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故事]小姑娘大罵柯西金

2007-12-13 03:43 作者:甘為民

1969年3月29日晚8時30分，北京電話局的一幫小姑娘話務員，照例一邊聊著天、嗑著瓜子，一邊漫不經心地插著電話。突然，一條久經不用的線路亮起了紅點----那是50年代中蘇關係蜜月時期專設的「友誼線」----一個小姑娘接上了機子：

「餵，你是誰呀？」
對方通過翻譯說道：「我是蘇聯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我要和毛澤東通話。」

當此「九大」開幕前夕，中蘇在邊界「珍寶島」多次爆發軍 事沖 突，一時間戰爭陰雲密佈，隨時都有可能因誤會對方而引起「擦槍走火」，急需兩國間高 層直接對話。

但接線的小姑娘早被當年那鋪天蓋地的反修口號塞滿了腦袋，一聽是「蘇修頭子」，幾近本能地破口大罵：
「呸！不要臉！侵略者！修正主義分子！也要找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通話，你配嗎？！」
耳機裡又傳來對方的聲音：「找周恩來總理也行。」
小姑娘繼續罵道：「你做夢吧！... ...打倒蘇修！」
這說著說著，還喊起了口號。喊完口號，小姑娘一下子扯斷了線路，得意洋洋地繼續嗑瓜子。

機房「勤務員」（領導的文革稱呼）聽她喊口號，走過來問她：「你對誰發火呢？」
小姑娘：「還有誰，柯西金唄。」
勤務員：「哪個柯西金？」
小姑娘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還能有哪個柯西金？新沙皇唄。」
勤務員：「你騙我吧？」
小姑娘不耐煩地說：「向毛主席保證。」（文革中慣用的發誓）

勤務員頓時臉色煞白，趕忙向軍代 表匯報去了。讓小姑娘萬萬沒想到地是，她罵了「蘇修頭子」，不僅沒受到表揚，反而被軍 代表下令「隔離審查」！

事情匯報到了周恩來處，當場把軍代表罵個狗血淋頭：「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報告，要擅自處理？你們是犯罪，犯殺頭之罪！」

發過脾氣之後，周恩來轉念一想，文革以來，所有的規章制度都被打爛，連國 防部、中南 海都被造反派衝過，還被視為「革命行動」，又怎能去苛責一個電話局的小姑娘呢？又專門打去電話，電話局要接受教訓，加強教育，不要過多追究話務員的責任。

此時，被「隔 離審 查」的小姑娘可是哭成了淚人。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北京和全國每天都不知喊了多少遍「打倒新沙皇」的口號，自己喊了幾句，怎麼就大 禍臨頭了呢？

接到周恩來指示以後，軍代表勸她別哭了，小姑娘反倒更委屈的大哭起來。軍代表也不勸了，厲聲問她：「你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嗎？」
小姑娘張大恐慌的淚眼，囁嚅道：「闖禍？」
軍代表：「你可知道，鬧不好就是幾千萬人死亡！」
小姑娘吃驚地張大嘴巴，也不敢哭了。

軍代表這才耐心給她解釋說：「你想想，柯西金啟用這條多年不用的線路，找毛主席通話，自然是想通過最高級的對話避免軍事衝突。你一下子切斷電話線，等於關死了談判大門。這會使新沙皇鋌 而走險，對我國發動戰爭... ...你嚴重干擾了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戰略部署，要論可是個死罪呀！」

這下子，小姑娘又嚇得號啕大哭起來，連哭帶喊自己不是故意的。軍代表傳達了周恩來的指示，要她回去繼續上班，然後寫出「深刻檢討」。

所幸地是，不久後越南主席胡志明逝世，終於讓兩國領導又有了當面溝通的機會，這已經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