的。幾天前,涼鞋上的花不小心掉了,佳琪上了好大一股火,把鞋花藏在書包裡,哭了好幾天。
佳琪和奶奶劉素芝住在瀋陽市南三環附近的一間廠房,廠房坐落在一大片菜地裡。到了晚上,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一陣風刮來,苞米葉「嘩啦嘩啦」地響。 7年來,祖孫二人相依為命,搬了5次家,如今這間10平方米的水泥廠房就是祖孫倆的「家」。
她的生活中只有奶奶
幾年前,楊佳琪還吵著要找爸爸和媽媽,如今7歲的她已經習慣了只有奶奶的生活。佳琪對媽媽幾乎沒有什麼印象,每當被問到家裡有什麼人時,她總是回答:「我只有奶奶。 」
佳琪出生時,她的父母並沒有辦理結婚手續,她的媽媽以回老家取戶口本為名,一走就沒了音信。那一年,佳琪只有2歲。3年後,佳琪的父親去南方打工,手機卻變成了空號,再也沒有和家裡聯絡……
66歲的劉素芝,起先是給工廠看大門,每個月有300元的額外收入。如今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只能依靠每月340元的低保金供孫女讀書。每天奶奶要沿著土道把佳琪送到公路上,然後坐校車去學校。校車費每個月150元錢,幾乎佔據了祖孫倆生活費的一半。
看著其他同學都穿著媽媽買的漂亮衣服,佳琪並不十分羨慕。她把一件藍色的花裙子在身前比了又比,很滿足地笑了。那是親戚給的舊衣服,經過奶奶的「加工」,正好合身。
買2元錢盒飯 省錢給奶奶
佳琪每天的中午飯是一份2元錢的盒飯,份飯菜多肉少,份量也不大。奶奶心疼佳琪,每天都多給她1元錢,讓她買根炸香腸。可是等到晚上放學回來,佳琪總是把1元錢又塞給奶奶。「今天不餓,不吃香腸了。」「今天菜挺多的,吃飽了」……奶奶拿著這沉甸甸的1元錢,勸她去買個冰棍,佳琪一聽樂開了花:「奶奶真好!我買5毛錢的,咱倆一人一根! 」
奶奶說佳琪沒怎麼吃過肉,過年的時候做了點刀魚,佳琪愛吃得要命。可是佳琪從來都不會只顧著自己吃,她夾起一大塊魚肉,遞到奶奶嘴邊。奶奶說:「我不愛吃,你都吃了吧。」佳琪卻硬是往奶奶嘴裡塞,她說奶奶不是不愛吃,而是捨不得吃。
粽子裡的紅棗倆人分著吃
今年端午節,親戚送來了幾個粽子,撥開香噴噴的糯米,佳琪興奮地發現了一顆大紅棗——這是佳琪第一次吃到帶紅棗的粽子。
可是一個粽子裡只有一顆紅棗,這讓佳琪有點鬱悶,她和奶奶可是兩個人啊。佳琪把紅棗掰成兩截,一半留給自己,一半放進奶奶的碗裡。奶奶笑著說:「傻孩子,你想吃棗,我再給你蒸一個不就行了! 」佳琪卻擋了回去:「別,一天蒸一個,這樣能吃好多天呢。 」
奶奶說,佳琪看到別的同學吃零食,從來不吵著要,每次去小賣鋪,她買完油鹽醬醋就走,一分鐘也不多停留。但是,孫女越是懂事,奶奶劉素芝的心裏就越難受:「這麼好的孩子,可惜生在了這樣的人家,苦了她啊!」
榜單沒見孫女名字 奶奶哭了
由於當初佳琪的父母並沒有登記結婚,所以佳琪一直沒有戶口。去年,劉素芝幾乎踏破了各個小學的門檻,前榆村小學終於破例讓她借讀,可她卻始終沒有學籍,這已經成為祖孫倆最大的心病。
佳琪學習很用功,家裡沒有電視,她每天的課餘時間都用來看書。佳琪寫了一手娟秀的好字,奶奶也以此為傲,總是拿著她的作業本仔細觀賞。
儘管如此,佳琪在學校裡還是顯得有些「不一樣」。一次奶奶去參加家長會,在排榜成績單上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孫女的名字。劉素芝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佳琪沒有學籍,根本沒有參加排榜的資格。老師告訴劉素芝,佳琪很聰明,成績也一直不錯,如果能寫進榜單,一定是前幾名。
劉素芝回到家,抱著佳琪嗚嗚哭了起來:「奶奶對不起你……」佳琪也抱了抱奶奶,擦幹了她臉上的眼淚,安慰著說:「奶,就算不能排榜,不能評優秀學生,我也會好好學習的。 」
佳琪的班主任老師告訴記者,開家長會的時候,她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劉素芝——其他孩子都是爸爸媽媽來開會,整間教室裡只有她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後來佳琪的老師才知道,為了省5元錢的車費,奶奶劉素芝是走著來開家長會的,整整走了一個半小時。
佳琪學習成績很好,但學起英語來有些吃力,家裡無法拿出錢讓她參加補習班,因為要乘校車上學,她又錯過了每天的英語晨讀。「奶奶都能走一個半小時去學校,我也要走著上學,既能省錢,又能晨讀……」佳琪用渴求的目光詢問著奶奶,奶奶說:「你還這麼小,走一個多小時怎麼能放心呢?晨讀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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