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岸然:今天是六月四日

六月四日,從來都是港人重要的日子,今年似乎褪色了,為什麼?因為奧運火炬帶來的亢奮?因為四川地震帶來的悲傷?這是一項自證的預言,今年六四不宜大搞,也再沒有條件大搞,筆者說,這是錯的。

新世紀配圖:1989年天安門民主運動

六四的歷史意義,與奧運及四川天災無法相比,要比也是巨人與朱儒之比,自然是六四重要得多。記不記得六四之時學生叫了什麼口號?提出了什麼訴求?比民主更重要的,是打倒貪污腐敗。想一想,沒有當年的貪污,四川的學校會像豆腐渣似的倒下嗎?今天的官吏再不貪污,我們有爭發國難財將賑災物品倒賣的可恥行為嗎?生活於象牙塔內的資產階級學者,叫我們放下六四包袱,不也是叫我們放過這些貪腐的惡行嗎?我們要是聽他的,中國還有希望嗎?

昨天我們追究屠城責任,我們是追究不力,結果是江山依舊在,貪官照橫行。今天放在面前鐵一般的事實,是天災一半,人禍另一半,從來誤國不遺餘力的左派文人為專政者塗脂抹粉,歌頌領導人大做救災的戲,已經罷了,這是馬屁文人搵食伎倆所在,但為何我們要理會這些人要求淡化悼念六四的歪理?

未忘記

支聯會今年的低調,是令人不快的。遊行為何不叫口號?死難者不會希望你們沉默是金的。死難者最需要的,是有人為他們呼冤,為他們追究責任。死在瓦礫之下的小朋友希望你們沉默還是希望你們追究害死他們的貪官?在這一點而言,六四的死難者與四川死難者有相同之處,就是追究責任!

近來因為要到大學教書,所以極為忙碌,但今晚筆者一定如常到維園,看看誰人有相同的智慧,就是不會因奧運或四川天災而減低六四悼念的重要性。今年也許是歷年最少人到的一年,能夠到會,反而特別珍貴。毋忘六四,的確是一年比一年重的包袱,亦所以是更不能輕言放下。

作為一個寫作的人,希望不必重複而每年可以帶出一個六四的新話題、新角度,是非常困難的,筆者奇怪今天有多少會寫文章悼念六四,就算有心如筆者,怎樣寫與怎樣下筆,在在皆是難題。

筆者每年堅持要以六四為題,寫一次文章,亦堅持要到維園參加集會,就只是想堅持對當政者的錯誤拒絕原諒,亦拒絕將六四視為一個包袱,倦了的時候可以放下的小事。堅持真理絕不容易,特別是當看見社會上各方力量,紛紛以現實功利的心態叫我們忘記六四,走出悲情之時,就知道這點堅持是如何重要。

維園見

還好,每到六四晚上的維園,總是有幾萬人出來,集體悲情一番。這些人的心態,不是如資產階級學者或那些左派貴人一樣,以功利現實為出發,當年趕在人群的前頭爭取平反六四,以為暴政必亡,幾年後看見形勢與想像不符,專政政權政治穩定性不跌反升,於是紛紛轉,靜靜走到專政者的陣營搵好處不止,還要幫專政者做說客,私下跑去叫司徒華結束支聯會,這些都不是普通人,是包括了前自由黨主席李鵬飛及前匯點主席劉強,一個貴為人大代表,一個是政協,最難得的是他們到今天還是滿口民主的人。支持民主與支持專政原來可以並行不悖。

只是群眾的眼睛雪亮,普通百姓並無討好專政者的需要,對於曾經經歷過的歷史時刻有客觀的分析,選擇每年走出來默然堅持的大有人在,這不單是對專政者的不滿,亦是對真理的堅持,遠道前往維園參加這個千篇一律的集會,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為的是什麼?這其實很值得學院裡的人研究。

今年有奧運又有四川天災,一喜一悲,背後都有專政者的影子在內。天災過後,專政者的宣傳機器開動,再三強調的是領導人如何盡力走到第一線組織救災,解放軍如何英勇搶救災民,一個二個感人的劫後餘生的故事,這幾天開始描述劫後重建的光明一面,因為人禍而無辜死亡的死難者呢?當然盡被遺忘。追究責任,不符合政權的有效管治利益。

能為人民申冤的,始終還是人民,不是政客,更不是文棍。

六四的維園,充分體現人民力量的偉大,只有身在其中,始能感覺得到。若今年是人少的一年,更加非去不可,因為真理其實在少數人手中,能到此一聚者,非一般的俗人也。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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