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中國的出路》之二十二
特務的破壞儘管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只不過是延緩暴君們的生存於一時而已,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暴政的命運。看看近代的歷史就可以知道,暴政的命運可以是兩種方式。一種是革命推翻;一種是和平演變。美國革命就是暴力推翻的典型例證;蘇聯東歐,臺灣和南非就是和平演變的典型例證。越是接近現代,和平演變的可能性 越高。因為歷史的潮流越來越難以阻擋;維持暴政的條件越來越艱難。依附暴政的統治階層成員越來越傾向於採取不流血的方式過渡到民主社會。這樣不僅社會所受的損失較小;他們自己所付出的代價也較小。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它必須的條件和不可逾越的過程。和平演變這麼好,為什麼中國共產黨就是不願意演變呢?我們可以看看南非和臺灣的和平演變,從中也許可以找出一些必要的條件。能夠解釋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情,或者提供參考。南非和臺灣的條件和過程略有不同。我們先從相同的地方看起,一步步地就能把亂絲捋清了。
南非和臺灣的統治集團都是在國際和國內的雙重壓力下,達到了社會忍耐的極限。如果不進行體制改革就會進入到革命的階段。換句話說, 體制的轉型不可避免,統治階級必須在和平還是暴力之間作一個選擇。繼續維持暴政就是一場損失巨大的革命,而最終的結果不變,仍然是暴政的覆滅,民主的建立。統治階級的主流作了明智的選擇。革命被避免了;民主在和平的演變中建立起來。社會的損失被降到了最低限度,既得利益階層的權益也在最大程度上得到了保 護。雖然建成民主的過程會比較慢,溫和改革的政權並不是特別的穩固。而且改革的方向也並不是不可逆轉,因為舊勢力的改變和適應過程必然會比較緩慢。但是和 損失較小的利益相比較,還是利大於害。特別是對於前政權時代的利益集團來說,是少損失和全部損失的差別。稍微明智的統治集團都會選擇和平演變,而不會和那 一小批頑固不化的特殊利益小集團同歸於盡。
很多著急的朋友會說:中國的蘋果早就成熟到了該掉下來的時候了,為什麼牛頓定律不起作用呢? 其實這些朋友只看到了中國和臺灣、南非的相同之處,而沒有注意到不同的地方。一廂情願地按照學者們的數據來按圖索驥,那中國早就超過了發生革命的條件了, 怎麼還能等到今天呢。學者們的條件和數據不是不管用;而是心急的朋友們使用不當。學者們並不是書獃子;而是心急的朋友們犯了書獃子的毛病。不能怪人家學 者。
所謂學者就是把一件現實中發生的事情條分縷析。分成為很多的條件來分析,哪一個條件到了什麼程度就可能發生什麼。就好像化學反應也 是分成為若干個條件;哪一個條件不符合都不會產生反應。人家學者們並沒有說一兩個條件符合了就會產生反應,是我們的朋友太心急而不是規律不管用。
臺灣和南非的什麼條件是我們中國不具備的呢?從壓力的角度看,國內的壓力早就超過了,甚至比他們更接近革命造反的邊緣。正如學者們分析指出的,現在如果發生 革命必然會成功。因為比較過去發生過的革命來看,現在的一些條件已經遠遠超過了足夠。蘋果早就成熟了,掉下來一點都不奇怪。但是缺少的恰恰是讓蘋果掉下來 的風,也就是國際社會的壓力。在國際風不但不去動搖蘋果,反而還要托住它的情況下,成熟的蘋果必然會延遲掉下來的時間,會在爛透了以後再掉下來,這就是更 大損失的原因。
比較中國和臺灣、南非的條件,首先是大國和小國的差別。對西方大國來說,給一個小國施加壓力很容易。而對小國來說承受壓 力就很不容易。此消彼長朝著相反的方向,匯合點就是和平演變的充分條件了。對於中國這個大國來說,此消彼長是朝著相同的方向。也就是說,社會的壓力在增 長;國際的壓力在退縮。在接近或到達革命的極限時,兩種壓力還遠沒有結合。這就是有些國家會失去和平演變的機會的原因。
還有一種可能, 就是蘇聯和東歐的模式。那兒的統治集團裡的頑固派,和中國的一樣冥頑不化。甚至共產黨體系已經解體多年了,還在那兒堅持他們的基本原則。但他們是少數。在蘇東波解體之前,在黨內黨外他們就已經是少數了。統治集團內的多數已經看清了形勢;不是民主就是崩潰。於是選擇了順應民意的政變;有限地使用了暴力來搬開轉型的絆腳石。之後在穩定的局面下和平演變。雖然至今仍然不盡人意;但是道路已經很難逆轉。這就是蘇聯模式的政變加和平演變。
其前提和南非模式一樣,就是在壓力下開始民主的過程。而不是等待有權有勢的階層舉手錶決結束暴政。歷史上沒有一個暴政是可以自行解決自己的。所以美國憲法的設計者們,為可能產生的倒退保留了人民起義的權利,以便在政權無法自己結束暴政的時候,由人民使用暴力來解決暴政。使政權重新回到人民的手中。這不是杞人憂天的設計。暴政的規律就是不可能自己結束少數人的統治,必須用某種暴力的形式來推翻它。
中國和蘇聯都是不穩定的民主迅速倒退所產生的暴政; 所缺少的正是人民拿起武器恢復人民權利的過程。中國兩千年來的歷史也最好地證明了這個規律。或者政變;或者造反。沒有一個皇帝會自動讓位,除非他死了才會讓給他的後代。金日成和卡斯特羅曝露出暴政和皇權的共同規律。不要說恢復人民的權利,就是讓他們把政權交回他們的政黨都不情願。剩下的只能是:或者政變; 或者造反。一廂情願的等待毫無意義。
近代思想潮流雖然提供了更多和平演變的機會,但也提供了更多欺騙性的手段來維護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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