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日本:日本人的苦中作樂
我第一次去日本的時候懷揣了一個夢想,去尋找宮崎駿電影裡的那些建築。從成田機場出來,坐上去往東京的地鐵,我的眼睛就開始興奮起來,全部是電影裡的畫面:低矮的院牆,精緻的小院子,紛亂的電線,隨處可見的綠樹。那情形就像一個鄉下老農第一次進城,肚子裡裝著矜持,可是眼睛掩蓋不住沒出息。後來在日本居住,不但沒有對日本的環境習以為常,反而時常能找到些驚喜。
日本很美,但是日本確實太狹窄了。我學到了一個詞,逼仄,這個詞很適合用在日本的一般民居中。那時候我和女朋友住在品川區的中延商店街,繁華異常,馬路很窄,這讓習慣了北京的寬闊大馬路的我很是新奇。馬路兩邊都是各種店舖,便利店,超市,百元店(類似國內的1元店),寵物店,居酒屋,壽司店,電器店,各種風格的小飯館,生活氣息濃郁得讓人不捨得離開。我們住的房子是一個普通的公寓,整棟樓房屬於一對老夫婦,東京的房租那麼高,估計房主老夫婦每個月都能收入將近100萬日元的租金。所以有錢投資房子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的家很小,不到20平米,但是五臟俱全,玄關、廚房、廁所、臥室、陽臺,居然還有陽臺。很溫馨,坐在木地板上看書也好,彈琴也好,都是一種享受。
日本人喜歡苦中作樂。多災的環境,讓他們學會了忍耐,也懂得了跟環境和諧相處。也因為日本土地資源稀缺,寸土寸金,很多山地沒法住人,有限的平原不得不斤斤計較。電視上曾經見過一對夫婦自己設計自己的房子,在僅僅十幾平米的面積上建起了一個三層小樓,功能設置得不能再合理了,讓人感覺很是溫馨。在我住的中延,走到地鐵站的那條路上有一小片空地,大概只有三米寬,縱深大約有個五六米的樣子吧,一直荒廢著,那麼狹窄的地方,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一棟房子會平地而起呢?可是果真就有一家人在那裡蓋起一棟小樓,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不能相信,簡直太讓人嘆為觀止了。
日本的庭院雖然狹小,卻大多被修整成為一個個小小的園林,日本人很講究這些。尤其是日本的寺廟,則更加講究。日本的寺廟和神社特別多。經常走不多遠就能發現:原來這裡藏著一個小神社。日本的神特別多,神社也就特別多,這是日本民眾的信仰,或者僅僅是個傳統,但是他們很重視他們的傳統,那是他們的財富。逛過不少神社,也參觀過一些日本的寺廟。我很喜歡日本的寺廟,會有一種歸屬感,漢唐古風,讓人浮想聯翩,彷彿回到夢裡唐朝。最常去的是一個叫做增上寺的淨土宗寺廟,偶爾會見到那裡的和尚,據說日本的和尚很有錢,還可以娶老婆,若如此,能住在如此寬敞且景色秀美到極致的寺廟裡面,做個和尚也是幸福的事情啊。增上寺就在東京塔店邊上,每天上學打工都要經過那裡,我常常會從寺廟裡穿過——這裡是可以隨意出入的。大雄寶殿氣勢恢弘,只進去過一次,是在07年的元旦,祈福的時候,裡面寬敞極了,住持和尚帶領著一群大大小小的和尚在裡面誦經,莊嚴而神聖。我喜歡在那裡穿行,不是因為我信仰佛教,完全是因為它的景色秀美。有時候晚上下班回家,我會在寺廟的台階上坐下休息一會兒,不願意那麼快就回到現實的世界,坐在那裡看看不遠處的摩天大樓,燈紅酒綠,讓風從臉上拂過,是種極美的享受。
日本的旅遊業很發達,自然會有很多酒店旅館。在日本,酒店一詞是用「Hotel」的片假名,是指洋式的酒店,而「旅館」則是日式風格的酒店了,是那種帶有榻榻米和推拉門的,讓人很嚮往,可惜我從不曾住過。一般來說,旅館要比Hotel要稍微貴上一些。電視上經常會見到一些帶有溫泉的旅館,女朋友經常提議什麼時候有空要去住一晚上,可惜我們一直都很窮,也就一直很忙碌,不曾去住過一次。
東京是最國際化的大都市了,除了提到的這些日式風格的建築和房屋,高樓大廈是隨處可見的。尤其在銀座、六本木,摩天大樓更是比比皆是。女朋友曾經帶我去過一次位於六本木的「森美術館」,是去看一個名為「柏林-日本」的藝術展覽。原本以為美術館嘛,自然應該像中國美術館一樣一進門就是了,誰知道居然要乘坐電梯直坐到幾十層高,當真讓我驚異了一番。拿這個事情跟日本同事顯擺,同事告訴我說:森家族是日本一個很顯赫的家族,在東京,有好多「森大廈」,大多都是摩天大樓。原來如此。
比之日本的高度繁華,我更喜歡它古色古香的味道。我和女朋友曾有一次順著商店街溜躂到一個叫作「旗臺」的地方,在那裡發現一個很小很昏暗的咖啡館,順著吱吱嘎嘎的樓梯上去,古舊的桌子和椅子,一對老夫婦就擔任了廚師和服務員,客人大多是彼此熟識的,猜想他們從年輕的時候起就開始在這裡喝咖啡了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那些生活著的人們,偶爾還有身著和服的老太太,那情景讓人感動。那咖啡,喝起來也愈發得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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