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庸：除夕之夜，懷念高智晟律師（圖）

高智晟律師

除夕之夜，窗外遠遠近近，鞭炮響成一片，中央臺的聯歡，歌舞醉成一片。我老漢耳也聾、眼又花，聽不到鞭炮響，看不見聯歡醉，在冷寂的年終歲末，心中只縈迴著一個人的形象，高智晟律師的形象。他在警察手中居然「失蹤」，至今一年有餘沒有任何音信，官方對他的下落拒絕回答，外交部發言人說「在他應該在的地方」。我惦記他，懷念他：高律師，你在哪裡？他的親人耿和發出撕心裂肺的呼聲：「在這個普天之下，家家團圓的日子，我的先生你在哪裡！？孩子的父親你到底在哪裡？！」「你能感受到我和孩子對你的思念、對你揪心的牽掛和擔憂嗎？！」「請告訴我們吧！你活著嗎？！」香港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主席、民主黨主席何俊仁說：「我們各方面盡了很大努力，在香港、海外，透過不同團體，對中國政府提出要求，希望高律師起碼可以露一露面，或者跟他的家人通信，或者給他的太太女兒打個電話。」他說：「如果國家執法機構不公開交待這件事，我們覺得中國今天的情境真是非常黑暗，完全沒有法律法治可言。」美國對華援助協會主席傅希秋說：「我們一直非常關注高律師失蹤之後的安危，也發起了一個要求高律師獲得自由的簽名活動，叫‘www.FreeGao.com’。到目前為止，已經有全球116024名各地人士簽名要求中國政府釋放高智晟，並且要給個說法。」他還動員美國人民行動起來，給他們的國會議員寫信，敦促美國國會更多關注高律師現在失蹤的狀況。目前已有5224人發了電子郵件，給有關國會議員，希望他們關注。他說：「我們會繼續跟有關各方作出協調和呼籲。」敬愛的高律師，親人的思念，世人的關注，這些冬日的溫情暖意永遠追隨你！

回顧過去，高律師大膽的、潑辣的維權活動和民主追求驚動了沉默的中華和動盪的海外。他以巨大的勇敢和超人的智慧開闢的戰鬥領域在中國民主史上寫下新的一頁。他揭示專制政權施諸法輪功學員的殘暴，其深刻性為史上罕見。他毅然把自己遭受的酷刑折磨乃至頻臨死亡的實情公諸光天化日之下，讓世人見識共產黨的凶虐，這表現了高律師何等堅貞不屈的意志。他是當代民主的先驅，代表了民間要求社會進步的願望。因此，他得到群眾發自內心的擁護。當他面臨困境，成為當局的監視對象時，武漢一幹部冒著被打壓的風險，願意讓高律師住在他家躲避。濟南有人把詳細地址告訴高律師：「直接來我們家，想往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天津一幹部子弟多次表示願提供一套房子，吃喝全包，而且保證人身安全。群眾如此赤膽誠心，就是因為高律師的所為代表了他們的要求。可以說，高律師的維權活動和民主追求的根系深深地埋在這些底層群眾的土壤中。敬愛的高律師，赤誠的素不相識的群眾的擁戴永遠是你祛除嚴寒、迎來春暖的保障！

農民一向被稱作沉默的群體，但沉默不等於無知，農民對暴政的切身體會是十分寶貴的。高律師與家鄉老農有過一次田間對話，這位老者直言不諱：「你們是知書達理的，共產黨是什麼，你們可沒有我們清楚。共產黨要是說得過你的時候，會把你說得連狗屎都不如；要是說不過你的時候，就收拾你。連收拾你也不怕，它就敢殺你。」老者又叮嚀：「你這個年齡應該知道，中國不是個講理的社會，理在中國是講不通的。共產黨要是講理怎麼講，它拿出槍來講理，你能講得過它嗎？」這個透徹的認識使高律師深有感悟：中國知識份子對共產黨有很多幻想，農民對共產黨卻從不遮遮掩掩。正是在這種與群眾水乳交融的思想交匯中，高律師擺脫了共產文化的灌注，培育了徹底批判中共專制的民主意識。敬愛的高律師，這個老農的指點會永遠伴隨你、啟示你不怕犧牲，勇敢戰鬥！

共同的價值觀使中國人民和各國人民團結在一起，戰鬥在一起。高律師發動的維權活動和民主追求匯入世界民主潮流，因而得到許多國家人權組織和民主團體的積極支持。表示這種支持的獎項紛至沓來：美國出庭律師委員會授予勇敢提倡者獎，紐西蘭亞太人權基金會授予第一類維權鬥志獎，自由文化運動授予特別人權英雄獎首獎，奧地利授予布魯諾-克萊斯基人權獎，民主教育基金會授予傑出民主人士獎。這是榮譽、鼓勵，也是世界自由民主力量壯大的標誌、記錄。諾貝爾和平獎表彰對世界和平、民族團結和人權保障具有傑出貢獻的個人或組織，2008年高律師就被提名為諾貝爾和平獎侯選人，2010年再次被提名為該獎候選人，此次提名者歐盟議會副主席愛德華.麥克米蘭.斯考特，加拿大國會議員彼得.朱利安、莫瑞斯.韋拉科特，他們一致認為高律師為民主自由奮鬥的成就應獲此獎。

作為一種巧合，因言獲罪被判重刑的劉曉波博士也由國際知名人士提名為 2010年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高、劉同時成為此一獎項候選人，何去何從難以預測。在現實的天平上，這似乎是難分軒輊的力量。不過，在劉判重刑後，他發表了一篇《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述》，坦陳心跡。他認為改革開放「為恢復人與人之間的互愛，為不同利益不同價值的和平共處提供了柔軟的人性土壤」， 「人權己經成為中國法治的根本原則之一」，「對不同政見者的迫害之力度也大幅度下降」。他讚美的這一切，只要用高律師的遭遇、高律師的「失蹤」對照一下，就可立即看出劉曉波這些讚美的虛假性。對高律師的酷刑折磨（見高所寫《黑夜，黑頭套，黑幫綁架》）難道是「人與人間的互愛」表現，難道是在「柔軟的人性土壤」上實施的？高律師「失蹤」，國內外一直在追究此事，難道是表明「人權原則已經成為中國法治的根本原則之一」？高律師生死不明、凶多吉少，難道是「對不同政見者的迫害之力度也大幅度下降」的證據？劉曉波敘述他在看守所受到「人性化管理」，使他「感到了尊嚴和溫暖」，與高律師所遭受的種種酷刑正好相反。當局何以如此優待劉曉波，難道不值得深思嗎？劉曉波的「我沒有敵人」的宣言震撼了所有關心劉案的人。高、劉在天平的砝碼重量主即向高的一面傾斜。

問題甚至成為：劉曉波還有無可能充當諾貝爾和平獎的候選者。儘管一些為劉曉波辯護的人舉出種種理由為他申訴，什麼「沒有敵人，只是說沒有仇恨，並沒有說可以共同合作」呀，什麼劉、高「兩個人的相互支持遠遠大於任何分歧」呀，都是經不起事實考證的，沒有說服力。過去那些事，不願再提，除夕之夜，但願圖個心靜，吉利。

值得關注的是，流亡海外作家、異議人士和海外華裔仲維光、袁紅兵、徐水良、唐柏橋、郭國汀、劉曉東等16人聯名簽署致諾貝爾評獎委員會和哈維爾先生一封信，根據劉曉波發表的《我沒有敵人──我的最後陳述》，認為「他不顧事實地對一貫踐踏人權的中共公開讚揚的行為，他的既為自己辯護又為中共惡行洗脫的矛盾說辭，都立下了一個混淆和顛倒是非的先例，對中國民主運動起到誤導作用和惡劣影響。」因此，劉曉波形象有缺陷，如果授予諾貝爾和平獎「將對中國人民爭取人權、自由和民主的事業帶來負面影響。」公開信推薦高智晟、胡佳和高耀傑醫生成為諾貝爾和平獎候選人。我贊成這封信的主旨，這與我反駁對劉曉波審判並不矛盾。

夜已深，窗外即將破曉，按舊曆新的一年已經來到。在新春降臨之際，高智晟律師，我深情地思念著你，惦記著你！

（2010.2.14）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