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餐館裡的美女特工 使館直接領導(圖)

柬埔寨首都金邊朝鮮冷麵館裡那些風姿綽約、能歌善舞的女服務員是訓練有素的朝鮮特工,這在柬埔寨已經不是秘密。然而,幾年前當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說時,仍然大為驚訝。

餐館內美女如雲

朝鮮冷麵館坐落於金邊最繁華的莫尼旺大道上。臨街的玻璃窗被三合板封死了,旁邊搭建了一個小門,走進去是一條幾十米長的可以行的過一輛轎車的露天走廊,冷麵館的門就開在這個走廊的中間,如果關上開在莫尼旺大道上的小門,裡面就與外界完全隔絕。這處地方原先是簡陋的敞篷式傢俱店,很不起眼,冷冷清清,朝鮮人承租後簡單的重新搭建裝修,在沿街的牆壁下擺上些花草,從外面看上去就有了葳蕤的生氣。

如果不是招牌用中朝文寫上"朝鮮冷麵館",無論餐館外面還是裡面都讓我無法從建築裝修風格上看出朝鮮的特色。

但是,當餐館的兩扇玻璃門被體態娉婷的迎賓服務員優雅地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張微笑的娟秀面孔與飄逸的朝鮮長裙,一股溫馨的異樣氣息便撲面而來。

儘管美女與特工有著演繹不盡的娛樂題材,現今的人們對女特工這個詞去卻不是那麼敏感了,媒體上冷不丁的會有相關的報導,即鼓不起風,也掀不起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冷戰仍在延續,007也在反覆上演,但股票、樓市、貿易自由化、通貨膨脹、信息技術等經濟領域的動態更能牽動21世紀人的神經。

在金邊的朝鮮冷麵館裡,同樣是充滿現代經濟文化的氣氛,只是因了服務員柔柔的美色,從視覺上降低了對經濟文化所充溢著的爾虞我詐、詭譎冷酷、斤斤計較的逆反,而讓人心曠神怡了。

我第一次與上海來的朋友徐峰慕名光顧朝鮮冷麵館大概是開業剛剛一個多月的樣子,這些服務員顯然還不能適應金邊的美食家們面對美女的貪婪目光,努力保持著的笑靨難掩涉世未深的女孩常有的矜持與羞澀。

人們通常的觀點,朝鮮無論在意識形態,還是社會經濟發展水平都與世界的腳步極不協調,獨裁與故步自封讓這個果香四溢的國家不得不面對飢荒、貧窮的折磨。但是,在這間營業面積一百多平方米的餐館內,相信再靈敏的鼻子也嗅不出飢荒、貧窮與獨裁的味道,這些豐滿盈潤的朝鮮姑娘讓人不由得想起春風中爛漫的山花,沒有豐沃的土壤、充沛的雨水、和煦的陽光,怎麼會如此的楚楚動人?

六個年齡20歲左右的姑娘,平均身高一米六以上,一樣的長發攏在腦後,一樣的彎眉輕描顧盼生輝,一樣的香唇淡抹皓齒玉潤,白皙的臉頰透著天然的紅潤,沒有珠翠羅綺,卻是生動明麗清新宜人。

他們就像一團團飄逸的彩雲邁著輕盈的腳步在大堂的長條形餐桌間穿梭,回應顧客,柔聲細語,笑臉盈盈,不卑不亢;斟酒遞水,上菜盛飯,敏捷利落。其服務的專業水準是金邊任何一家餐館都無可比擬的。

這樣的女孩會是特工嗎?

不僅如此,冷麵館內沒有一個柬埔寨員工,洗餐具、抹桌面、擦玻璃、拖地板、倒泔水、搬運貨物等所有的髒活累活都由這幾個嬌嫩可人的女孩去做。這在人工費低廉的柬埔寨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有一個貴州人曾試圖效法朝鮮冷麵館的做法,從國內請來幾個能歌善舞的女孩子,在金邊開了一個西南風情餐館。且不說歌舞的水平及她們的容貌讓人倒胃口,就她們本身的懶惰、高傲、散漫及媚俗就足以讓餐館倒閉一千次。

我可以斷定,如同朝鮮冷麵館裡的這些女孩般既能歌善舞又容貌嬌美而且樸實無華任勞任怨的女服務員,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已經難覓蹤跡。

廚師不會做狗肉

打開圖文並茂的菜譜,給我的第一感覺是貴,比金邊的一般中餐館貴一倍,不僅菜貴,酒水更貴,一瓶清酒45美元,趕上茅台、五糧液了,當然也有便宜的,5美元一瓶,相信比不得金邊市場上2美元一瓶的北京二鍋頭。其次是花樣少,可選擇性有限,至於朝鮮特色的風味,除了冷面、酸菜,我看不出還有什麼,至少沒有朝鮮人喜歡的狗肉。

我的朋友徐峰故意對那個胸牌上用英文寫著虹陽美的服務員說:"我們來這裡就是想吃狗肉呵。"以為她不懂華語,徐峰就壓低嗓音學了幾聲狗吠。

虹陽美掩嘴一笑,用相對流暢的英語委婉地說:"對不起,我們的廚師不會做狗肉,不過,我知道金邊有個地方專門賣狗肉,有些在金邊工作的高麗漢城人常光顧那兒。"

她說韓國人是高麗漢城人,像似我們說中華臺北人,或者是中國澳門人。中國人對這樣的說法能夠給予充分的理解,無論意識形態還是民族感情,中國人與朝鮮人都有太多相同的地方。

至於她說的專門賣狗肉的地方我也知道,就在毛澤東大道五洲大酒店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不容易找到,我偶爾會去那裡買一點打牙祭。我見過當地人的製作,是清水加糖加味精加鹽,木炭火猛燉,然後用劈刀剁開來賣,味道很一般,甚至有些怪味。

信奉佛教的柬埔寨人原本是不吃狗肉的,這些年在多元文化的衝擊下,或者是誘惑下,這一傳統的生活習性已經發生變化。

我調侃徐峰:"人家是要趕你走哪,去吃狗肉的地方吧。"

出乎意料的是,弘陽美聽懂了我的話,而且用手勢加不太熟練的漢語急忙分辨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知道你們是中國人,我喜歡中國,喜歡北京,那裡很美很漂亮,汽車很多,樓房很多,人很多,很好。"

"你去過中國?"我和徐峰異口同聲地問。

"一個月前我們從平壤乘火車去北京,然後從北京坐飛機到廣州,再轉機到金邊,好遠哦,十天呢。"

弘陽美一邊柔聲細語地說著,回憶辛苦的路程使她清涼的目光流露出淡淡的憂悒,一邊利落地將各樣餐具擺放在我們面前,鮮藕般滑嫩的雙臂上絨毛清晰可見,細膩靈巧的手指似音樂的曲譜錯落有緻流暢柔順。

如果說是漢語拉進了我們的距離,倒不如說是她的美麗降伏了我們來得更真實一些,尤其是她目光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憂悒,讓我想起她生活的那個國度,不由得萌生出幾分憐憫。氣氛在瞬間變得融洽了。

我點了烤魷魚、酸菜、小白菜豆腐湯,徐峰點了烤沙丁魚、鮮黃瓜條、苦瓜煎蛋,另外要一瓶頂級清酒。記憶中徐峰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但他在虹陽美溫婉的目光注視下表現得這份慷慨仍是令我驚異。

如果這個女孩真的是特工,我和徐峰都不是她的對手,好在我們也就是一普通人,好吃點狗肉而已,沒有情報價值。

這裡沒有三八線

清酒的味道就是老白干兌水,要說區別是少了老白幹的糟糠味。我無意貶低朝鮮製造,事實上我對朝鮮還是很敬佩的,尤其是朝鮮人的骨氣。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照樣醉人。

不知不覺間我和徐峰喝下2瓶清酒,眼睛不時地睇著這些陽光燦爛的女孩,我發現再沒有比烤魷魚和酸菜更下酒的菜了。

徐峰已現出幾分醉態,充血的眼睛如織布的梭子追蹤著那些可人的身影。

我用不鏽鋼筷子指著快見盤底的酸菜對徐峰說:"紅得鮮艷,白的脆生,酸的可口,就像這些高麗姑娘,一顰一笑都是說不盡的誘人春色,可惜我們只能一飽眼福啊。"我知道我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們可不是酸白菜,而是晶瑩剔透的玉白菜。"他歪過腦袋笑瞇瞇地對一旁恭候的女孩說:"我說你是玉白菜,你懂嗎?你是白菜,是玉的,晶瑩剔透,很美。可惜,只能欣賞,不能吃。"

文文靜靜的女孩只是笑,轉身走了,一會兒又端上一盤酸白菜。

我和徐峰哭笑不得。

十二時正,熟悉的的音樂響起來,是《北國之春》的前奏曲。大堂的西南角有一個樂臺,上面擺放著一臺雅馬哈電子琴、一把小提琴,兩個樂譜架和音響功放設備,樂臺的上方牆壁上懸掛一臺29英吋彩電。

虹陽美和另一個女孩微笑著走上樂臺,她們先用朝鮮語演唱了第一段,接著用漢語演唱了第二段。字正腔圓天籟般的嗓音讓所有的客人驚慕不已,而恰到好處的形體動作與表情揭示出他們對這首歌曲內涵已是充分的理解。

掌聲經久不息。

第二首歌是雙人合唱朝鮮的民族歌曲,大概屬於經典一類的,音樂悠揚婉轉,歌喉圓潤清麗,大堂內所有的韓國遊客放下餐具,先是靜靜的聽,然後是有人小聲的附和,接著是放開嗓子齊聲合唱,有幾個年級約五六十歲的遊客熱淚盈眶。

這是高麗民族共同的音樂,這裡沒有三八線當然也沒有板門店,這裡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歌,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音樂讓他們知道他們原本有個共同的家。

兩支歌唱罷,這些有著百靈般歌喉的女孩又是一陣在餐桌間的緊張忙碌。韓國的遊客們紛紛起身與這些女孩們合影留念,一些上了年紀的婦女拉著她們的手問他們芳齡幾許,家在哪裡,有沒有男朋友等等。

徐峰則興沖沖地走上樂臺要卡拉一下,可是沒有中文歌譜,螢屏上的字幕也沒有中文顯示。一個瓜子臉的服務員熱情地用電子琴為它奏出一曲又一曲熟悉的旋律,徐峰愣是記不得歌詞。當毛寧的《晚秋》旋律響起來時,笑吟吟的瓜子臉聲情並茂地唱出了第一句:"在這個陪著楓葉飄零的晚秋......"徐峰慌忙的跟了一句,卻荒腔跑調,即使有酒精壯著擔子,還是不好意思再唱下去了。

大廳中至少有三個來自韓國的旅遊團,沒有一個人在這些女孩歌舞表演的間隙走上去放聲高唱,事實上,在這些藝術功底頗深的女孩面前,登臺表演明白著丟人現眼,韓國人比中國人更要面子或者說更有自知之明。

我對徐峰說:"你應該唱《賣花姑娘》。"

徐峰一拍腦門,大徹大悟似的說:"是啊,是啊。"接著就哼唱了起來:"賣花姑娘,賣花姑娘......"又忘詞了。他招手叫過虹陽美,讓她上臺唱《賣花姑娘》,虹陽美不懂《賣花姑娘》是什麼歌,聽他哼了一句,立時顯得喜出望外。

《賣花姑娘》是歌頌她們的前領袖金日成的一部電影,上世紀70年代風靡中國,如今40歲左右的中國人無不對《賣花姑娘》插曲記憶猶新。

但是,虹陽美沒有唱這首歌。後來才知道,這裡的每一首公開演唱的歌曲都要經過審查批准。

冷麵館受朝鮮大使館直接領導

與我一樣,很多中國人、柬埔寨人到朝鮮冷麵館消費,並非因為冷麵館裡的美食,而是為了冷麵館裡的美人。

但是,金邊服務領域裡的那些美女們一般不會拒絕權勢與財富,只是投懷送抱的過程有些不同而已。如果把這個真理運到朝鮮冷麵館裡這些美女身上,碰一鼻子灰是唯一的結局。

徐峰曾是頗為不服氣的。

徐峰不僅有錢,人也帥氣,尤其是他的那雙隼眼,不知讓多少女人心醉神迷。隼是一種喙向下彎曲凶猛似鷹的鳥,目光犀利,獵食兔、蛇、小鳥。女人膽小如兔、形體似蛇、小鳥依人,正是徐峰樣男人的獵捕冤家。

錢當然是好東西。首先是有錢,徐峰才有可能常常去到朝鮮冷麵館。他不僅自己去,通常是呼招一批朋友同行,當然是他買單,所以大家很喜歡他。他的錢夾總是鼓鼓的,打開來裡面是各樣的信用卡和各樣的貨幣,顯示他是個國際化的商人。

徐峰很享受買單時朋友們心存感激的目光以及杯觥交錯中對他的恭維,當然他更在意和期待的是朝鮮姑娘們不時投來的敬慕、欣賞帶著幾分溫情的目光。

他說是溫情的目光,我看不出來。我看到的這些姑娘永遠是模式化的微笑,他們似乎再也不會有別的表情,包括目光,溫情的、秋水的、恬淡的,如果沒有變化,就是機械的。可以斷定,她們的確經過這方面的訓練。

大概是第五次在冷麵館喝酒的時候,徐峰藉著酒意向一個他認為對他已經有些意思的姑娘提出請她在方便的時候去外面吃飯,她可以叫上她的全體夥伴。

這個姑娘的頸項上有一道不起眼的疤痕,當她穿套裝時由於胸部和臀部的豐盈而顯得腰身特別纖細柔嫩,走起路來似清風擺柳,婀娜如水。

儘管口氣委婉,女孩反映的果斷與清晰的表達讓人不難看出她對於類似的試探或者誘惑有應付的預備。

"你怕你老闆不同意?"徐峰不死心。

女孩微笑著搖搖頭。

"你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女孩微笑著搖搖頭。

此時無聲勝有聲,微笑與搖頭表達的當然不會是似水柔情。

一位頗有份量的柬埔寨警官朋友曾對我說,沒有人能把這些姑娘中的任何一個單獨約出來,除非有工作的需要,她們會被送到預定的某個秘密地點。

什麼是工作的需要?這是否意味著她們將會為了國家的利益而犧牲自己?這似乎是影視劇中女特工們必然面對的、無可奈何的選擇。

我不願意對警官朋友的話作出任何的推斷,儘管以我對他的瞭解,我相信他的話決不是空穴來風,但仍然討厭這樣的推斷以及可能的結論。

很佩服沒多久徐峰就認識了麵館的崔老闆,是個三十多歲的瘦小男人,講一口流利的漢語。他同時也是朝鮮駐柬埔寨大使館二等秘書。這就是說這間冷麵館是受朝鮮使館直接領導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國有企業。

直到這時我才注意到每個服務員掛在左胸前的名牌背景圖案就是朝鮮的國旗。

崔秘書酒量驚人,陪著徐峰玩到底,並坦然接受徐峰贈送的禮物。他絲毫不忌諱自己的特殊身份,也絲毫不忌諱這些中國男人對他的女同胞們露骨地評頭論足。但是,對於邀請這些女孩外出,他始終不鬆口。看得出他其實很為難,表面上他是麵館的直接負責人,真正的權力卻有限。

為了撬開這扇門,徐峰甚至要去朝鮮投資,為崔秘書弄出些政績來,但這位忠誠的朝鮮勞動黨黨員不為所動。

我相信他們有嚴厲的內部管理制度。

徐峰沒轍,隼眼失神。

誰也沒轍,連美國都對朝鮮沒轍。沒有人敢在這裡撒潑亂來,權勢的盛氣與財富的光環在這裡輕如毫毛。

沒有不沾腥的貓

我只是對朝鮮冷麵館裡的美女有幾分意惹情牽,還有些人出於另外的動機對這裡表現出他們特殊的關注,比如一位美國的記者。

這位記者叫朱妮·美蓮,美國人,曾在北京留學。2004年我在金邊一家華文報社任記者,朱妮·美蓮是《華盛頓郵報》派駐金邊的記者,以報導政治與社會新聞見長,天天與那些受西方國家經費支持的NGO攪在一起,處心積慮的尋找執政黨的過失。她知道我與一位從美國回到原籍柬埔寨,曾參加大選角逐總理寶座的政黨主席過從甚密,請我引見接受她的採訪。我讓她請客,她就選了朝鮮冷麵館。

朱妮·美蓮是個很挑剔的冷艷女孩,一次幾個記者在一起吃飯,同桌的一個日本籍女記者喝湯時不經意發出"呼"聲,她愀然做色。後來她對我說,那個日本女人像豬,吃相糟蹋東方文明。

我當即糾正說:"日本代表不了東方文明,充其量是中國的和尚傳給他們的那點東西。"

"你還好意思說,我不過是拿日本女人說事,你們自己的五千年文明不是也已經被糟蹋得面目全非了?"

"那是因為西方的垃圾、病毒的大量侵襲,當然包括你們美國。"我毫不含糊地反擊這個有著極端民族主義傾向的美國女子:"這不正是你們希望看到的嗎?你們巴不得全世界都是任你們宰割的豬。"

我自認為算得上是個恢廓大度的男人,卻不肯在民族自尊問題上謙讓誰。

不過,年輕的朱妮·美蓮對政治、文化的敏感與直面現實的鮮明觀點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的話是很刻薄,卻不是憑空杜撰。

我已經很久沒有去朝鮮冷麵館,確實很想再去看看那幾個曾是蓓蕾初綻般的女孩。儘管每次都是那幾樣菜,酸菜吃多了也倒胃口,而金邊的中餐館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好,價錢又便宜,可是只要有人請客讓我選地方,首先想到的仍是朝鮮冷麵館。

因為堵車,我到達冷麵館已是12時1刻,四個身穿寶石藍色連衣裙的服務員正在大堂南端預留的空間裡隨著悠揚的音樂節拍翩翩起舞,另外兩個服務員在餐臺間穿梭忙碌。清麗典雅的寶石藍連衣裙的領口鑲著一道寬寬的白邊,賦予了鮮明的民族特色。

大堂內沒有一張空閑的桌臺,在最後面角落的一張餐台上,我驚訝地看到朱妮·美蓮與身材魁梧一頭鋼刺樣花白短髮的美國駐柬埔寨大使柯雷對面而坐(現任駐柬大使默索梅尼的前任)。

朱妮·美蓮把我介紹給一臉和藹的柯雷大使,他謙遜地起身與我握手,然後就說對不起,有事要先走一步,便把20美元壓在自己喝過的咖啡杯下,詼諧地對朱妮·美蓮說,如果不足請代為墊付,過後一定償還。

典型的美國式的文明。

真的很想與大使多聊幾句,由於特殊的政治原因,美國歷任大使都是金邊媒體追逐的焦點人物,哪怕三言兩語也許就是一篇很好的文章啊。我不無遺憾的坐在大使的位子上,好奇地問朱妮·美蓮:"柯雷大使怎麼會隻身來這裡?"

她隨口答道:"體驗生活啊,你想像不到在美國吃飯的時候可以欣賞如此優美高雅的歌舞表演,是多麼奢侈的一種消費。"

"不會是想勾引這些朝鮮美女吧?"

"你覺得在大使的眼裡,我們美國女孩不如這些朝鮮寶貝有魅力?"

"我們美國"朱妮·美蓮自以為是的神態讓我反感,但她的美國式幽默與坦率又讓我忍俊不禁。

她很快就洞察到我是冷麵館裡的老顧客,藍眼珠斜溜著我揶揄道:"真是沒有不沾腥的貓啊。"

一個長著圓月般明淨臉盤的服務員略顯驚訝地對我說:"你這位朋友漢語講得真好,我學了幾年了,還是磕磕絆絆的,真是愚笨啊。"

我估計圓月臉沒有聽明白朱妮·美蓮話中的意思,顯然又不能解釋給她聽,相對於這張明淨的臉孔,朱妮·美蓮的話太過惡毒。不過,我忽然想到,沒有不沾腥的貓同樣適用於美國人。

歌舞表演結束了,我要的水餃也上來了。朱妮·美蓮要了一碗冷面,十分不情願的一點一點往嘴裡送。她並不急於把飯吃完,而是無話找話與服務員搭訕。問她的家在朝鮮的什麼地方,回答在臨津江畔;問爸爸媽媽做什麼工作,回答在農場工作;問怎麼會到柬埔寨工作,回答打工賺錢哪。圓月臉的輕鬆坦然讓朱妮·美蓮很失望。

看得出圓月臉明顯的對這個差不多與她同齡的美國女孩存有戒備心,對她們兩人來說,這裡或許是另一個戰場。

韓國旅遊雜誌上的景點

記不得是第幾次去冷麵館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菜譜上的字體有了中文,姑娘們的漢語水平也有很大提高,而且增加了水餃、蔥油餅等中國北方的麵食,做工與口味都很地道。菜的花色上也增加了,比如就有魚香肉絲、麻婆豆腐。當然仍舊是較貴,水餃在金邊的中餐館1美元12個,這裡 2美元10個。

這個變化說明來這裡消費的中國人漸漸增多了,當然消費的主體仍然是韓國遊客和在柬埔寨的韓國人。

舞蹈沒有太大的變化,兩支動作優美歡快的的現代舞,一支洋溢著濃郁的春天氣息,一群年輕人沐浴在萬物復甦、百花盛開、陽光明媚的大自然中,盡情地享受朝氣蓬勃的人生。另一支表達的是豐收的喜悅,蘋果熟透了,客人紛至沓來,涼爽的秋風中,人們歡快起舞。另外有一個四人表演唱,形體動作流暢大氣,柔美魅人,歌聲清麗,撩人心扉。

如果有韓國的遊客,一定還會有一支高麗民族的傳統舞蹈。

而服裝至少有7套,一週內不會重複,除了週一是典型的民族服裝,其它時間的服裝則是糅合進民族服裝元素的時裝,典雅而不古板,不追求刻意的莊重,把自然與得體融合進精緻的做工中,即朦朧又清晰地展現出女性流暢的曲線,映襯出青春的朝氣與健美,讓人賞心悅目。

這天有韓國大宇集團一個幾十人的旅遊團,大堂內特意懸掛了一面紅色的歡迎條幅,有人用韓語致詞,大家熱烈鼓掌,人人彬彬有禮,點頭哈腰。

有服務員告訴我,這些人是大宇集團從一線生產骨幹中選出的勞動模範,來柬埔寨旅遊是對他們的獎勵,致詞的那個人是柬埔寨韓國商會的會長。

因為事先有約,這次的半小時歌舞時間延長了20分鐘,這20分鐘主要是由服務員陪客人跳交誼舞。這是我首次看到這些朝鮮姑娘陪客人跳舞。

慢三、快四、倫巴,她們有邀必應,甚至會主動大方的邀請那些有些靦腆的客人,以鼓勵讚賞的目光和溫柔的話語消除他們的顧慮,以細微得體的手勢及嫻熟的舞步帶動對方跟上音樂的節拍。一曲終了,她們收穫的是真誠的連聲謝謝與不盡的感激。

韓國目前是赴柬埔寨旅遊人數最多的國家,2006年達到30萬人次。到朝鮮冷麵館幾乎是所有旅遊團的行程之一,就餐是目的之一,事實上朝鮮冷麵館在韓國的旅遊雜誌上被稱為景點,而這個景點的主角就是這些能歌善舞容貌姣美清純的朝鮮姑娘。

由此可見金正日統轄下的朝鮮政府在經濟領域的意識並不遜色任何國家,他們淋漓盡致的利用了自己的人力資源優勢、地緣政治優勢、民族感情優勢,或許還有強權統治優勢,最大限度的牟取自己的經濟利益,成功開展了對韓國同胞統戰工作,以民間外交手段在第三國架起溝通的虹橋。可謂一舉數得。

我想,這大概就是人們把這些女孩視為特工的原因。

男人去朝鮮冷麵館消費最值得放心

2007年6月23日晚上,我陪同來自老家山東魯礦集團的兩位礦產資源專家去朝鮮冷麵館吃飯,順便把我7歲的兒子繼任一同帶去。

前不久曾帶老婆和兒子去過朝鮮冷麵館,因為錯過了歌舞表演的時間,兒子很不高興,便承諾下次有機會一定再帶他去,這回算是補課了。我想肯定與遺傳有關係,兒子對女孩子美與不美有很到位的鑑賞能力,比如他對朝鮮冷麵館服務員的氣質與外貌的評價與我如出一轍。

我老婆就嘲諷我們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且對我只帶兒子不帶她去表現得很不滿。不滿就不滿吧,反正老夫老妻了,嘮叨幾句又傷不了筋骨。其實老婆很清楚,在大染缸似的金邊,男人去朝鮮冷麵館消費最值得放心,頂多就是讓男人的眼睛滋潤一下。

山東人喜歡喝白酒,冷麵館沒有白酒,六個服務員中最胖的那個建議我們喝清酒,當然是頂級的那種,並拿一瓶過來讓兩位專家鑑賞。

"很好的,這酒。"質地柔滑的紅色碎花連衣裙把胖姑娘的臉蛋映襯得紅扑扑的,有一種成熟的美,讓我想起山東煙臺秋天的紅蘋果。她普通話不太流利,但富有質感,清脆悅耳:"你們的這位朋友可以證明的。"她笑意盈盈地望著我,期待我的回應。

"真的很好,不遜色山東的黃河龍特曲。"我誠心誠意地附和。

繼任大聲地反對:"你開車不可以喝白酒的,媽媽囑咐過,讓我監督。"

老婆的話可以不聽,兒子的話則是聖旨。

胖姑娘的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失望,她瞋笑著摸一下繼任的腦袋,用英語輕聲問:"那你說喝什麼?"

"比爾,海尼根"繼任的英語毫不含糊,同時為自己點了可口可樂。

於是,我們喝啤酒,用大杯,一筒啤酒倒一杯,一次一干,山東人的豪爽體現在喝酒上是淋漓盡致的。我注意到兩位專家的目光時不時得瞄準這些漾溢著異國風情的朝鮮女孩,酒喝到最後就有些目不轉睛了。

當聽我介紹這些姑娘都來自朝鮮的國家歌舞團,每個人都受過高等教育時,他們發出驚異的連連"嘖嘖"聲。

這是當年的冷麵館主管崔秘書透露出來的,他還透露這些姑娘們的工薪在國內支付,這裡只發少量生活費。如今崔秘書已離任回國,而這些女孩們卻始終留守在這裡。幾年了,我不知道她們是否回過家,是否願意再回那個家,她們的臉孔上還能見到些許的清純,但目光裡已經沉澱了歲月的滄桑。朝陽被霧靄籠罩,卻還是朝陽,而她們顯然已經走過了那段難以屏蔽的潮氣蓬勃的時光。

弘陽美在另一個姑娘電子琴的伴奏下用漢語深情地演唱《賣花姑娘》,聲音婉麗柔和,兩位專家隨聲附和,竟可以完整地唱下來。

《賣花姑娘》已經是冷麵館的保守曲目。

一曲終了,另一個姑娘在樂台上優雅地拉響了小提琴,居然是中國的《梁祝》。作為中國的民族經典音樂《梁祝》早就衝出了國界成為世界音樂,這或許是為我們演奏的,或許不是,因為就餐的還有其他中國人,或許是為她們自己演奏的,沒有人知道她們是否擁有了愛情,但他們肯定嚮往蝶戀雙雙、自由無拘的甜蜜生活。兩位初來乍到的山東人深為在異國他鄉聽到熟悉的旋律而激動萬分。他們拿出相機,拍下了一個個令他們難忘的瞬間。

我們是最後一批走出冷麵館的客人,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前的走廊上,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鑽進轎車,微弱的燈光中他冷峻的面孔顯得有些神秘,幾個姑娘蜂擁而出謙卑地向他揮手,然後就和我們一起跟在後面一直把汽車送到冷麵館外,送到燈火輝煌的莫尼旺大道上。

繼任問牽著他手的那位姑娘:"這是誰啊?他怎麼可以把汽車開到裡面來。"

"嫉妒了吧,山東小夥子。"那位姑娘愛憐地捏一下繼任的鼻子,柔聲細語地說:"那是我們老闆啊。"

老闆當然可以搞特殊,我是老闆身邊的人,有時候也搞特殊,兒子知道。

這老闆是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闆後面的真正老闆是誰,那個一肚子贅肉,板寸短髮,中等個頭的男人,全世界都認識他,這個時節,他正在利用核反應爐與美國討價還價。

兩位山東老鄉在上車前突然提出想和幾個姑娘照張相,她們欣然應允。繼任也湊熱鬧,也要與美女們照相,整個晚上他都與這些美女們攪在一起,英語使他與她們無障礙交流,一個姑娘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親熱地將他攬過,我按下了快門。

我們的汽車啟動了,後視鏡中她們一起向我們揮動著手臂。

一天中這是他們唯一可以走出冷麵館的機會,稍頃,她們將不得不折返回那道簡陋的院門內,裡面才是屬於她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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