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諸葛亮」 ——評王家嶺礦難的搜救

中國山西王家嶺礦難，據記者4月4日報導，在3日250米的井下傳來「生命之聲」後，人們本以為，昨晚或可下井救人，但昨天卻傳來諸多壞消息：水遲遲排不完；潛水員無功而返……更要命的是，昨天再沒聽到令人興奮的「生命之聲」。昨晚10時許，中煤一建公司總工蒲耀年說，大泵投入使用後，水位將快速下降，最快幾個小時後，水位即可達到最低主巷道頂板。他預計今天下午即可大規模入井救人。

根據倖存者口述，礦難是3月28日下午1：30分發生的，眾所周知，災難發生後的30小時是救人的黃金時間，但截止29日晚21：00，從從北京，陽泉，等各大煤礦抽調的大功率水泵才運至現場安裝，也就是事故已過去了近30個小時，救人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了。按規模，王家嶺應該是大型國有煤礦了，居然事先沒有裝備大型水泵？而大型水泵是煤礦建設必不可少的設施。大家注意，這台大泵的安裝總共花費了多少時間？並沒有報導，據說難度很大，每根管子都要人力抬到25度斜坡的井下安裝，假定水泵的安裝要七八個小時，也就是30日早晨開始抽水，按蒲總的預計，下午即可「大規模入井救人」。

但事與願違，一直到4月2日，一切搜救準備工作才告完成，也就是全國人民從電視上得知礦難的這天，各路英雄（省委領導央視新華社記者）到齊，從3月28日下午到4月2日，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天，140多個小時，這時別說黃金時間，就是黃瓜菜也涼了。其實蛙人下井也是作秀，因為水的混濁程度在地面上就可以確定其能見度，既然水那麼黑，還下井有什麼用？潛水員更是笨蛋，說井下的尖利物太多怕劃破潛水服，你以為是海底世界？至於不能行走太遠更不是理由，歸根結底是怕死。所以蛙人和潛水員在這埸搜救中只不過是個客串演員，連客串都算不上，頂多是幾個跑龍套的。

最可笑的是遠道的和尚好唸經，2日上午，從中科院瀋陽自動化研究所抽調來的專家抵達現場，並帶來了水下機器人，聲稱這種用於水下探測的機器人，「曾經在空難等海洋探測中發揮作用，一旦派上用場，對救援有很大幫助」。結果這機器人和蛙人潛水人一樣，也是「無功而返」，理由都是一個：水太混濁。我想既然是機器人，就應該是有一定智能，功能也不止於能感光的電子眼，還應該有其它的法術才是，如果電眼只是個攝像頭，別說在混濁的水裡，就是黑夜裡也不過是盲人瞎馬一堆廢鐵，所以中科院自動化研究所的專家和機器人也加入了跑龍套的隊伍。

據記者現場報導，2日中午，鑽透了2 號救援位置，救援人員向井下輸送防爆電話，希望聽到被困人員的聲音或生命跡象，省長王君手持電話苦等了約45分鐘也沒有回音。防爆電話在撤回時被卡在中途。幾次投放的營養液，由於放在鑽桿頭空心處，受壓力影響，都卡在鑽桿中間，根本就沒有送達。好了，從這點就可以得知，農民工很窮，困在井下的一百五十多人，居然連手機都沒有一臺。但是按常識，地下百多米作業，施工人員應該配備起碼的無線通訊設備，這樣才便於發生意外時與外界聯絡，由此可見，中國煤礦建設的施工方式有多麼落後！說難聽的，那些農民工不過是一群修建金字塔的奴隸，他們的生命安全從來就沒受到過關注。

礦難是怎麼產生的呢？據說是施工人員鑽通了鄰近的「老空區」，「老空區」的積水湧進了施工作業面，而且工人早有發現並報告了（見附文），但礦方根本就沒重視。「老空區」是什麼？就是廢棄的舊礦井，不管這個礦井是「舊社會」的，還是「新社會」的私人小煤窯，反正它裡面充滿了地下水，根據常識，大量積水是有壓力的，要向四周滲透，如果周圍的「水壁」薄弱，壓力就要往最薄弱之處釋放，這時候，就是不鑽通也是危險的。這樣問題就來了：一切基本建設都是鑽探勘測先行，特別是礦山建設，更要密集鑽探勘測，也就是說，不但要確定礦產和地下水源的位置，新礦井與老礦井也要避開，怎麼避呢？全靠勘探取得的地質資料和水文資料。現在人們有理由確定，王家嶺礦的透水事故，是勘探不夠，地質資料水文資料不完整造成的！通俗的說就是，假定按規範應該鑽一百個孔，因偷工減料或圖建設進度，或者向什麼什麼報捷獻厚禮之類的政治名堂驅使，匆匆忙忙只鑽了幾十個孔，漏掉了那個「老空區」！是項目審批時技術審核不力造成的，但中國基建項目的審批，往往是行政說了算，技術靠邊站，這點我深有體會。

折騰了七八天，又是蛙人又是潛水人又是機器人的，都是虛張聲勢，對於最後搜救成功，國家安監總局發言人黃毅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科學決策、有力措施是救援成功的重要因素」。「科學決策」？科學在哪兒呀？最後不還是用最原始的辦法：竭澤而漁嗎？把水排了才把那些已經餓的奄奄一息的人救出來。啥「有力措施」？幾個「有力措施」包括鑽眼打孔都沒起作用，人被水困住了，不抽水成嗎？這也叫有力措施？現在需要確證的是，困在井下的工人到底是多少？是官方言之鑿鑿的153人嗎？但據當班的工人說，應該有260人。如果最後抬出來的人數多於153，又怎麼解釋？多虧是農民工，經折騰，若是換了張德江們，別說八天，餓上三天就翻白眼蹬腿了不是？不過也未見能餓死，據說人餓了三天之後就開始消耗脂肪，如今當官的肚子膘厚，三國時的董卓巨肥，肚臍上插了根燈捻，點了三天三夜，咱們的領導光憑肚子裡的肥油，屁股上的肥肉，是不是也能熬它個三天三夜？

這事兒，若發生在美國，估計總統會親臨現場指揮救人。而中國呢，頂多是胡主席特別為之做個指示。另外，美國軍方也會緊急出動最先進的水下機器人救援，而不是什麼山寨美科院研究所。而且，如此重大的人禍一週內發生四次，足以令一個政府班子全體辭職下臺，據說該總統所在的政黨今後三個任期將不得當選。中國特色是層出不窮的礦難發生後，立即會引來國家某某總局的痛批、痛斥、某某領導的拍案大怒，但過後一切依然如故，事故連連不斷的照樣發生。當然，一切災難發生後，不管死了多少人，人民都要首先感謝國家感謝政府，感謝黨中央、國務院對救災工作的領導。CCTV則大吹大擂：「這是生命的奇蹟」，「這是中國救援史上的奇蹟」，150多人差點全被活埋，這有什麼值得歡呼的？礦難就是礦難，那是生命和鮮血的代價。中宣部真是厲害，連礦難這樣的壞事，都可以吹成好事，吹成「救援史上的奇蹟」。

附文：王家嶺礦難前的警報和礦方的瀆職

據《中國經濟時報》報導，3月28日上午10點鐘，井下當班的技術人員就向調度室匯報井下開始漏水的情況，項目部值班經理、調度室主任、值班調度員到井下查看了一下，告訴大家沒什麼問題，可以放心幹活，隨後就撤出去了。

10點30分左右，巷道側壁出現了一個雞蛋大小的漏水「泉眼」，到了11點鐘，已經有四股泉眼開始出水。

11點10分左右，泉眼水流已經很快了，施工隊員們用臉盆舀水，但是已經忙不過來了，有人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卻沒有接到撤離通知。

13點20左右，有十多個人也陸續回到了井口，這時候才知道，井下已經出事，有的工作面已經被淹沒了。

14點30分左右，陸續又有六七十人回到了井口，大夥的情緒有些激動，一起來到離井口不遠處的項目部辦公地，而項目部領導們正在吃飯喝酒，大夥壓抑不住憤怒，衝進去把一位負責人打了一頓，飯桌上的人四散跑開了，其中的一位後來還住進了河津醫院。

井口附近已經聚集了一百多人，大夥叫罵著讓項目部負責人趕緊組織下井救人。將近兩個小時無人指揮，致使現場一片混亂。16 點左右，才有警車開到現場。

3月31日中午，中煤集團總經理王安在碟子溝項目部接受媒體集體採訪時承認了一個事實：工程施工過程中存在轉包分包、點多面廣的問題，給管理帶來了一定的困難。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