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阿婆收養黑人男孩7年 國籍不明(圖)

小軍龍可以說是學校裡很「特別」的一個孩子,不過在每天來接他放學的阿婆眼裡,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樣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在上週舉行的「中外家庭才藝展示」的活動中,一個朗誦《春曉》的小黑孩獲得了優勝獎,人群中,一位年過六旬的上海老阿婆不斷說著:「阿拉囡囡真靈!」這個小黑孩名叫朱軍龍。小外國人緣何走進上海本地人家?沒有國籍,沒有戶口,「小黑孩」在成長中將遇到怎樣的艱難與困惑?

  「我知道抱個不明來路的孩子回家很麻煩,但我沒考慮太多,即便是只小狗小貓我也要救下來,更何況這個孩子不救就沒命了。」

  「草叢中我撿到了‘寶貝’」

  朱軍龍與他的浦東阿婆朱水寶住在浦東御橋路上的一套普通公房內,雖然是新房,可是這個家庭的「裝修」內容卻只是最簡單的牆麵粉刷,「日子是苦了點,不過有‘寶寶’,我也滿足了。」朱阿婆口中的寶寶就是小黑孩朱軍龍,指著寶寶當時的照片,朱阿婆告訴記者,這場祖孫的緣分緣自7年前一個炎熱的夏天。

  2000年8月8日早晨,朱阿婆像往常一樣提著籃子去長征西路滬南路買菜,不料卻在路邊的草叢裡聽到了「窸窸嗦嗦」的動靜,循著異常的聲響,朱阿婆撥開了濃密的草叢,並在草叢深處找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竹簍。

  「當時,寶寶就睡在這個小竹簍裡,全身都是痱子,好多地方都已經開始爛得流膿了,連喘氣聲都微弱得很。」孩子是誰的?朱阿婆立刻抱起孩子來查找,可是小竹簍裡卻只有一張紙條,寫著「孩子生於7天前的8月1日」,別的線索一概沒有。

  「我知道抱個不明來路的孩子回家很麻煩,但我沒考慮太多,即便是只小狗小貓我也要救下來,更何況這個孩子不救就沒命了。」朱阿婆從小在浦東長大,可是這個目不識丁的老人卻有著自己堅持的道德觀。而她的家,朱軍龍一呆就是7年。

  「寶寶好像特別黑,而且看上去是天生的那種黑。」但看著朱阿婆的眼神卻十分的安定,「當時我真的心都快揪起來了,覺得他和我一定有緣分。」
  
  「醫生告訴我,寶寶是外國人」

  抱著這個撿來的孩子小跑步回家,朱阿婆顧不得滿身的大汗,立即打開寶寶的小衣服查看。「孩子很髒,面目、身體都看不大清楚,看不出跟一般的嬰兒有什麼分別。只記得當時看到孩子滿身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的痱子,我真是心疼死了。」朱阿婆說,那個時候的寶寶還不諳世事,但看著朱阿婆的眼神卻十分的安定,任憑朱阿婆怎麼擺弄,寶寶都不哭不鬧。

  「當時我真的心都快揪起來了,覺得他和我一定有緣分。」朱阿婆和老伴、兒子、媳婦輪流上陣,用溫水幫寶寶浸泡,就這樣足足泡了一週,寶寶身上的痱子才蛻了下來。「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寶寶好像特別黑,而且看上去是天生的那種黑。後來到醫院去一查,醫生告訴我寶寶是黑人,是個外國人。」

  聽到這個檢查結果,朱阿婆無比驚詫。但,「我跟這個孩子已經有感情了,再加上當時小兒子和小兒媳沒有孩子,乾脆就留下他當我的孫子吧。」寶寶終於留在了朱阿婆的身邊,小外國人有了中國名字———朱軍龍。

  就在寶寶六個月的時候,寶寶的「媽媽」、朱阿婆的小兒媳忽然被查出懷了身孕,原本朱阿婆一家就並不富裕,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基本都依靠朱阿婆和老伴的退休工資,如今,兩個孫子的降臨更使朱家慢慢陷入了窘境。

  說起最苦的一段日子,朱阿婆笑笑說,為了讓孩子長得好,他們全家人都只能把嘴「封起來」,所有東西都盡著寶寶吃,「寶寶又遠比同齡人健壯能吃,一頓飯起碼三大碗,香蕉吃起來都是五六根一次的,雖然養這個孩子費錢,可是我總覺小孩沒爹沒娘的,很可憐啊,能多疼愛他一點總是好的。」

  「為了寶寶的戶口問題,我找過許多機關。可是,寶寶的國籍無法確定,而我們家又不符合收養條件,寶寶的戶口根本沒辦法辦下來。我只能到處去請求,先讓寶寶讀書再說。」

  「我最擔心寶寶的受教育問題」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黑孩一天天長大,他終究要入托、上學,要進入這個社會。然而,他卻始終是個沒有戶口的「小黑孩」。對於別的孩子來說很自然的成長歷程,在寶寶這裡卻變得無比艱難。

  「為了寶寶的戶口問題,我找過許多機關。可是,寶寶的國籍無法確定,而我們家又不符合收養條件,寶寶的戶口根本沒辦法辦下來。我只能到處去請求,先讓寶寶讀書再說。」在朱阿婆的努力下,寶寶終於得以特事特辦,進入了浦東新區御橋小學讀書,可由於前七年家庭教育的缺失,這位特殊孩子入學第一週的表現就令校長和老師大跌眼鏡。

  「當時正在上音樂課,老師喊他回答問題,但他立馬趴到了地上哭鬧起來,不一會兒工夫,又從後門溜出了教室,躲藏起來。」寶寶的班主任朱老師告訴記者,在隨後的一段時間內,「突然逃跑」的戲不斷上演,「操場圍牆的夾縫裡、樓梯轉角的隱蔽處都是他愛躲的地方,有時甚至會爬到樹上去,我們都只能靠著感覺,到學校的每一個犄角旮旯裡去把他找出來。」

  老師把朱阿婆叫到學校去。沒等老師開口,朱阿婆也已經猜到了來意,「寶寶從小就特別好動,個性又強,他的個子和食量都比一般孩子大,跑起來一溜煙。我帶了他7年,嗓子就啞了7年,每天得關照他注意車輛、叮囑他不許跟小朋友打架……」

  朱阿婆說,自己帶寶寶的這些年裡,再苦再窮她都沒怕過,唯獨就是孩子的學習問題讓她心煩不已。「我自己小時候只讀了兩年書,幾乎是不識字。別的家長都能輔導孩子學習,可是我根本做不到,除了讓寶寶吃飽穿暖,別的我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年多以來,老師們極具耐心地以鼓勵為主的教育方式,使原本片刻不能安寧的朱軍龍慢慢從一個野性的、無集體意識的孩子成為了一個有榮譽感的學生。去年,御橋小學授予了他「陽光少年」的榮譽稱號。

  「寶寶,你是我的驕傲!」

  看著年過六旬的老兩口含辛茹苦地帶著小黑孩,學校的老師都被感動了。為了盡快為寶寶補上缺失的學前教育,一年多來,老師們對寶寶進行了全天候的「貼身照顧」。

  「每次他偷溜出教室,或者又違反了班級紀律,我們都慢慢地跟他講。時間一長,這孩子終於不再排斥我們了,也開始願意聽聽我們的話了。而對於起初不能接受寶寶的班級同學,老師也挨個做思想工作,告訴每一個學生:雖然膚色不同,但寶寶跟我們是一樣的。」

  一年多以來,老師們極具耐心地以鼓勵為主的教育方式,使原本片刻不能安寧的朱軍龍慢慢從一個野性的、無集體意識的孩子成為了一個有榮譽感的學生,「他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正因如此,去年,御橋小學還授予了他「陽光少年」的榮譽稱號。

  而今年10月27日,在襄陽公園舉辦的「中外家庭才藝比拚」中,受邀參賽的寶寶第一次站上舞臺,用略帶朱阿婆本地口音的嗓音朗誦了課堂裡學過的《春曉》,並且拿到了「榮譽證書」。回到家後,朱阿婆興奮地將寶寶的證書放在了房間裡最顯眼的地方,「寶寶是我的驕傲,是我們全家人的驕傲!」

  「長大要做報答奶奶的工作」

  昨天,記者跟隨著老人一同去接正要放學的寶寶,而一到學校,朱阿婆就發現寶寶又闖了禍。直到看到奶奶的出現,這個倔強的小黑孩才終於低下了頭,在記者的耳邊說:「我沒打架,不過我不承認錯誤,奶奶要生氣了。」而拉著寶寶的手回家的路上,並不寬裕的朱阿婆還是為寶寶買了香腸、臭豆腐。「我長大要做可以報答奶奶的工作。」寶寶對記者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我要給他最好的人生」

  夕陽下,這對膚色迥異的祖孫倆引起了許多路人的側目,可朱阿婆卻只在意自己最愛護的寶寶。握著寶寶的小手,朱阿婆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不能一直讓寶寶當沒有戶口的小黑孩啊。其實我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寶寶能進福利院,那裡的老師有文化,可以代替我好好管教寶寶,雖然我真是捨不得,但我想要給他最好的人生!」

  國籍不明,沒有戶口,未來小黑孩工作的願望如何實現?福利院會不會收他?誰能給他一個「最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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