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河漢 牛郎織女

 
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札札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古詩.迢迢牽牛星〉

那天,是如此的縹緲而遙遠,凡人眼力所及之處,只見皓皓明月流瀉柔柔的一地銀瀑,織女的瑩白衣袂在黝暗夜空中甩成一環圓弧,匆匆一瞥翩翩而去,這是她停駐人間的最後一個身影。"牛郎啊!今日一去只怕相會無期,請為我善加珍重。可憐我與那一對嬌兒自此天人永隔,尚來不及與他們道別呀!"

牛郎傻傻痴痴鵠首凝望那遙不可及的九天深處,織女方才倩影消隱的地方。一對兒女的聲聲哭喊催人肝腸,怎地他的心卻一片死寂?他只想問問他的妻:"可有任何交換條件與犧牲的良方,教她再度深情回頭探看?"他想再聽聽織女纖纖素手的機杼聲響:"既然昔日夫妻鶼鰈情深、殷殷相伴,又何忍兩地相思無著、人間天上?"

織女怎聽不見牛郎的肝腸寸斷?"可惱王母娘娘似水柔夷此刻卻堅韌如鋼,扣住我的身軀絲毫不得動彈......天上原是我的故鄉,玉帝正因我私下凡塵而怒張法網,回頭望啊!紅塵茫茫,有我親愛的丈夫和與我骨肉相連的小兒郎!"

織女流離失所的心和牛郎同樣的迷惘:玉帝強行將她帶回天上,可曾體諒她也是那一雙稚齡兒女的親娘?

"老牛呀老牛!當初是你告訴我天上有一美麗聰慧的仙女,在織紝的空暇,與諸仙女到銀河沐浴洗澡;是你告訴我只要到河邊竊得織女的天衣,教她無法回到天上;是你教我娶得美嬌娘、數年來生下兒女男耕女織幸福無雙。老牛呀!你為何沒有告訴我,織女終究要返回天庭、迫得夫妻骨肉分離天各一方?"

"我的苦命主人牛郎!老牛知你父母早逝零丁孤苦無所憑依,知你遭兄嫂虐待只把老牛我分配給你,要你自立門戶,老牛聽你暗夜哭泣、老牛為你黯然神傷。老牛只想報你愛護之恩,讓你將幸福甘露品嚐。老牛知道‘天河之東有織女,年年機杼勞役,織成雲錦天衣,容貌不暇整'。主人啊!老牛憐你良善故助你完成一樁美滿姻緣;老牛不知道老天不願垂憐,不樂見有神仙眷屬、為人間憑添佳話,老牛不知啊!"

老牛老淚縱橫了:"主人!老牛已經快死了,死後請主人將老牛的皮剝下來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主人便可以帶著兒女一起登上天庭追尋織女、夫妻團圓了......"

再高再遠的天,也阻隔不了牛郎追回妻子的渴望。牛郎遵照老牛的囑咐,終於能夠登上緲緲雲漢,他牽著一雙兒女騰雲駕霧上天去了。

織女看見了,淚眼婆娑中她看見了親愛的丈夫和摯愛的兒女,只要伸出雙手就可以為他們拭去悲傷的淚水;然王母娘娘眼看牛郎就要追上織女,情急之下拔下頭上髮簪往天際一劃,一瞬間,天河寬闊無邊翻波閃亮,將兩人遠遠相隔,"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織女的淚再也無法停止了,傷心人對傷心人、流淚眼觀流淚眼,就這樣相對垂淚直到天荒地老吧!

還是喜鵲理解人間的悲切,成群飛來在天河上搭成鵲橋讓渡,牛郎和織女總算得以一解相思。王母娘娘有感於二人真情,只好答應兩人在每年的七月七日在鵲橋相會。"鵲橋已成,織女將渡",從此天上人間,一年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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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菽蓁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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