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學者：越南金融風暴 中國應以此為借鏡

2008年 5月28日，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 公司發表一份報告，首次認定越南發生了金融危機。由 於近鄰關係，越南問題使中國特別關切。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王福重日前於 《上海證券報》發表文章指出，近年來，越南的經濟成 長速度已僅次於中國。越南政府一直將重心放在加快經 濟成長，因此投資一直處於過熱的狀態，再加上擴張性 的財務政策，信貸增長過快，外資快速進入，以及國際 糧食、能源和原料價格不斷飆漲，整體需求導致通貨膨 脹。今年 5月，越南的通貨膨脹率已經高達25.2%。

為了維持固定匯率，越南政府需要足夠的外匯存底 應對短期游資對匯率的衝擊。目前，越南的出口量由於 美國和歐洲經濟不振而下降，但因追求高經濟成長又需 要大量進口原料和成品，進口量有增無減，因此經常項 目出現逆差；今年還有迅速增長的趨勢，至 5月為止逆 差已經累計至 144億美元。外貿逆差和高通膨率同時存 在，市場認為越南盾的官方匯率被嚴重高估，人們開始 拋售越南盾買入美元。

另一方面，國際游資的衝擊不可小覷。游資進入增 長迅速的小經濟體尋求短期暴利，大量熱錢湧入後，越 南的央行不得不買進美元，向市場注入大量的流動性， 進一步加劇了通膨風險。監控制度的不完善使熱錢毫無 障礙地流入最易炒作的股票市場和房地產市場。

越南股市只有80多支股票，對巨額游資來說連塞牙 縫都不夠。因此越南股市從2003年10月到2007年 3月， 漲幅高達780%，為全球首屈一指；而房價也跟著水漲船 高。然而游資一旦達到獲利目的，便開始上演資本外流 的戲碼。胡志明股票指數從去年10月到今年 6月初狂跌 近 60%，跌幅為世界第一；房市與股市如出一轍，胡志 明市的房價已經下跌將近一半。

當經濟迅速增長時，越南沒能建立起一個穩固的公 共財政體系；當惡性通膨影響人們生活，需要政府提供 補貼時，財政無力提供；當進口原料價格不斷上揚，進 口成本不斷提高時，越南盾本應升值，政府卻實行了貶 值政策；但美國的次貸危機使外部需求下降，貶值沒能 使出口增加，卻使進口成本更高，貿易收支進一步惡化 。危機已顯而易見，外匯市場開始大量拋售越南盾。貶 值已不可避免，越南央行用自己不多的外匯存底苦苦支 撐固定匯率，但仍舊回天乏術，金融風暴已勢不可擋。

王福重表示，中國應該以越南金融危機為借鏡，未 雨綢繆，因中國目前情況與越南有許多類似之處，如都 面臨著較大的通膨壓力，都有大量熱錢流入，都維持低 利率和實際的負利率，兩國股市都經歷暴漲暴跌。更大 的相似處為兩國政府都致力於維持經濟高成長。

除此之外，國內的總需求過大和進口成本上升都是 導致兩國通膨的原因。兩國都為控制通膨做了努力，但 成效也都不大，因控制通膨就得犧牲經濟成長速度，但 經濟成長被視為地方政府之既有成果，無法輕易變動； 改善通膨的緊縮政策經常變形即為此故。

現時中國通膨率只有個位數，但一些基礎產品價格 被人為壓抑，一旦放開，將會對通膨有重大影響，如石 油。以目前情勢看來，熱錢流入中國已是國際共識，但 這些熱錢規模多大，都透過什麼方法流入，投到哪些領 域，證券市場和房市有無熱錢活動，到現在仍不見權威 部門發表官方說法，監控制度似乎不夠完善。

再者，外匯存底不足，為此次越南金融危機之重要 因素，因此一般認為巨額的外匯存底可保證國家經濟不 受熱錢衝擊，外貿順差是件好事。這種看法是錯誤的。 外匯存底多對一個國家來說並無絕對的好，究極說來不 過是國內生產之物資賺來的外幣，在貨幣經濟形態裡， 外匯存底的價值很可能因外部衝擊而貶值。若外匯存底 不用來增進人民實質福利如購買糧食和石油，就沒有價 值。外部熱錢是否衝擊本國貨幣，不在於國家本身有多 少外匯存底，而在於國家經濟是否有自我轉圜能力，經 濟體系本身運行是否健康。

中國股市在一年內便下跌超過 50%，如此跌幅是金 融危機現象之一。下一個是否為房地產泡沫破滅？中國 政府的緊縮貨幣政策已實行一段時間，但負利率依舊， 房地產信貸仍在增長。泡沫都會破滅，重點是房市中究 竟有無熱錢，多大規模，一旦房市下跌，金融系統能否 承受如此損失？

王福重認為所有因素裡，中國政府對於經濟成長過 分熱衷是最值得反思的。經濟成長對維持就業及紓緩新 增就業人口壓力非常重要，但把經濟成長當作目的，讓 地方和企業都為實現此一目標而擴張投資，對流入之外 資和熱錢有意無意的放任，政府跟企業過分親密且扮演 企業"最後貸款人"的角色，始終是造成金融危機之最 大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