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日記前日在大陸各大論壇上廣為傳播,然後突然又慘遭刪除,這裡全文摘錄如下:)
按語:尊敬的xx新聞網,我是河南省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刑警大隊長陽曉東。
2008年3月份以來,我先後以《警徽下的罪惡》和《一個全國先進公共安全專 家局的銳變》兩文揭露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副局長鄔曉輝的違法犯罪及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的多起瀆職犯罪,這兩文我都是署真名給河南省紀委、信陽市委書記 王鐵、縣委書記焦豫汝、信陽市人民檢察院、河南省人民檢察院、市紀委、公共安全專家部反映過,領導的批示都陸續轉到信陽市公共安全專家局紀委,4月31號 信陽市公共安全專家局紀委副書記胡永斌等調查人員到潢川縣調查,5月7號就查明瞭鄔曉輝私開賭場,暴力阻礙派出所幹警執法一案,但調查組突然中斷調查,並 給我答覆「領導安排暫時不查其他案件。」隨後,我舉報的多起案件被泄密。由於我舉報的案件涉及黑惡勢力,涉及地方公共安全專家機關弄虛作假貪污國家財政經 費以及多起駭人聽聞的瀆職犯罪遭到了被舉報人鄔曉輝、涉案的公共安全專家機關、被舉報的黑惡勢力的瘋狂的打擊報復:「黑道」上匿名電話威脅;「白道」上鄔 曉輝更是利用偵查權對我手機、住宅及社會關係實施監控,同時又找說客談條件:「只要不繼續告可以給50萬元」,期間鄔曉輝更是利用金錢和多種社會關係擺平 了各級領導的批示。直至現在,鄔曉輝及涉案的黑惡勢力成員都沒有得到處理。信陽市檢察院副檢察長李洪衛親口給我說:「陽隊長,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是我們 不查,有難言之隱。」然而,從理論上講,《憲法》、《刑法》、《刑訴法》、《中國共產黨員黨章》對公民和黨員的舉報 及權利的保障都有明確規定,但是公然違反法律;公然挑戰正在進步中的中國民主與法治;公開的瘋狂地打擊報復;公開的使用法西斯手段都在陽光下發生了!
7月 25日夜11時許,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局長潤道宏通知我到黨委會議室談話,我如約到達了黨委會議室,時有市公共安全專家局紀委副書記胡 永斌、市紀委一室工作人員周啟新,他們佯裝詢問我舉報一事,突然湧進10餘名武警,10餘名市局派來的警察將我團團圍住,隨即周啟新便說代表市 紀委對我「雙規」,所使用的手續為潢川縣紀委雙規決定書,我當即嚴斥:「一、這是打擊報復舉報人,有悖法律;二、憑什麼事實對我雙規!」市紀委周啟新竟然 說:「我們以後讓事實說話」、「我們有領導簽字」,周還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舉報人,我沒看到材料,市公共安全專家局紀委也沒有給我介紹過。」由於是莫 須有,我拒絕在雙規決定書上簽字,並拒絕配合雙規措施,他們把我拖進一輛大巴裡秘密從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抓走。由於這次迫害明顯是以奪取我的生命,對我 封口而來的,因此我選擇了必須逃亡。8月1號我從雙規關押地逃走,8月2號潢川縣公共安全專家局非法將我通緝上網,8月3號以來潢川縣黑惡勢力經鄔曉輝安 排已派二批殺手赴上海、北京等地尋機對我暗殺,我的生命安全已處在極度危險之中。為喚起黨的良心,為追求法律的公平、公正,我已做好了犧牲的 準備,同時我將舉報信原文及逃亡日記在網上發布,一旦遭遇不測也可作為證據使用。我更相信千百萬網友的聲音可以吶喊出正義、公平、民主和進步,可以震懾 貪、腐,讓我們共勉吧!
7月26日下午六時
凌晨1時我被信陽市紀委,信陽市公安局紀委周啟新丶胡永斌等人以雙規之名帶到這裡來了。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但從時間上可以估計路程離潢川縣三小時左右。這裡是山區,像是壹個度假村,整幢樓都被包下了,我被關押在壹樓最裡邊的116房間,看護我的是十餘個武警,帶隊的軍官叫薛書輝,「雙規」派軍人看護我也是親身體會才知道。我身上所有物品,包括皮帶都被搜去,房間大約有十餘平米,每班由三個武警看護,六個小時壹換班,床前壹個武警,門前壹個武警,窗前壹個武警,可謂戒備森嚴,全屋有壹個立式檯燈約15瓦閃著昏瀋的黃光,窗簾緊拉,外面的空氣都很難進來,沒有壹個武警敢和我講話,看來是有安排的,壹切都顯得那樣神秘丶恐怖丶寂靜,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夏日蟬鳴聲。白天與黑夜已很難分辨了,開飯時間也不固定,飯都是從門縫裡傳進來的,沒有熱水,今天也沒有提供洗漱用品,身上汗氣襲人。我在思考:「雙規」措施已勝過監獄,在這裡壹切人身權利都是沒有保障的,或許對壹個違紀的共產黨員?!或許對壹個舉報人這樣大行法西斯手段?!或許我向黨內揭發違法犯罪觸犯了某些潛規則了嗎?!時間沒分鐘都顯得那樣慢,空氣始終是那樣讓人窒息,我想起了《紅岩》裡的渣滓洞。我向武警提出能否放風幾分鐘,經他們請示後沒有得到批准。不知是什麽時間,信陽市紀委周啟新帶著壹個自稱姓徐的工作人員來到房間,從他們講話中我知道應是26號下午四點左右了,他們提出讓我在雙規決定書上簽字,我仍然堅持沒有事實依據拒簽。我同時對市紀委寫了幾條書面要求:壹要求市紀委拿出雙規我的事實或理由二要求信陽市公安局紀委丶潢川縣公安局丶潢川縣公安局副局長鄔曉輝等被舉報的單位和個人應立即迴避對我的調查③要求市紀委和市檢察院作為辦案單位主辦或主導調查四要求對潢川縣公安局副局長鄔曉輝立案並停職接受調查伍要求見檢查機關領導⑥要求提供生活用品。周啟新主任答覆將此書面要求提交市紀委研究後結果再通知我。我原想正常的詢問工作應該開始,周啟新主任說:「妳可安心的在這裡住上壹段時間,我們現在也沒掌握什麽情況可以問妳的,等調查結果再說吧。」看來他們就是憑莫須有,對壹個舉報人,對壹個沒有任何違紀事實的中共黨員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限制人身自由,令我震驚和憤怒,打擊報復舉報人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著!是蒼天沒睜眼,還是市縣兩級黨委沒睜眼,我很絕望,我作為壹個中共黨員,作為壹個舉報人我的信仰和價值觀受到了挑戰!我想起《哈姆雷特》裡的壹句話:「活著,還是死去?!」我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7月27日
漫漫長夜在武警的換班聲音中過去了,我知道我又迎來了7月27號的壹天,仍然沒有熱水,仍然無人詢問,仍然沒有生活用品,這種環境很能消磨人的意志或者作為折磨人的手段。我思考著我的警察生涯,我思考著我的家庭為著我這職業所作出的巨大犧牲。同時,我思考著我有過錯亦或犯罪?
我於1982年入警,在血與火的洗禮中,我也從壹個年輕警員成長為壹名刑警隊長;我曾徒手攀越五層高樓從手持炸藥的殺人犯手中解救出人質;我曾在天山腳國界邊生擒持槍歹徒;我在洶湧的洪水中搶救出戰友的生命;我在熊熊烈火中搶出將燃的煤氣罐,鬥爭磨煉出來的驍勇與策略令潢川縣黑道膽寒,我出生入死的表現得到了黨和人民的回報,兩次榮立二等功;六次榮立三等功;獲河南省優秀人民警察;信陽市人民好衛士多種榮譽稱號。為此,我的家庭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多年來和犯罪打交道犯罪份子對我恨之入骨,為了安全我把小孩送到外省去讀書隱姓埋名,我妻子上班都經常變換路線,我忘不了我每次外出執行公務,我年邁的白髮蒼蒼的父親都手扶門框目送我不肯離去,二十多年來每個除夕我都是在工作崗位上度過的,在我的親人朋友中間很多人認為我已是人性扭曲的人了!工作丶工作丶再工作,我的理想主義丶英雄主義情結都是以犧牲正常人的人性作為代價的,這些年來,我已無暇顧及家事,更沒享受最起碼的人倫之樂,終於,在我壹次解救人質現場無法接聽電話時,我犯有嚴重心臟病的老父親手拿著求救電話撥打我的手機未通時與世長辭!我是真的不孝啊!要說犯罪,對於我的家庭丶孩子丶老人我是犯了不孝的彌天大罪!我試問:我還要付出多少代價?!我突然想到老舍先生《我的這壹生》……
7月28號
雨浙浙瀝瀝下了壹夜,伴著辦案人員甩撲克的咬喊聲我也壹夜未入睡。仍然沒有熱水,沒有洗漱用品,被褥散發著汗臭味,武警按時來換班了,今天早晨似乎量大了點。仍無人詢問,想來這次打擊報復舉報人準備得不是很充分。每天大約有16名人員出入這裡,有壹輛豫S2729的車也出現在了窗前,今天,武警破例把窗簾拉開了,我終於可以看到外面雨後的藍天,我好像感覺新鮮的空氣已沁入我肺腑,我渴望著自由,我思念著親人,我想著剛作過癌症手術的老母親身體康復了嗎?剛作過心臟手術的岳父還危險嗎?家裡兩個危重老人令我心憂,繁重的家事愛妻妳能擔得起嗎?妳們的安全有保證嗎?我十分心焦!
7月29號
今天全天仍無人詢問,看來他們是準備長期對我軟禁,仍未供應熱水,看來每天只有在進餐上補充水了,鬍子長的很長了,形象已像個老共產黨員了。怎麽辦?就這洋毫無聲息讓他們囚禁在這裡任意編織罪名?不!絕不!!侮辱和傷害定要清算!記得有篇作品這洋講到:「每個時代都有他的憤怒,當這種憤怒積累到壹定的時候就要爆發。」我選擇的是爆發,哪怕付出生命。我們的尊嚴,人的尊嚴絕不允許用任何理由和藉口去踐踏,他們可以囚禁著我的肉體但囚禁不了我的思想,正義並未在陰陽兩界之間,而在於我們講不講真話,潢川縣公安局弄虛作假騙取巨額辦公經費,潢川縣公安局副局長鄔曉輝的違法犯罪必須得到法律的追究。
7月30號
今天仍無人詢問,也是我被囚禁第140多小時了,仍未提供熱水,家人送來的換洗服也未提供給我,這種變相的心理和肉體的折磨方式是看不見的血刃。我要求見檢察院官員的要求仍未落實,可以看出違反司法程序辦案,利用雙規來限制人身自由是為編織罪名提供時間。壹個被舉報的公安局副局長怎麽如此大的能力擺平省丶市丶縣三級黨組織?6月13號我即到省紀委信訪窗口遞交了《壹個全國先進公安局的銳變》揭露了鄔曉輝等多起違法犯罪,省紀委接待窗口張女士說正在辦理中,怎麽辦到舉報人的頭上來了呢?!省紀委也被鄔曉輝擺平了嗎?!如果真有如此黑暗只有到北京告了。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麽中國上訪人員如此之多;老百姓告狀怎麽如此之難;壹個已被查實違法個案的縣級公安局副局長用什麽洋方法擺平省丶市丶縣三級紀檢部門;又怎能利用國家的權利,黨的權利把舉報人囚禁起來?!我的心在滴血!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7月31號
今天是我被非法囚禁的第160多個小時了,仍然無人詢問,這不是在辦案,這是在非法關押,我抉定逃出去,我覺得還有壹個希望,那就是我要相信人民,相信通過媒體,網酪公開這個發生在民主進步丶政治文明丶構建和諧社會的中國土地上的打擊報復案件;呼籲正義的人們來關注,關注壹下我微弱的聲音,關注壹下我受苦受難的家人,如果當我迫害致死的話,人民,您們是最有力的證人和復仇者!
8月1號
我決定今天逃離此地,逃離這非法囚禁之地。凌晨六時許,武警按時換崗了,轉晴的天已經從窗簾上透出光來,換崗的三個武警分別在窗前丶床前丶門前的椅子上打瞌睡,因為準備逃離前夜我是和衣入睡的,我從床上起來了,鞋子在前夜也已穿在腳上,我通過攀越打開的衣櫃作支撐從武警的頭上躍過輕輕落在門前,我終於觸到了這個陪伴我160多小時門鎖手柄!打開它,還猶豫什麽,將真相告訴人們的第壹關就是打開這道門鎖!8月1號凌晨 6時20分左右,我從這間門號為116房的囚室裡出來了,我看清了鑰匙牌上寫著「銀杏花園」。6時左右,我順利的打開第二道樓門鎖後看見玻璃大門上掛牌寫著:「此樓已包,謝絕入住」字樣。我逃出來了。
我扑向樓後的大山,我狂奔著,全然不顧荊棘將我滿臉刺傷流血,我穿過壹個又壹個湖泊,攀過壹座又壹座山巒,專利和自由離我們是這樣近又是這麽遠。沒有時間,沒有證件,沒有食物,沒有水只有壹個目標就是逃離,就是奔向北京找中紀委,找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就這樣,我在叢林裡艱難的前進著,漸漸地聽不到任何聲音,密林深處分外寂靜,數小時的奔走應該是進入大別山了。四十度的高溫,十餘小時沒有飲水,我正處於半脫水狀態,我鼓勵自己堅持找到水源,找到飲用水源就是叢林裡生存的第壹步。我繼續朝大山深處攀援前進,我的體力幾乎消耗殆盡了,我在岩石和叢林裡攀爬著前進。太陽悄悄隱去,夜幕降臨了,突然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奔去,十幾米處壹潭碧水靜靜的躺在那裡,溢出的水正緩緩流到小溪去,我跳進水裡盡情的喝飲著,全然不顧濺起的泥沙,就壹口氣喝個飽!我這時才發現渾身多出傷口都在流著血,我痛苦著,嚎叫著,大山深處回應著我淒慘的,狼壹樣的嚎聲,我在想:朗朗乾坤怎麽容不得壹個講真話的警察,我是在逃避誰的追殺和陷害,什麽是政治?什麽是講政治?什麽是法律?誰可以超越法律?
入夜,山風襲來壹陣陣涼意,雨點也隨風飄灑著下了起來,我靜靜地躺在岩石上壹動不動,我已經30多小時沒有吃到飯了,我身上僅有的205元錢被市紀委的同志搜去了。況且,這大山深處漆黑的夜是無法走出去的,我就這樣堅持著,餓得太難受了我就喝點泉水,我想,我得堅持到天亮,我得活著。
8月2號
鳥兒的叫聲把幾乎昏迷的我喚醒,初生陽光透過樹林照在我的臉上,我艱難地慢慢地在岩石上撐起身軀,才發現衣服都被挂破了,傷痕纍纍,我需要食物!我採摘山上的野果充飢,繼續向山裡前進,到了中午我終因體力透支太大昏迷在下山的路上,當我醒來時已經被壹個男青年背到他家門前,從他操著湖北口音來看,我已經出河南地界了。這是壹個回家度假的大學生,他留我在他家吃飯,並拿出電腦讓我使用,我告訴大學生我的真實遭遇,我感謝他救了我。由於得到了休息,我的體力得到了恢復,這名熱情的大學生又騎摩托車送我上了107國道並借給我二百元錢供我坐車使用。
8月3日
8月 3號上午我到了上海,到上海後我即先到派出所查公安網,我的預料沒有錯,他們喪心病狂地把我通緝上網,為的是擋住我到北京控告的路。同時得悉,8月 3號下午3點,被舉報人鄔曉輝和市局紀委副書記胡家斌在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主持了壹個動員揭發我的大會,大會其中重要的壹條是:只要妳們能揭發出陽曉東的違法違紀,妳們1萬元以下的事可以不移送司法機關。在沒有舉報沒有控告的情況下,以組織名義,以命令方式,教唆誘導干警對我誣陷,這種極端扭曲且只有文化大革命才能發生的事,而今天卻真實的發生在潢川縣公安局。黨紀何在?法治何在?人權何在?!為了不讓我控告,他們意欲置我於死地。我的安全已處於極端危險之中了。
我要繼續逃亡!我要陸續把真相告訴世人!
2008年8月4日
我幾乎壹整天沒有找到食物了。湖北大學生送給我的錢剛夠買壹張到XX城市的車票。連日的奔波,精神和體能的透支加上傷病,隨時威脅著我的健康。破裂的傷口已併發炎症,我從都市繁華街道的櫥窗鏡子裡看到自己衣著襤褸,頭髮凌亂,滿臉黑厚灰塵,也只有從那壹雙仇恨丶噴火的雙眼還可以看到昔日的刑警隊長——壹個因舉報基層公安機關和公安局副局長違法犯罪而被迫逃亡的人民警察陽曉東。我默默的盯住那櫥鏡裡的身影,我突然看到:
壹個正在警徽下宣誓的入警的青春少年;
壹個正在黨旗下宣誓的浴血刑警;
我在想:怎洋做才應該是祖國人民的衛士?為什麽當我捍衛法律的平等丶公平和正義的時候變的這洋脆弱丶渺小和無奈?
是什麽手段可以使壹個無辜的人民警察變成逃亡者?
是什麽手段可以使壹個舉報人壹夜之間變成罪犯?
今年3月份以來市丶縣及有關職能部門領導接待我舉報時,都信誓旦旦丶斬釘截鐵的說:「妳等著,我們立即組織調查嚴肅查處。」被舉報人和被舉報的公安機關主要領導幾個月來沒有受到調查更沒有得到處理。我等來的是以組織名義對我的殘酷迫害。
我應該相信誰?!
請告訴我,我善良的父老鄉親!我淳樸憨厚的戰友?!
都市的喧囂我似乎壹點聽不見了,高溫和飢餓使我壹陣眩暈,饋膿的傷口發出壹陣陣疼痛。
我急需要水丶食物和藥。當然,壹個燒餅或者能給親人打通壹個電話也好啊!
但是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超市和商場是不允許乞討者入內的。
我在保安連聲的責罵下仍然停留在超市門前不走,我只想從超市門內溢出的冷氣降壹下體溫,我實在太熱丶太疲倦了。突然,兩個保安將我架起重重的摔倒在人行道上,路人睥睨的看著我,晒的發燙的地磚灼著我的傷口,我葡匐在我的共和國的土地上,我的淚流在這座我熟悉的城市裡。我倦曲著身體想努力站起來。我想,即是如此,我仍要保持壹個有尊嚴的人。淚水流過滿是灰塵的臉頰,流進我乾裂的嘴唇,面對命運的驟變,我思索著壹個問題:我究竟為什麽要逃亡?
我是壹個法律工作者,我很自信中國的法律制度可以保護壹個舉報人。因為,我們很難從理論上丶制度上找出壹個理由來公開打擊報復舉報人,更多的是從法律上,從《黨章》《憲法》裡看到對公民對黨員的權利保障。同時,從中共十七大提倡的政治文明構建和諧社會的指導思想上,看到的是日趨健全的民主法制;我壹直認為,公民或者黨員在黨內進行舉報就是對法律制度對黨的最大信任!但是,挑戰法律制度和黨紀的案件還是發生著。不同的是,發生在河南省潢川縣公安局的打擊報復舉報人的案件凸顯的殘酷丶恐怖丶獸性和違法令人震驚!
它的殘酷表現在: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動用軍隊對壹個舉報人進行關押;
它的恐怖性表現在:調查方法可以不受法律的約束,調查的手段更是在中國法制史留下骯髒的壹筆:信陽市公安局副局長姚炳育(主管刑偵工作)和被舉報人鄔曉輝於8月3號公開主持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全體會議,對70多名刑警搞人人過關,會上許諾:只要誰能對陽曉東進行揭發,即使本人有違法犯罪也不受追究;命令丶教唆和煽動民警作假證,更為嚴重的是,信陽市公安局慘與調查的領導,拿著提前寫好的假材料,單獨把民警傳訊到潢川縣黃都賓館,勒逼在材料上按手印!這種法西斯手段在共產黨領導下公安機關發生,它在群眾中丶民警中的惡劣影響已遠遠超過案件本身,因此,我稱它為恐怖!
它的獸性表現在:他們對我的家人進行威脅恐嚇,他們不顧我家裡兩位80多歲的危重病人,對並非是我住宅的地方抄家丶搜查,致使我剛作過癌症手術的老母親生命垂危!
它的違法性表現在:他們利用我打擊處理過的犯罪人員丶服刑人員對我作假證;被舉報人鄔曉輝可以親自組織調查,並私自存檔。由被舉報人組織調查舉報人是信陽市公安局的壹大創新!
鄔曉輝怎洋用重金擺平信陽市公安局的?
鄔曉輝所用的巨額賄金是從哪裡得到的?
為什麽我實名舉報到省紀委,市紀委和省市有關領導的材料及領導批示都被棚架?
為什麽被舉報人鄔曉輝可以調動市紀委,丶市公安局對他進行庇護外還可以直接對我打擊報復?
這些就是我逃亡的原因。
都市的夜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裡隱去,我踽踽獨行在可以免費進入的公員裡。我在尋找白天遊玩的人們扔掉的礦泉水或者其它食物。壹個垃圾桶,又壹個垃圾桶,我記不清我扒過多少垃圾桶,我禽著淚吞下滿是灰塵的火腿腸丶麵包塊,我嚥著淚水喝下那壹小口丶壹小口殘剩的飲料。
我要先活著。
我要尋找到這個城市裡我的警察朋友!
我要回憶起那個電話號碼,我要乞討幾元錢來打通這個電話。
2008年8月5號
我壹生中最富有的時候,可能就是我昨天在公園門前乞討的19元錢了.我不知道這種最原始,最卑微的生存方式對我今後的生活意味著什麽;我不知道每當壹元硬幣從那些善良人的手中落在我面前水泥地上蹦達著發出清脆的聲音時,是否在叩響我精神財富的大門,但是我清楚的知道,當我選擇信仰丶良心丶道義和責任的時候,屈辱丶貧困丶威脅和追殺已算不了什麽了,生命的可貴在于思想,而這種思想的可貴恰恰就是出於平凡的人丶平凡的警察丶平凡的良心丶平凡的人性和不平凡的犧牲。我想起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壹句名言:「我壹生中苦於不能高聲講出真話,我壹生的追求就在於衝破阻攔而向公眾公開講出真話。」我把這種真話給河南省紀委丶信陽市紀委講了,看來更多的是應該講給人民聽。
我緊緊地把16個硬幣和3張紙幣攥在手心裏,我不能用這個錢來買食物,因為我必須在十幾個相似的電話號碼中試撥朋友的電話。8月5號凌晨1時許,當我還剩兩元錢時終於撥對了朋友的電話。我在電話裡硬咽的說我到了這個城市,急需他來接我時,我竟說不清我在哪個位置。他是壹位善良丶正直丶很有涵養的警察,當他開車帶著妻子見到我這般模樣時久久說不出話來。
[ 轉自鐵血社區 http://bbs.tiexue.net/ ]
我把我真實的遭遇都告訴朋友了,我需要他的觀點和幫助。警察與警察的對話,明顯帶有很強的職業性,他果斷地說道:「妳應該到中紀委丶河南省紀委控訴,不管現在情況怎樣,妳應先到信陽市人民檢察院去。」我很贊同他的觀點,我告訴他我決定回去。
細心的朋友為了安全把我安排在壹個機關招待所,叫來他當醫生的妹妹為我作了檢查,買來了食物和生活用品,並為我買來衣服丶鞋子。這時,我告訴朋友說:「 我現在最需要壹樣東西,當然也是最危險的。」朋友說:「我已給妳準備好。」說著,從手包裡拿出壹部手機;「卡已裝好,妳注意使用」,他用手扶了扶眼鏡,聲色不動又拿出裝有壹踏錢的信封給我:「不管怎樣妳都要多保重。」十幾天來巨大的精神創傷和委屈此時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淚水奔湧而出……
異鄉的朋友如此情義讓我來日再謝您!
8月5號下午,我乘坐凌晨可以到達潢川的車.
我決定就近到潢川縣人民檢察院去。
2008年8月6號
到了,到了潢川。我的家鄉,為何只有十幾天卻如同數年?怎麽連空氣都如此珍貴丶如此甜美!我自信的法律公正能實現嗎?凌晨時分檢察院有人值班嗎?我是如此地渴望著自由,渴望回到我工作的地方,回到我的家!
我在想著組織會如同母親那樣對待歸來的孩子;
我在想我出走的過錯會得到原諒……
我想錯了。
在我眼前的壹幕壹幕令我驚愕和絕望!潢川縣公安局大門緊鎖。
荷槍實彈的武警守衛森嚴,崗哨林立,為防爆炸的消防車赫然停在門前,主要的街口丶路口都有警車設卡,連我母親的家門前也停著警車!
職業的本能告訴我,這種安排是尋機找藉口借用國家權利和武力進行更為殘酷的迫害!
為什麽對壹個舉報人如此地恐懼和心虛?
為什麽動用數百名警力和武器裝備如臨大敵?
準備保衛誰?
又準備消滅誰?
難道對壹個功勛卓著的刑警必欲殺之嗎?!
難道連我那八十多歲的老母也不放過嗎?!
是我的祖國和人民不能容我,還是那些假法律之名對壹個曾為祖國出生入死奮鬥壹生的警察進行瘋狂迫害道貌岸然的姦賊!
我的心痛在於:虎毒尚有舔犢之情啊!
遠望著壁壘森嚴的鐵門,我悵然離去。
我蹣跚著步履,不停的回望著我生活戰鬥的地方,悲涼和絕望如箭穿心!
我只有走了,但我到哪裡去?
到哪裡去??
我彷彿從深深的夜幕裡看到列隊走來的我的戰友:
給親愛的戰友
親愛的戰友,
我們曾,
風霜血雨共渡。
也曾
面對持刀持槍的凶頑,
把防彈背心讓出……
那些,
激情燃燒的歲月,
輝映著妳我的青春年華,
和那些無悔的汗水丶淚水。
親愛的戰友,
記得嗎:
在凌晨丶
在子夜丶
在寒冬丶
在炎夏,
妳我的電話,
穿越著時空季節,
在呼叫丶
在出警丶
在不分任何時間的現場;
多少次,
衝鋒在生命的激流……
在忠誠下面,
凝結著我們兄弟般的情誼
和不屈不撓的奮鬥。
親愛的戰友,
妳準備好了嗎?
當妳把槍口
瞄準我的時候,
妳即使不扣動扳機,
但我的心,
已經在流著血……
因為,
我知道,
罪名是莫須有。
親愛的戰友,
妳準備好了嗎?
當我倒在妳的槍下時,
妳就當是妳的隊長
在配合妳
又完成了壹次任務。
這次任務,
就是我們
共同對那些無視民主與法治的貪官們
壹次血淚控訴!
親愛的戰友,
妳們還會想我嗎?
妳不要回答,
但我,
日夜思念著
我的警隊
我生死與共的戰友。
即使,
我長眠在九泉,
那裊裊升起的壹縷忠魂,
也會向妳日夜傾訴著
我的冤愁。
親愛的戰友,
請妳拉住我的手,
不要鬆開,
我是
那樣的孤單無助。
為什麽,
我聽不見妳問候的聲音?
看不到,
妳拔劍在手?
是否
妳還能悄悄的去,
告訴我家中的老母,
就說,
我在任務的歸途;
告訴我孤寂的妻子,
就說,
我還活著。
親愛的戰友,
請妳拉住我的手,
我拉住妳的手,
和正義丶
和良心丶
和170萬共和國平凡的警察,
手拉著手,
讓我們共同傳遞著,
公正丶人性丶法治的力量;
讓我們,
挺起做人的脊樑骨!
附錄1 舉報信部分原文
我叫陽曉東,男,43歲,漢族,中共黨員,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我因2008年3月以來舉報基層公安機關違法犯罪,遭到被舉報的公安機關和被舉 報人及涉案的犯罪份子聯手陷害。他們動用黨和國家的權利對我上網通緝、抄家,他們違反程序辦案,公開大肆用假證據編織罪名圖置我於死地,我的生命、我的家 庭都處於十分危險之中,我只有向黨的上級組織、向新聞媒體、向人民祈求伸出正義的手,我祈求我的血淚控訴能引起您們的關註:
一、我為什麼要舉報
(一)潢川縣公安局2005年以來,由於黨的組織渙散、政治鬆懈、「黑金」橫行、「買官賣官」瀆職犯罪屢屢發生,致使一個全國先進的公安局很快墜落到各項業務工作全省倒數(大河報6月13號報導過)
(二)黨委成員劃分勢力範圍,至少的兩名以上黨委成員已被檢察機關或紀委或紀委查實犯罪,違法的個案沒有得到處理,在干警中影響很壞。
(三)近二千萬元公安辦公經費,罰沒收入開支不明。
(四)以公安局副局長鄔曉輝為首的「警營惡勢力」利用掌握的刑事偵察權養黑護黑,收受賄賂,私設小金庫。
(五)鄔曉輝已和潢川縣當地惡勢力溶為一體,他們採取鏟除異己,利益均分的方式已成為當地一霸,鄔曉輝僅在三環道就擁有4處房產,在黃國商貿城有兩 幢商鋪,在潢川縣南城沙河店有土地80畝;在弋陽路橋南頭花園廣場附近新建兩幢7層28套住宅樓,其財產近1000萬左右。
上述理由看出,潢川縣公安局黨委有單位犯罪嫌疑,主要領導玩忽職守,潢川縣公安局副局長鄔曉輝嚴重敗壞公安機關形象,已坐大成勢,必予打擊,為此,我決定署實名向上級黨委舉報。
二、我舉報到了哪些黨的機關,又有哪些領導作了批示
(一) 2008年3月30日上午10點,我在潢川縣公安局紀委書紀彭峰辦公室約見了潢川縣公安局局長潤道宏,政委胡憲成,明確告知他們就共性和個性的違法犯罪情 況,我要實名舉報,潤道宏當時提出了一個條件:「能不能通過潢川縣委或潢川縣人民檢察院,別把事情搞大了」,同時,我也拒絕了給他們看材料。
(二)2008年3月30日上午11時30分,我找到了潢川縣縣委書記焦豫汝,反映了潢川縣公安局隊伍建設,瀆職犯罪及鄔曉輝個人違法犯罪的部分情況,焦豫汝書記說:一要實事求是,二是要通過正當程序反映。
(三)2008年3月31日下午3點,我得到信陽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劉建國的接見,劉說有會議,安排李洪衛副檢察長接待,我當時就把舉報信《警徽下 的罪惡》一文交給李洪衛副檢察長,李說:你先去找一下高俊峰書記,看他咋安排,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我提出公安機關應予迴避。
(四)2008年3月31日下午5點鐘,我得到了信陽市政法委書記高俊峰的接見,我陳述了我為什麼舉報的理由,並遞交了《警徽下的罪惡》一文,高答應盡快安排調查,我提出調查中涉案的公安機關和個人依法迴避。
(五)2008年4月2日上午10時,潢川縣公安局紀委工作人員陳先宏通知我到潢川賓館301房接受調查,當我到達301房時信陽市公安局紀委書記 趙代江,副書記胡家斌,調查人員宋傑三人對我詢問,期間責問我為什麼舉報,按照《刑訴法》規定,信陽市公安局紀委調查顯然是有悖法律的。
附:陽曉東的簡歷
陽曉東,男, 1965年1月30日生,漢族,研究生學歷,中共黨員,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住潢川縣城關鎮躍進東路25號
1968年至1973年畢業於潢川縣第四小學
1973年至1975年畢業於潢川縣第二中學
1975年至1977年畢業於潢川縣高級中學
1978年11月至1981年11月在中國人民解放軍31631部隊服役
1982年4月至1989年12月任潢川縣公安局治安股民警。
1985年至1988年河南省電視大學法律專業畢業
1990年至1994年任潢川縣公安局南城派出所副所長
1994年至2000年9月任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副隊長
1998年至2001年河南大學法學院訴訟法專業在職研究生畢業
2000年9月至今任潢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
1991年解救人質,破殺人案榮立三等功一次
1993年榮獲信陽市政法戰線先進個人
1995年破獲「8.15」持槍搶劫案榮立二等功一次
1997年破獲「3.8」搶劫案榮立二等功一次
1998年破獲「6.21」特大殺人案榮立二等功一次
1999年破獲李青海「4.28」殺人案榮立三等功一次
2000年破獲「99.4.26」搶車殺人案榮立二等功一次
2003年破獲「潢川二陳」系列強姦、騙姦、搶劫案件榮立三等功一次榮獲「河南省優秀人民警察」一次榮獲「信陽市人民好衛士」一次榮獲「信陽市偵查破案能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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