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孕婦李麗雲死去的醫生們是魔鬼!

孕婦李麗雲一屍兩命死在北京朝陽醫院京西院區,拒絕為她簽字手術的男友肖志軍無疑是個心理有缺陷的人,不簽字不手術的制度也有可商榷的必要,最讓我不能容忍的是該醫院副院長的泰然自若。我很難想像,一個人在自己沒有盡力救治,只是目睹著母子倆一步步走向死亡,眼瞅著活生生的人逐漸變成冰冷的屍體之後,還能那樣若無其事地面對鏡頭。

固然,制度和社會信用危機的大環境給了這些醫生們以束手的理由。可是,讓我們回歸常識:為什麼醫生能夠被稱為「白衣天使」?為什麼一個童叟無欺的商販不能稱之為「天使」?一個技藝高超的工匠不能稱之為「天使」?一個鞠躬盡瘁的官員不能稱之為「天使」?而一個普通的醫生卻可以有這樣的資格?

因為醫生是個特殊的行業,擁有特殊的身份。特殊行業特殊身份人的行為標準不能與其他身份的人一樣。見了歹徒,別人可以往後縮,你必須衝上去,因為你是警察;起了火災,別人可以先跑路,你必須先上去救人,因為你是消防員。別人能以自己生命寶貴,以尚有家小為退縮的藉口;但你作為一個警察、消防員就不行,你就得以別人的生命財產為重。關鍵時刻,衝上去了,你就是人們敬仰的守護神;臨陣逃脫,你就是千夫所指的敗類。沒有其他的選擇。

醫生與警察、消防員一樣,都是人們生命的捍衛者,尤其是北京朝陽醫院這類公立醫院的醫生,捍衛公民的生命更是不可推卸之責。在病人的生死關頭,你竭盡全力的救治了,你就是天使;反之,你束手放任生命的消亡,你就是魔鬼。因為病人除了生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醫生跟天使劃等號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醫術中不可確定性,這是任何制度在這個行業中都會存在的縫隙。一位名醫跟我講過他早年的一段親歷,原話如下:

「…… 我記得是有一個胃出血的病人,做的胃大部切除,手術全部縫完了,病人要往下送的時候。麻醉師說,等一等,血壓始終不好。我們就發現病人的血壓不斷的往下走,臉越來越白,而且肚子隆起來。大家都覺得還有出血點,可是我們誰都不說話,你知道外科大夫很忌諱病人會死在手術台上。有一種方法可以把病人送回病房,轟轟烈烈的搶救,但是他肯定是必死無疑。還有一種辦法是重新打開,可病人血壓已經控制不住,完全有可能死在手術台上。家屬在外頭不瞭解手術,會覺得這個手術失敗。所以大家都知道應該去積極搶救,可都坐在那兒。  
    這個時候院長正好上來,他一看,說你們還等幹什麼,出了問題我負責!我們主任立即跳起來,拿了把剪刀把所有的縫線剪斷了,把胃壁打開就明顯看到一個小動脈在冒血。這時候病人心跳沒有了,血壓也沒有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我加壓了600毫升的血,然後就看著瞳孔回來了,血壓有了,最後這個病人就救活了。這個事情給我一個非常大的震撼,我覺得醫生真正就踩在生與死的邊界上,如果你敢於去負責,如果你有很好的技術,你就能夠把病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醫生的責任就是要全力地搶救!」


這個故事也給了我震撼,震撼在於生死有時真的就在醫生一念之差。而由於它的專業性和醫學發展的侷限,醫生是否竭盡了全力?後果是有心栽花還是無心插柳?往往都是難以精確判定的。這就是制度的死角,一點點死角就意味著千萬冤魂,而要最大限度地彌補這個死角,只能在制度完善之餘,依靠醫生的職業操守,依靠他們因珍惜生命而表現出的高尚品格。

這並不是要說,要求醫生成為聖人。一個警察,一個消防員,即使他平常是個酒鬼賭徒,關鍵時候他能因正義感而勇往無前,他就是英雄。一個醫生,哪怕他平常收紅包、吃回扣,在病人生死關頭他能以此為第一要務,他就是「白衣天使」。我們不需要道德完人,只需要他們起碼在病人最關鍵的時候,體現出自己道德的一面。

在看著北京朝陽醫院京西院區副院長輕描淡寫地說:「作為醫院這一塊真是該做的都做了……」的時候,一股噁心湧上喉頭。只因為將來可能存在的索賠風險,就放任孕婦李麗雲慢慢死去,醫生們,你們不是天使而是魔鬼。你們可以拿制度、信用等等原因來為自己辯解,但即使是它們讓你們變為魔鬼,但不能改變的是,你們已經成為魔鬼的這個現實!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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