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克堅 ：林毅夫不靠譜

在華盛頓召開的一個會議中，世界銀行副行長、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預測，中國經濟可望率先由全球金融危機中恢復過來。他認為，中國擁有較多刺激經濟空間，如日後繼續推出強力措施，中國經濟今年可能保持百分之七至百分之八的增長率。

林毅夫在發表演講時建議，世界可從一九九八年至二00二中國應對東南亞金融危機的歷程中汲取智慧。當時中國政府採取經濟刺激措施，投資瓶頸領域，如高速公路、機場等基礎設施。瓶頸問題的解決增強了中國經濟快速增長的潛力。在這五年中，中國經濟保持了百分之七點八的年均增長率。

我認為林毅夫說的並不靠譜。關注中國財經新聞的讀者應該會發現，林毅夫是唱好中國經濟前景的代表性人物之一，這些年，在各種不同的場合，林毅夫都始終如一的對中國經濟前景表示樂觀，哪怕現實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2008年兩會期間，林毅夫表示，美國次級抵押貸款危機不會給中國經濟帶來明顯影響，中國經濟有潛力再維持二三十年的高速增長。

林毅夫表示，美國經濟低迷將拖累中國出口，但影響應當有限，因為中國的出口商品很多是必需品，不大會受到更廣範圍內經濟放緩的影響。他還指出，中國受美國經濟問題的直接影響主要體現在因次級抵押貸款虧損的金融機構上。他認為，次級貸危機導致全球金融市場動盪，可能會給中國帶來一定的影響，但這種影響應當十分有限。針對當時中國面對的經濟環境，林毅夫表示完全贊同實施從緊的貨幣政策，並建議更多採用提高利率的手段。林毅夫建議儘可能多用加息手段。 現在看來，無論對金融危機的擴展，中國出口的形式以及宏觀經濟對策上，林毅夫的判斷都讓人不敢恭維。

對於各界十分關注的北京奧運會後經濟發展問題，林毅夫斷言"很有信心，絕對不會出現奧運會後的經濟蕭條。"

在2008年10月的時候，林毅夫演講中指出，金融危機對於中國市場的波及程度目前仍有限，中國經濟前景依然樂觀。而在四萬億財政刺激計畫宣布後，林毅夫又多次表示中國經濟有望最早復甦。

當然，作為一個官方色彩濃厚的經濟學家，林毅夫並不需要對上述這些不太靠譜的論調感到特別尷尬，誰給錢給誰說話據說也是一種職業道德。另外，經濟學家的論斷往往包括很多約束條件，現實經濟發展出乎意料那是現實出錯，而不是經濟學家出錯。因此，經濟學界有很多"傳統智慧"，為經濟學家的不靠譜解嘲。

這個意義上，林毅夫的說法和做法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始終如一符合政治需要做一些表態，也是正常之舉。 我也一直對之抱以同情的理解。

不過當林毅夫先生以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的身份，宣稱世界要從中國1998-2002年應對金融危機的歷程中汲取智慧的時候，我感到了一絲恐懼。

從林毅夫的演講詞看來，他對1998年-2002年中國宏觀經濟政策的解讀顯得非常膚淺，似乎就是當年推出的幾千億積極財政政策維繫了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其實，已經有很多研究表明當時的積極財政政策的低效，當時的經濟增長數據也注水很多。 事實上，當時更重要的宏觀經濟政策是深化改革，尤其是推出了住房和教育領域的改革，擴展了全新的市場空間，釋放了巨大的需求。而中國經濟真正開始快速發展，是2003年加入WTO之後全球化帶來的市場紅利。

2008年以來的這場全球性的經濟危機無論從規模，廣度和深度上與1998年東亞金融風暴不能同日而語，這是全球性經濟結構失衡的結果，克服危機需要一些大的經濟體尤其是美國和中國做出大的調整。對中國經濟體來說，就是提高消費，降低出口和投資的比例。 林毅夫對於這些結構性問題視而不見，卻把當年中國採取的刺激投資策略提升為中國智慧，並讓世界從中汲取智慧，這是一種可怕的知識傲慢，可能帶來更可怕的經濟後果。

因此，雖然具體指責一個人，不是一個愉快的歷程，也顯得不那麼智慧，但我還是願意冒險一回。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