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聲: 共產主義早該謝幕了!(圖)
--關於"高棉革命"的沉思

 華盛頓DC的共產主義受難者紀念碑以1989年豎立在天安門廣場上的
"民主女神像"為原型。(亦平攝影/大紀元)

經歷過"文革"的我們這代人,恐怕都不會忘記紅色高棉這四個字。上世紀它掀起的那場疾風暴雨般的"高棉革命",誓言要在最短的時間中消滅一切差別,建成共產主義的人間天堂,曾讓多少鄰國年輕的"共產主義接班人"熱血沸騰,心馳神往!不難想像,因為有這樣的經歷,幾十年後,當我們走進柬埔寨S21大屠殺紀念館,第一次瞭解到"高棉革命"的暴虐真相時,會陷於怎樣的震驚和震撼!

紀念館裡保存的許多死難者照片讓人過目難忘。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是當地學校的校長,紅色高棉最深惡痛絕的就是她這樣的知識份子,於是,她與她的嬰兒被同時處死。死前,她還被實施了殘忍的"活體取腦"--從頭頂和腦後鑽孔,在未死前取出腦漿,供醫藥使用。據說活人的腦漿屬於"大補"。 在即將鑽取她的腦漿時,照片上的這位知識女性神情平靜,但臉頰上滴流的的淚珠卻清晰可見。這樣的淚珠有誰見過能忘記?

剛剛過去的3月31日,在經歷了多年的拖延以及程序問題障礙後,由聯合國發起成立的柬埔寨戰爭罪法庭終於對當年執掌S21(第21號安全監獄的簡稱)的紅色高棉頭目康克由進行了第二次反人類罪審判。66歲的康克由被控反人類罪、戰爭罪和虐待和殘殺人民等多項罪名,他在法庭上承認對S21監獄的17000名受害者負有責任,表示為"所有罪行表達悔疚"。他說:"我知道我對柬埔寨人民,特別是婦女和小孩犯下的罪行,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

康克由的受審和公開認罪,將紅色高棉30年前的罪惡再次拉回到人們的視線中。由紅色高棉領導的"高棉革命"儘管曇花一現,卻是二十世紀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一個極端典型,為我們認清共產主義的本質提供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標本。那麼,以暴虐血腥著稱的"高棉革命"究竟給後人留下了何種啟示呢?

1960 年9 月30 日,在金邊火車站的一間破舊房屋裡,信奉共產主義的柬埔寨勞動黨(即紅色高棉)宣告成立。不久,以五十年代留法歸來的波爾布特、英薩利、宋成、喬森潘等人為首的"留法派"成為紅色高棉的領導核心。上世紀七十中期,紅色高棉利用抗美救國戰爭的機遇,通過農村包圍城市,成功地奪取了柬埔寨的政權。

掌權後的紅色高棉自認為承擔了在一場世界範圍內不斷加速的共產主義革命中最後衝刺的任務,馬不停蹄地在柬埔寨發起了一場被其稱為"前無古人"的"高棉革命",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暴力對原有的社會進行徹底改造。不過,極具諷刺意味的是,儘管這場所謂的革命一直自稱也自以為其目地是為了實現社會正義的美好理想,"一舉建成共產主義",但它帶給柬埔寨的卻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在短短几年中竟把這個信奉佛教的古老國家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

紅色高棉當政後的柬埔寨,不但經濟蕭條,民不聊生,而且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社會的不平等不僅沒被消滅,反而更加尖銳了。

紅色高棉公開把柬埔寨人口劃分成享有不同權利的兩部分。在掌握政權後,它把原來生活在其控制下的鄉村農民稱為"舊人"或"根據地人",意為他們已經參加了"革命",而那些由城裡遣散下鄉的稱為"新人"或"4月17日人",意為在紅色高棉進城後被接收的人。這兩者原則上享有不同的政治待遇和生活配給,前者還負責對後者的改造和監督。

除了根據城市和鄉村來劃分人口外,另一種分類是把人口分為"充分權利者"和"候選者"(意為權利不完整者)。後來又從這兩個類型中進一步分出亞類型。"一級完全權利者"是親友中過去沒有人為朗諾政權工作只有為"革命"服務的;"二級完全權利者"是親友中既有參加"革命"又有人在朗諾政權那裡的;此外還有"三級完全權利者"。而"候選者"也劃為兩等,第一類是有親友為朗諾政權服務,但多數是一般人,有些間接為"革命"服務過;第二類是完全沒有親友為"革命"做過事的。

儘管紅色高棉聲稱革命的目地是為了實現社會正義,但在實際中卻通過對社會階級結構的這種人為組合和劃分,恢復了南亞社會的種姓制度。"公民"並非人與生俱來的權利,而成為社會中一個特殊的等級,同時通過把各種異己份子或僅僅是沒有積極地參加"革命"的人排除出"公民"的範疇,使得隨意迫害和剝奪他們的生命權有了"合法"的理由。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根據地人"和"完全權利者"也僅僅是在紙面上享有比前者完整的權利,至於在紅色高棉面前他們照樣是沒有任何"完整權利"可言的。例如實行集體化以後,他們沒有離開原來村莊的自由,所有財產都被剝奪,私藏糧食查出後要被處死刑。隨著經濟形勢的惡化,他們集體食堂的飯鍋裡也和他們專政對象的一樣,都只有糠皮。

一場自稱和自以為是在實現社會正義建立人間天堂的所謂史無前例的革命,為何到頭來結果竟與其如此南轅北轍?這恐怕是這場"革命"最耐人尋味和最值得追問的地方,也是許多關注和研究共產主義運動的人一直都在思考的一個重大課題。而答案就存在於這場"革命"與眾不同的特殊性之中。

"高棉革命"最顯著地特點之一莫過於對人類普世價值的徹底顛覆和肆意踐踏,這也是這場所謂的"革命"必然把柬埔寨拖入地獄的根源之一。

從以往的人類歷史來看,社會的穩定與和諧從來都是建立在普世價值被遵行的基礎上的。什麼是普世價值?普世價值的核心就是對人的尊重和約束,而這一切恰恰都被紅色高棉拋到了九霄雲外。在他們看來,建成共產主義天堂乃是至高無上的革命理想,為此可以採用一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人的生命也好權利也好通通都無需放在眼裡。這樣一種惟我獨尊的冷血邏輯使紅色高棉成了地地道道的殺人狂,把從肉體上消滅一切敵對份子,當成了他們實現政治目標最重要的手段。

早在紅色高棉進城一個月後召開的金邊會議上,在宣布新政策的同時,紅色高棉主要領導人之一的農謝就特別強調了"嚴密甄別"的原則,根據與會者的解釋,這就是說在實行這些政策的過程中可以隨時使用暴力,把那些反對者和不滿者清除掉,不要把他們留在新社會。因此,紅色高棉掌權後,每位新人必須重新登記,交代以前的歷史。凡在朗諾政權服務過的人、對新政權不滿者、地富反壞、不願自動離開金邊者,一律格殺勿論。接著是清理階級隊伍,有產者、業主、資產階級知識份子、教師、醫生及其他專業人士都不是無產階級,屬於清理之列,連戴眼鏡的人也不放過。然後是種族和宗教迫害,會說外語也是死罪。

1977年9月27日,紅色高棉最高領導人波爾布特在一篇重要講話中稱,總人口中有2%是"反革命份子",這個數字約14萬人。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對社會上政治敵對份子鎮壓的高潮已經過去,但仍然有這麼大比例的敵對份子有待鎮壓,可以想像從1975年4月到1978年底越軍進入金邊為止,以"反革命份子"為罪名被處決的人口之龐大。

紅色高棉不但大肆屠殺他們眼中的敵對分子,而且在自己內部也大開殺戒,搞大清洗。紅色高棉從一建國就以肅清親越份子、克格勃間諜、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務和新混入黨內的異己份子為藉口開始了內部清洗。在1975年10月宣布的民族陣線的十三個領導人中,有五個在1977年的清洗中被處決,包括內政部長、兩任商務部長、新聞和宣傳部長、國家主席團第一副主席等等。各大區的黨政軍領導人被處決的更多。最集中的一次是1978年對被認為是親越派的東部大區幹部和軍人的清洗,由西南大區的領導人塔莫負責,一次屠殺了近十萬名紅色高棉的自己人。此外在金邊南部的一所高中建立了審訊中心,代號S21,主要用來審訊、拷打和處決黨內敵人。據估計,這個中心一共處決了14000人。一名S21的員工在工作筆記記下了這樣一段話,1976年2月,康克由在員工會議中教導他們:"你一定要擺脫打囚犯是殘酷的想法,在這種情況下,仁慈就被錯用了。為了國家、階級和全世界,你一定要打他們。"要把囚犯當做"連垃圾都不如的"或者"人類以外的其他生物","只有從他們身上逼取招供文,才能更好地保衛革命"。

據專家推算, 1975-78年紅色高棉統治時期柬埔寨共計死亡了150萬人左右,佔總人口的五分之一,遠遠超出了許多國家在新政權建立後政治清算和鎮壓的規模,因此法國學者拉古特把柬埔寨的這段歷史稱為"自我滅絕的屠殺"。

連生命都不當回事,還會把人的權利和尊嚴放在眼裡嗎?當然更不會了!與希特勒的"第三帝國"一樣,"高棉革命"乃是"恐怖政治"的典型,從頭至尾都是建立在強制基礎上的。在席捲一切的紅色颶風面前,個人毫無選擇餘地,權利完全被剝奪,根本沒有尊嚴可言。史無前例的撤空城市便是這種"恐怖政治"的縮影。 

1975年4月17日,紅色高棉一佔領金邊,就以戰備為藉口強行把城市居民遣散出城,欺騙他們說美國人要轟炸金邊,誰也不准留下,不准攜帶行李。在士兵的強行驅趕威嚇之下,四天之內,所有金邊人被迫離開了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園,放棄所有財產,成為徹頭徹尾的無產者。素有"東方巴黎"之稱、並有兩百萬人口的金邊,數日之內就成了死寂的空城。不僅是首都金邊,這種強制性的遣散是全國性的。為了實踐農業烏托邦計畫,紅色高棉的軍人荷槍實彈,把所有城市居民都趕到了鄉下改造。體弱的人還沒到達目的地,就病死在去鄉村的徒步跋涉中。有幸到達目的地的,一落腳便開始了刀耕火種的日子。

《逐浪湄河》的作者黃時明曾是中共派駐柬埔寨的間諜,公開身份是一位華僑小商人。1975年紅色高棉強制驅趕城裡人遷到窮鄉僻壤去,這位華僑小商人自然不能例外,一家人也被從金邊驅趕到偏遠的農村,再被驅趕到更加偏遠的山區,途中全家顛沛流離飽受折磨,與蚊蟲蛇蠍為伍,與飢餓的老鼠為伴,自己生病,妻子生病,母親生病,還有一個侄子死亡。自己一家、加上弟弟的一家,連同母親一共十二口人,僅僅只有兩個月的難民生活,讓黃時明對紅色高棉完全絕望。他萬萬沒料到"紅色政權"送給人民的第一份禮物,竟然是這樣一場浩劫。萬般無奈之下,他違反了組織紀律,向紅色高棉的基層幹部表明自己的的真實身份,幹部層層上報,這才使他獲得解脫。

可見,由於普世價值被徹底顛覆和肆意踐踏,紅色高棉統治下的柬埔寨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生靈塗炭的腥風血雨之中。一方面,統治者因為失去了起碼的約束而為所欲為,另一方面,被統治者則因為缺乏必要的保護而慘遭奴役,甚至連性命都無法保全。什麼社會正義,人間天堂,革命理想,無一不成了飽含血淚的諷刺!

"高棉革命"不僅是對普世價值的徹底顛覆和肆意踐踏,而且是對先前存在的一切歷史傳統和文明成果的徹底破壞和摧毀。就像一位研究者曾說的那樣,在這場"革命"中,"一切先於這個體制而存在的都或是必須被摧毀或是至少必須被徹底改造的"。這種極其罕見的破壞性也是"高棉革命"必然將柬埔寨拖入地獄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提到傳統,人們總是習慣於將它和文化聯繫在一起,其實傳統不止是文化,還包括制度等等,涉及社會的各個領域。它扎根於人性之中,是經過時間淘洗之後被保存、繼承和延續下來的一切文明成果的總和,也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歷史上,任何一代人的智慧和能力其實都是有限的,都不足以使他們能夠獨立應付生存的嚴峻挑戰,而傳統則彌補了這種不足。通過繼承前人的智慧,人們避免了盲目無益的彎路和重複性的勞動,不僅使基本的生存和正常的生活得以維繫,並且能夠同時進行富有成效的變革。因此,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變遷必定是連續性的,換句話說,任何一種社會和文明,都是在一定傳統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也都是在這個基礎上發展變化的。不難想像,一個摧毀全部傳統一切重起爐灶的社會將會是怎樣的情景,那不成了一個人們在其中盲動胡為隨心所欲的實驗場嗎,這樣的社會連基本的生存和正常的生活都無法維持,怎麼可能不陷於混亂和崩潰呢?!紅色高棉統治下的柬埔寨呈現給我們的正是這樣一幅圖畫。

從目前已經掌握的資料來看,紅色高棉當政後,試圖消滅一切差別,撤空了城市,廢除了貨幣和市場,禁止私人擁有財產,取消家庭,甚至婚姻也由組織安排,婚後夫婦要分開居住。禁止人們從事宗教活動,勒令僧侶還俗,寺廟用作倉庫。視知識為罪惡,不設正規學校,禁用書籍和印刷品。只唱革命歌,跳革命舞,取締傳統歌舞戲劇,嚴禁西方文化傳播。人們不能自由流動。全國沒有郵政電信,也沒有醫院。

與先前在蘇聯、中國和越南發生的共產主義革命相比,由紅色高棉在柬埔寨發動的這場共產主義革命顯然更極端。在蘇聯、中國和越南,共產黨當政後,至少還暫時保留了貨幣、學校、醫院和家庭,而這些都是被掌權後的紅色高棉清除的對象。以家庭為例,無論是在蘇聯、中國還是越南,共產黨上臺後,作為社會基本單位的家庭雖然從觀念到形態上都受到了極大的改造,但其基本結構還在,家庭沒有被廢除。而紅色高棉則把廢除家庭作為重構社會的起點,在奪取政權以前就實行了,奪取政權後在全國推廣,合作社和各種強制勞動組織成為了社會的最基本單位,一個家庭的成員按照性別和年齡被分進不同的組織,未成年子女和父母分開。男子32歲、女子25歲以下不准結婚。廢除家庭的另一個重要形式,也是實行得最徹底的,是公共食堂制。公共食堂的意義決不僅僅是坐在一起吃飯,而是消滅社會生活的私人空間。紅色高棉把廢除家庭進餐看成最能體現柬埔寨革命創造性的成就。

撤空了城市,取消了市場和貨幣,關閉了學校和醫院,廢除了教堂和寺廟,甚至沒有了家庭和私人空間,這還能叫正常的生活和社會嗎?又有誰會適應和喜歡這樣的生活和社會?這樣的生活和社會究竟是令人嚮往的天堂還是萬劫不復的地獄?我想,柬埔寨人民對紅色高棉搞的這場所謂革命的堅決吐棄已經對此作出了明確的回答。

一百多年前,共產主義的老祖宗馬克思恩格斯就在《共產黨宣言》中向世界宣稱:"共產主義革命就是同傳統的所有制關係實行最徹底的決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發展進程中要同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 但馬克思恩格斯決不會想到,一百多年後,他們的狂想竟不是在經濟發達的歐洲,而是在柬埔寨這麼一個遠比歐洲落後的亞洲小國完全變成了現實,甚至超過了共產主義革命的聖地--蘇聯和中國。只不過,這種現實絕不是對共產主義運動的肯定,而是對它的無情嘲諷和鞭撻。

"高棉革命"用150萬死難者的血淚和白骨告訴後人--任何一種理想和革命,無論聽上去多麼純潔和美好,也無論能喚起人們怎樣的鬥志和激情,只要它以普世價值的被踐踏和文明傳統的被摧毀為代價,都注定了只能是一場罪惡和災難。這樣的理想和革命,聽上去越是純潔和美好,喚起的鬥志和激情越是高昂,犯下的罪惡和造成的災難也越大!共產主義運動便是這種嗜血理想和恐怖革命的範本。在它令人迷惑的外表下,包裹著的其實根本不是對正義的追求,而是自大狂們瘋狂的權力慾和扭曲的道德虛榮心。

這樣的理想和革命,難道還不該徹底退出歷史舞臺嗎?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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