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涯:親歷不懂裝懂和答非所問的尷尬

這幾天,我家來了位小留學生.和他聊家常時,我順便瞭解一下他一年多的留學經歷.你猜怎麼著,這孩子不抱怨美國的三明治,也不抱怨漢堡包,最讓他頭疼的事情是語言問題.他說,上專業課時,有些老師講的內容他根本就聽不懂.

想想我剛來美國時的休克狀態,再看看現在的留學生.瞧吧,不管是哪個年代的留學生,誰都得面臨盡快適應異國語言這一關.特別是那些高中畢業就出國留學的孩子們,應付美國大學的功課實屬不易.

出國前,在我就讀的首醫研究生班,我們的口語老師是位字正腔圓的澳大利亞女郎,聽力老師是位英文專業的美女海歸.當年,我和她們用英文交談時,我覺得自己挺行的啊.在北京讀研的那幾年,我還去過紫竹院的英語角(1988-1989),也聽過北大學子在北外舉辦的英文演講比賽(1987秋).我發現,在和國人用英文聊天兒或者聽他們的英文演講時,我都沒什麼問題.這怎麼一出國,大腦中的英文部件就突然失靈了呢?究其原因,理由各異.在美國校園裡, 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教授,各種各樣的英文口音夾雜在一起,初來乍到,真讓人覺得暈乎乎的.比如,我剛來美國時,印度人講的英語我就經常聽不懂.再比如說我導 \師吧,他是位來自蓋亞那的黑人教授.他人雖然特別耐思(NICE),性格又朝氣蓬勃,但遺憾的是,他的英文帶有他家鄉的口音.因故,我剛進他實驗室時,並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所有意圖,對他答非所問自然是免不了的事.

記得1993年5月21日那天,在我的碩士論文答辯會結束時,我導師無不善意地和我開玩笑: "那誰呀,你說咱倆多不易.你來我實驗室一年之後,咱倆才徹底地明白彼此,不再發生交流誤會.聽後,我開懷大笑.是啊,我也不願意答非所問呀,誰讓咱聽不懂那蓋亞那口音的英語呢.無獨有偶,有一次,在我泡了兩年多的實驗室裡,一位剛來美國的中國學生在和我老闆談課題時,他也大大方方地對我導師來了好幾個答非所問.我猜測,這中國哥們肯定也是讓我老闆的口音給轉暈了.

我這人有個缺點,每當聽到別人說話跑題或者南轅北轍時,我特別想笑.這毛病是我上高中時落下的.有一次,高中的語文老師讀錯了一個字,我竊笑了一 下.就這麼一偷偷,竟讓嚴厲的女老師聽到了,搞得她很生氣.有了這個教訓後,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時,我基本能憋著不出聲.這一點兒,美國教授和美國普 通的老百姓都值得我學習,他們和我交談時表現出來的高度耐心,讓我很感動.

那天,雖然我聽懂了我導師對那位中國哥們的提問,但我實在不好意思替中國同學糾正,我活生生地聽他們倆比劃了半天,迷路後終於返回了正軌.我寫這些,並不是我想埋汰這位中國哥們.舉此例子,無非想說明,大家初來異國,答非所問在所難免.我剛來美國時,肯定有很多次對我導師答非所問的時候,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我這樣傻過,別人也和我一樣傻過.既然如此,誰都不用笑話誰,只要我們不一直傻下去就行.

語言休剋期雖然讓人覺得難受,但它就像高山反應大腦暫時缺氧似的,適應一下很快就會過去.那些和日常生活交流有關的口語,比如水電煤氣垃圾電話以及房東等雜事,咱多說幾次就利索了.其實,我感覺,最大的語言障礙是應付課堂上美國教授哇拉哇拉的沒完沒了.還有,時不時的課堂報告 (presentation)也會讓初來乍到的留學生像遇到懸崖陡壁一樣的無助(將另起爐灶寫一文).

關於上課這事,我們還算幸運.為什麼這麼說呢?那是因為我們在美國的第一位老師是位口齒特別清晰,嗓門特別洪亮,不帶任何口音的美國教授.在我看來,這位名為塔可的生化教授具有四大特點:聲音大,個子大,臉盤大,眼睛大.每次他往講臺那一站,我經常想起我們遼寧的話劇演員李默然. 1986年我在母校的大禮堂裡,就有幸欣賞過他的即興表演,對他洪亮的聲音我至今記憶尤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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