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中國經濟問題大家談
成都讀書會2008年11月22日討論紀要

文章摘要: 關於對美國金融危機的問題上,國內某些經濟學家欣喜若狂,別有用心的拋出許多奇談怪論,甚至引申到了反普世價值的層面上。現在中美經濟基本上是"一榮俱榮,一敗俱敗",這類不講基本常識的"經濟學家"既忽悠了政府,又愚弄了大眾,全是幫倒忙。

引出話題:譚作人 主持:楊雨

楊雨:當下中國出現的經濟危機,政府的喉舌顯得幸災樂禍,把三十年來自己出現的問題,一鼓腦推到美國頭上,以顯示"中國模式"的優越性,藉此兜售美國民主不適合"中國特色"的理論主張。可是,就在各個媒體開足馬力歌頌"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偉大成就"的時候,瓮安事件、銅鼓事件、吉首事件、隴南事件......令人目不暇接。僅僅是經濟體制改革這一塊,到底是誰受益呢?著名經濟學者何清漣最近指出:"中國一百五十萬個家庭佔有中國社會總財富的百分之七十。而且其中特別標明瞭,這個只包括銀行存款和股票的金融資產,而房地產及轉移海外的資產不計在內。那麼一百五十萬個家庭是中國家庭總數的多少呢?就是百分之零點四。美國--這個被中國拚命批評貧富差距過大的國家,他的'基尼係數'是多少呢?是百分之五的家庭擁有財富的百分之五十六到五十九之間。那麼這樣一比我們就知道中國的貧富差距是多大了。"根據中共組織部自己的數據,近年來已有108萬高幹背景的家屬移民美國。這又說明瞭什麼問題?

二零零七年,中國政府的財政收入佔整個GDP總的百分之二十四。職工的工資總額是佔GDP從百分之十五點四降到十一點七。同時老百姓頭上還壓了三座大山:教育、醫療、住房,很多人沒有養老保險。也就是說,GDP越高,職工工資越低。這難道就是中國特色的經濟改革嗎?

今天,我們先請譚作人先生引出話題。

譚作人:目前這個時候我們來談經濟問題,比較合適。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關於改革開放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的爭論比較多,有說是成功的,有說是失敗的。我說是政治體制根本沒有改革,不存在成功與失敗;經濟體制這一塊,倒是動了一下,但到底有多少人受益呢?

經濟這個話題比較大,對於專業經濟學的研究,我本人研究不多。但是,不等於沒有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我們不發言,就有所謂主流經濟學家在媒體上胡扯,什麼"做大、做強"之類的豪言壯語,鋪天蓋地的就來了。我曾經表達過這麼一個觀點,所謂"做大、做強"的本質,就是大老闆和著政府把底層收入者的包包掏空。這是所謂主流經濟學家經常掛在嘴上的觀點。大老闆吃掉中老闆,中老闆吃掉個體戶,個體戶變成打工仔,打工仔變成失業者。這是三十年來的一個總體走向。正金字塔的社會結構和倒金字塔的社會分配模式,已經成為當下中國特色不可動搖的一部分。

關於對美國金融危機的問題上,國內某些經濟學家欣喜若狂,別有用心的拋出許多奇談怪論,甚至引申到了反普世價值的層面上。現在中美經濟基本上是"一榮俱榮,一敗俱敗",這類不講基本常識的"經濟學家"既忽悠了政府,又愚弄了大眾,全是幫倒忙。

我再談談所謂的教育產業化。我們的教育從原來的公益性轉變為現在的產業化,有人算了一筆帳,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要23萬。這對普通的工薪階層是一個沈重的負擔,僅此一點,就夠廣大民眾喝一壺的了,還別提另外兩座大山--醫療、住房。在這種形式之下,政府還想拉動什麼內需?民眾的錢都讓這三座大山榨干了。我本人為例,我孩子在四川師範大學下的一個二級學院,每年1.2萬元。而且畢業後能不能有工作,還是個未知數。所以,就投資而言,教育投資是最不划算的。我住的川大,裡面停了許多高檔車,甚至比政府機關的車還好,國家在教育投資上又沒有什麼大的投入,哪裡來的錢?說白了,就是讓各個高校自己刮地皮,以收買知識份子,讓知識份子這把槍停火,這一點在89以後做得相當成功。

我暫時談到這裡,請大家依次發言。

綠石:有的人現在就是想吃項目,全國各地的立項有20.8萬億,有幾個是民生項目?如果政府一味在房地產這個事情上做文章,究竟對民生有多大聯繫?我認為,這個4萬億是虛擬的數字,不會切實落實到民眾頭上,只會讓貪腐更加嚴重。

譚作人:救房市政府實打實在救,救股市是用消息。居心何在?房地產公司背後是誰,瞭解中國特色的人都曉得。

胡熙成:我是工人出生,我認為,一切經濟都是工人創造出來的。現在中國工人很多都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來掙工資,成為了掙錢的機器。我親眼見過很多工人的工作狀況,他們如果到了六十歲,我預言,身體絕對不如我目前身體的一半。

周鈺樵:GDP主義對民眾而言,有多少益處?廉租房已經喊了十幾年,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有誰住進去。現在政府的花招是:先給民眾畫一個餅,然後讓大家的心思寄託在上面,結果是所有的承諾都不能兌現。東海一梟有一個觀點,美國可以摔倒一百次,但是可以站起來一百零一次,中國一旦摔下去,很可能就站不起來了。(眾人鼓掌)從現在的消費看,廣大民眾基本無甚消費能力,能滿足基本生存就不錯了。成都市有多少失業或半失業者?(要實際數字)

從目前的措施看,很多的措施都是偏向於富人,形成了"馬太效應",富者越富,窮者越窮。據說公務員的工資還要增加,這樣一來,底層民眾還能夠過日子嗎?我認為,這4萬億應向普通民眾傾斜,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難。

自從鄧小平的南巡講話開始,其動機就是錯的。什麼貓論,不要問姓資還是姓社,不爭論......結果首先是他的家族先富起來了。

再看所謂的反腐鬥爭。要真正反貪,就應該從"四大家族"反起!所以,現在到處民怨沸騰,一有機會,就會泄憤。如瓮安事件、萬州事件、隴南事件......

我個人認為,現在政府要解決目前的經濟問題,很難很難。

譚作人:從1997年到現在,政府收入翻了5.7倍,百姓收入漲了8%,農村人口收入漲了5.7%,這就是現實,照這麼樣漲下去,我們肯定會越來越窮。

楊雨:這個4萬億,可能只會使既得利益集團更加團結,大家捆綁在一起,共同吃項目。而民眾的生活只能更糟糕,可能2009年的群體性事件會更多,以目前中國政府"警察治國"的思路,會很快把這些事件壓下去。以目前狀況,就算把某地的群體性事件壓了下去,另外的地方又冒出來了,那麼全國的警察、武警只能處於24小時備戰狀態,這樣一來,誰耗得過誰?

唐詩林:中國的經濟,就是這個政權的支柱。現在沿海的工廠關閉了不少,民工滯留,犯罪率上升。目前的第二代民工,已經不能適應農村的生活,回到農村,一樣會成為無地可種,無業可就,無處可去的"三無"人員。當前的經濟亂局,即使沒有美國的金融危機,中國的經濟危機也會出現,這一切,都是由於這三十年來決策錯誤的結果。

現在的股市,股民投了3萬億,而市值只有5千億,我看一些中產階級也開始騷動了。

李德潤:有學者早已提出,有兩個詞,最容易迷惑人,一個是"改革",一個是"解放"。縱觀我們這麼多年的政策,全是向著誰的?比如國企改制,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就是那一群號稱"為人民服務"的先生,所謂政治精英、經濟精英、文化精英,已經形成了一個剛性的利益集團,對民眾實行盤剝。

楊雨:說到國企改制,我原來的單位成都市飲食公司,經過2002年的所謂改制以後(那時我還在德國),我們這一批技術骨幹,全部被以極低的價格買斷工齡,那個總經理又用極低的價格控股,中間到底是怎樣運作的,我們下面的工人沒有一個人知道。但現在我們知道的事實是,前不久"成都餐廳"拆遷,賣了1.5億,這1.5億在哪裡?怎樣用?有哪些人來吃這一塊肥肉?根據中國官場的"潛規則",這1.5億僅靠成都市飲食公司那幾個貪官是吃不下來的,還有哪些部門或權勢者參與了進來?全國類似成都市飲食公司這類的改制,又有多少受害者?這真是一筆算不清的糊塗帳!

一個自稱信奉馬克思主義的政府,目前的現狀是新興的地主打倒了農民,新興的資本家打倒了工人,到底是"無產階級專政"還是權貴資產階級專政?

面對當下的經濟危機,當局慌不擇路,讓勞動保障部出來探口氣。說是要把退休年齡延長到65歲,人們要多交5年社保,連人大的過場都不想走。直接上街搶錢,5年的社保資金,又是多少萬億?社保這麼大一筆資金,沒有一個獨立的監管機構,陳良宇案就是用了數十億的社保資金。弄不好在社保這個問題上就會出現大的亂子。

譚作人:目前的局面就成了部門的橡皮圖章壓倒了法律,法律壓倒了憲法,整個社會,一片亂象。廣東曾經想把人大的權威樹立起來,結果遭到了很多利益部門的反對。

何劍秋:不是民眾選出來的政府,是不會為民眾服務的。那4萬億隨便說得好鬧熱,在這個體制下運行,可能2萬億都會被吃掉。

譚作人:現在很多部門都盯著這4萬億,而且都還有一套說辭--拉動內需。我要問的是拉動誰的內需?老百姓現在對政府是有沒有信心的問題。

我們再把這4萬億將要做的項目拿來看,有多少是問題工程?有一個經驗事實,凡是當年爭論得比較凶的工程,到最後都是兌了現的,如三門峽工程。所以,這4萬億的投資有沒有獨立的社會監督?

再有,如果改革的思路不是回到還財於民的路子上,其結果只能是在中國這口高壓鍋裡面再放了一顆炸彈。現在搞的農村土地流轉,在這個體制下,搞得好嗎?

王建:據我所知,沿海的工廠已經倒閉了不少,僅東莞一地,官方公布已倒閉70%,至於內地,凡是合資的企業工廠,也在裁員,這就提出一個問題:大量失業者怎麼辦?

周斌:我舉一個例子,我們單位最近招三名,前來應聘的共4000多名。

朱云:聽說農民工已達到2億以上,當企業倒閉或裁員以後,這些農民工90%以上不願回到鄉下當農民,只好在城市流浪,無錢無權無工作,還沒有社會救濟,他們該怎麼辦?

楊雨:由於我們都沒有經濟問題研究的學術訓練,討論的思想深度還不夠,但是,從諸多現象來看,當下中國的社會矛盾(準確地說是官民矛盾),已經處於白熱化階段,改革的思路,到底是是往這個高壓鍋上面澆一瓢冷水降溫,還是繼續火上澆油,我們不知道。但是,我們要提出疑問的是,如果一個社會到處都是陳勝吳廣,誰,來買這個單?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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