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劫神殤】夜沉沉第四十回
金鵡含笑說前世 夢賜讓妹學作人



金玉很晚才回來,還是同學的家長送回來的。本來劉春也想去接她,誰知剛走到門外就碰上了「咳!我正擔心呢,你就送回來了!謝謝,謝謝!」劉春站在門外說。全家人都迎出去。「真辛苦你了,進屋坐會兒吧!」雪蓉說,「不用了,我是來辦事順便把孩子送回來,不是專程來送孩子的,金玉是要自己走,是我不放心,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走這麽遠的路,真讓人不放心!」「你心真細!我們家孩子多,就想不到這些事!」雪蓉問心有愧的說,「也沒幾天的路可走了,新學校都蓋好了,這幾天就搬過來。大嫂,你忙,我走了!」雪蓉看了金玉一眼,「喲,咱們金玉怎麽像沒遇到雨一樣,渾身上下連個泥點也沒有啊!真不像金鵡那個大傻冒,澆得像個落湯雞。」「當然,金玉不是娘娘嗎,哪有娘娘渾身上下都是泥土的!」金鵡開玩笑說,「去!」金玉打了她一巴掌就去洗衣服了。衣服雖然沒有濕,金玉還是把她的衣服,鞋和襪子都洗了。看見金鵡堆在牆角的濕衣服說:「怎麽不洗出來,你想把衣服漚壞嗎?」「我想等好天再洗。」金鵡說,金玉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金玉洗完衣服,就坐在黑影裡盤坐了,沉靜得像一個和尚。「哎喲,我的天,你真要出家啊!」金鵡正要看書,看到妹妹那個傻樣兒忍不住笑起來。「姐,你可不興跟人家說。」金玉把腿放下來。講了自己看到那個大寺院和那個和尚的事。「我有時一盤腿就到了那裡,那時我就覺得自己好舒服,心裏非常安逸,那時,我就覺得自己非常聰明,那天上的星星我也都認得了。可有的時候,我就怎麽也去不了。」金玉困惑的問,「姐,你的學問比我大,你說那個和尚是誰呢?我為什麽有時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和尚呢?」「啊,你要求仙問道麽?那怎麽也得有點酬謝吧?」金鵡揪了妹妹一下耳朵,坐在她的身邊。「據我瞭解,人在很靜的時候,特別是在催眠的狀態下,是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的,甚至進入那個空間中,從你天眼那麽亮和現在那麽喜歡盤腿的的情況看,你的前世很可能就是那個和尚。那個寺院就是你當年修行的寺院了,你要是再進入那種狀態時,你留意一下,那寺院叫什麽名字,說不定我們還能查到呢?這就是我所能給你的一點解釋了。」她的話引起了金玉的深思,金玉好半天沒說活。「姐,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是,如果我前世是個修道的人,那麽我今生應該是很聰明的,可我怎麽那麽笨呢?」「哎喲,你呀,就是對那點不順心的事耿耿於懷,我告訴你,你到人間來不過是扮演一個角色,如果讓你演個笨人,那你原來有多少智慧也用不上!」金鵡說完就跳下炕來,趴在大箱子上學習去了。

「夢賜,過來給我查數!」劉春向夢賜喊,因為他的寶貝兒子要上學了。夢賜很不情願地走到爸爸身邊。「數,1,2,3,......」劉春催促著「1,2,3,4,.....」夢賜朗朗地數起來,一會兒就數到了一百,這使劉春大為高興,沒想到兒子這麽聰明。「真是劉家先人積了德了,有這麽聰明的兒子!還真挺隨我的。」劉春站起來,衝著雪蓉說,「你也別把他寵壞了,一看見好東西就都要,像這樣自私自利的孩子也少見!這也是你們劉家積德積的!」雪蓉挖苦說,她認為夢賜的壞毛病就是劉春給慣成的。「什麽自私自利,你可不能給我兒子扣帽子,那叫會過日子,可不像你們老王家,五大三粗的好幾個兒子,日子窮得叮噹響!真沒出息。」劉春得意地唱起京劇來。「生子當如孫仲謀啊!」「媽,我把這些動物餅乾給金慧吃吧!」夢賜走到廚房,把一包餅乾放在媽媽的鍋台上,這種舉動讓雪蓉大吃一驚,這孩子有個脾氣,他的東西就是放爛了也不會給別人的。「這孩子真的長大了,都知道讓人了。算了,夢賜,你自己吃吧!不用給金慧,她是不能吃這東西的,丫頭蛋子,吃什麽!」雪蓉掩飾不住自己的喜悅,故意大聲說給劉春和婆婆聽。「夢賜是個好孩子,知錯就改了,是個好孩子!去給妹妹送去吧!」寶珍摟著夢賜說。

夢賜把餅乾放在金慧的手心裏,瘦弱的金慧小嘴又撇得像瓢一樣笑起來。「你說謝謝哥哥!」雪蓉教導她,因為這孩子整天不說話,像個受氣包一樣,雪蓉感受到自己心靈的壓力。可是金慧卻不怎麽接受夢賜的好意,她把那塊小兔餅乾放到手裡看了看說:「我不要,我不吃兔子!」夢賜著急了,給她解釋說:「這不是兔子,是好好,這樣的的兔子能吃!」又凶巴巴地往她嘴裡塞。金慧嚇得快哭出來,她就怕這個哥哥,撇著嘴掙扎,「我不,我不吃!」夢賜把餅乾扔到她面前就不理她了。「你呀,你呀,真是死狗扶不到牆上去!」雪蓉狠狠地點了一下她的前額說,金慧那個樣子使她十分氣惱,但又無可奈何。「媽,她這樣,你可不能生氣,金慧啥也不要,不比爭著要強嗎?如果她真的和夢賜爭著,我看也不是沒有理由的。」金鵡說,她感到了自己心中的不平,雪蓉當然也感覺到了,「我就知道你心裏不平,寵夢賜你可不能怨我,那是你爸和你奶奶的事,你可別把我當後娘似的恨!我還能把他們給夢賜的東西搶過來給金慧嗎?」雪蓉氣喘得不勻了,臉也紅起來,看見媽生氣了,金鵡就不作聲了。

那金慧看見媽生氣,也害怕了,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了塊破布,把雪蓉的破皮鞋抱在懷裡就擦起來。其實金慧經常給雪蓉擦鞋,因為有一天晚上,雪蓉覺得有些累,就說:「以後每人都得分點家務,金鵡洗碗,金玉掃地,夢賜擦桌子,還有金慧能幹什麽呢?我想起來了,金慧,你就負責把媽的皮鞋擦亮,如果我出門皮鞋要是不亮,那就唯金慧是問!」大家都笑了,因為金慧看起來太小了,她要是擦皮鞋那一定挺滑稽!只有金慧聽得認真極了。「哎喲,金慧,這活可不好幹呀,你能行嗎?」金鵡故作害怕的樣子說,「行,行,行的。」金慧點著頭,就把媽的大皮鞋抱在懷裡,用自己的小手帕擦起來。」大家都笑了,金玉走過去,把皮鞋放在地上說,「淨欺負小孩,!金慧,不幹這活,叫媽給你找個輕的。」「行,我行的。」金慧肯定的說,「就是,你能行,這活得明天開始干,你記住了吧!」金鵡把小妹抱到膝上說。從那以後,雪蓉的皮鞋就沒有太髒的時候,只要有一點灰,金慧準會看見,並走過去把它擦乾淨。看到金慧不要餅乾,還去擦皮鞋,幾個人心裏都有些不是味,「這是一個怎樣善良的小女孩啊!」雪蓉有些內疚的想。

從自已交了學費的那一天開始,金鵡就決定再也不向媽要學費了,除了撿破爛外,她還央求劉春給她做了一個八鷺,到廠裡起釘子,那時國家經濟困難,工人用的釘子有新的,但很多時候用的就是從家屬手裡收上來砸直了的舊釘子。所以金鵡放學只要有時間,她就會提著小桶,扛著八鷺到鋼廠去起釘子,回家砸直後再交到廠裡,一斤可賺兩角錢,聚小成多,學費就有了保障。從那時起她的手就很少有不被砸傷的時候。有一次,金鵡在一堆新拆下來的木板上起釘子的時候,穿的是一雙破膠鞋,一個不小心踩到一個尖朝上的大釘子上,那釘子竟毫無阻擋的扎到她的腳心裏,金鵡疼得坐在地上,想把那個帶木板的釘子拔下了,但是因為扎得太深了,怎麽也弄不下來,幸虧有兩個起釘子的大娘看到了,一個摟著她的腰,一個拚命的往外拔,才把那個釘在腳上的木板撥下來。那次過後許多天,金鵡都是踮著腳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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