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的話:
婚姻:如同腳上的鞋子,舒適與否只有自己最清楚。
愛情:只有親歷過,才知道一切的選擇都沒有理由。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一條可以做藉口又滿含無奈的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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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嫁是個新生詞, 也是海外生活經常可以觸摸到的一個敏感話題. 外嫁女並沒有把自己孤立成一個小世界, 卻往往被人視做另類. 而實際上, 無論是拿青春賭明天, 還是用真情換一生., 外嫁情懷, 都無異於內嫁.
我有兩個極要好的外嫁朋友, 或許從「人以群分」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絕無劃歸同群的可能,然而從某種意義上說: 朋友不必志同道合只需肝膽相照就已足夠。
按照講故事的規則, 我用「有心」「無意」兩個稱呼來替代她們的真實姓名. 也是因為兩人的外嫁一個是有心的,一個卻是無意的。
「有心」一個很年輕富有的女孩。她父親行商日久,財產不薄,卻因常年在外難得回家,最終導致了與妻子的仳離。父親重鑄金屋再藏嬌侶那年,她恰好十八歲。母親在痛,氣,羞,惱之餘拋她遠去, 只留下一句話:「要恨就恨你爸爸」。而父親則用三百萬買斷了父女關係,僅因為怕惹新歡不快。從此家散難收,夫妻,父女,母女均成陌路。「有心」帶著萬貫家資棄學別鄉開始了她的流浪,她本想周遊全國,誰知在第一站西藏就遇見了她命中的剋星。一個她非常喜歡也表白很愛她的男孩,她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以為他會給她一個溫馨的港彎。然而事與願違,男孩在得到一個高幹之女的垂青後,瀟灑的轉身走了,連句抱歉都免。
「有心」無力挽狂瀾於既倒, 只得落莫歸來, 行囊之中錢物半失, 傷痛倍添. 她在四顧無親的孤獨中, 開始瘋狂找尋出國的路徑. 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一個比她父親年齡還要大的離異商人Franck身上, 十幾天後, Franck就著手為她辦手續. 又過十幾天, 她隨他到了歐洲. 我曾經問她, 選Franck的目的是否在於報復她的父親? 她笑我太天真, 她曾經想過的報復是一把火燒了父親的新房, 終覺不值就沒付諸行動. 她說她父親既然已這樣對她, 那麼無論她再做什麼也不會讓他牽掛, 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找Franck, 是因為他既能給自己所要的, 又不必自己為他生兒育女, 多增累贅, 最合適不過了.
「有心」和Franck共同生活了三年, 然後就像關閘截水一樣, 很快了斷了這段婚姻。其間我們多次被邀請到他們的豪宅裡聚會, Franck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見多識廣,擅談體貼,毋庸置疑他倆在一起很開心。「有心」的媽媽也輾轉聯繫到她定要到歐洲來旅遊。「有心」二話沒說,三年接她來了兩次,儘管不親,卻是所有要求都無條件滿足。有個瞭解她背景的朋友為此很是憤憤, 認為她沒有必要這樣為母親付出, 她淡淡一笑: 把我倆的關係擺在一起, 政府都肯讓她入境, 你又不平些什麼呢? 言外之意: 那個人到底是我媽媽.
「有心」很喜歡和我們這些留學生一起聚會,總是不著痕跡地幫別人的忙。雖然她從不張揚,但依然為人注意。時不時的就會被某些人揪出來批評一番,似乎在她嫁給Franck的那一刻就已得罪了全世界;又似乎不損她兩句就顯不出某些人的高風亮節一樣。殊為可笑的是因為「有心」的幫忙舉足輕重,所以某些人的行為成了道地的陽奉陰違。
常言說得好: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 庸俗的巧合不是只出現在電視劇裡的。
那天我正在圖書館上網,「有心」抱著一隻大袋子上來找蕊,蕊是個老留學生了,因為找不到工作又不想回國, 所以一直不停地在唸書, 靠做黑工度日。前兩天因為過度疲勞,病了幾天。「有心」聽說後, 專門來給她送些補品並打算請她吃飯的。我素知蕊是有些喜歡微詞於人後的惡習,尤其是她似乎並不太領「有心」的情,在抨擊「有心」的某些人中,她算是頭籌。可是我不好說也不能說,只是很自然地帶她去旁邊的小屋子找蕊,我知道她們有一群人在那裡做Project。
還沒到門口,流暢的漢語清晰地飄舞過來,凝住了「有心」臉上慣有的笑容。「就算再讀一個學位,我也不會像‘有心’那樣丟人現眼!」蕊的聲音幾時修成了冰魄寒光劍?「我若活到她那份上,早就一頭撞死了,還到處慰問這個慰問那個以為自己是慈善家嗎?」我伸手推門,「有心」攔住我:「讓我做個小人,聽一回牆角吧」, 「哼,以為給自己標上個夫人名號就能抹去賣身的事實,想都別想,誰不知道她有今天是怎麼來的?」有人插話「蕊,她賤是她自己的事,你這樣罵她就過分了,怎麼說你也用了她不少東西,每週人家都載你去車站拿排骨,豬蹄和下水,還幫你去外市的亞洲店採購。」蕊並不服氣:「我是不和不義之財過不去而已,連給她面子都不算。她整天守著個老頭,活的那麼無聊,該謝謝我幫她消磨時間還差不多。」
尷尬而氣惱的我捕捉到「有心」眼中的一絲痛楚, 她壓抑著問: 「我是不是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 我迅速而堅定地回答: 「當然!」 「所以」她黯然一笑:「別人亦有權選擇自己的說話方式不是嗎?」我拉住她:「她們憑什麼來傷害你。」她搖頭:「她們沒有傷害我,因為她們說的是事實,藉助婚姻得到現在的境況本就是我的目的,我無可辯駁。」我驚訝於她的坦白:「然,這根本就是你的個人行為,你並沒有傷害任何人。」「我傷害了她們,至少。我傷害了她們的鬥志。」她的目光有些痴迷:「她們十年寒窗,難比我越洋一嫁。她們起五更歇半夜,討一份拮据的生活。我享受風花雪月不必半點辛勞。我高中未畢業可以擁有自己的公司,她兩個碩士頭銜卻找不到實習的地方。。。。。。」「她們也。。。」我想說她們也可以這麼做,但我還沒出口,「有心」已經明白,她真誠地說:「所以我一直很欣賞也很敬重她們。。。」她長發一摔:「走吧。」我忍不住再問她:「你就這麼走了?」她反問:「不然呢?我還沒有大方到要請一個這麼恨我的人吃飯啊?或者你要我衝進去先來個舌戰群儒,再一舉罵死王郎?算了,走吧,雖然知道我所關心的人恨不得要我死是非常不愉快的,但知道了本身卻不是壞事,我請你吃大餐,當是慶祝了。」她揮動手臂,我以為她一怒之下要扔掉手中的袋子, 趕忙接住,她大笑起來:「傻瓜,這是幫人的,幫不了此人幫彼人。又不是毒藥,難道送不出去就要毀滅痕跡不成?」
然後,我和她一路高談闊論,笑聲不斷吃餐館,泡酒吧,盡興而歸。
如果說因為一頓大餐, 我和她成為知己,你會怎麼看?
有些事情表象是代表不了什麼的。
恢復單身的「有心」獨居在一座精緻的小樓裡,一如既往地悠閑與浪漫。Franck經常去看她,偶爾也會留宿,這讓我有些不解,我擔心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忽然有一天她問我:「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愛上了Franck,想和他白頭到老,你信不信?」 我反問她:「我有不相信的理由嗎?」兩人對著話筒大笑。
這篇文字完稿時,我發給她看,她自作主張改了我原先的標題「婚姻,愛情,走自己的路」。她嘲笑我是書獃子:「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人們聽故事的興趣遠多於聽你講道理,直接點題就叫‘外嫁女的陰謀’,一定有看者眾的效果,變成鉛字都有洛陽紙貴的可能。」我問她是否想要更多的人理解? 她再次嘲笑我:「理解是你要就有的嗎?與其要理解,不如要瞭解。有些事情知道真相就好,懂不懂無所謂了。」 我承認:玉壺冰心,懂不懂都不能改變。這次她不再笑,我們畢竟還是默契。
於是打開文件,我重新輸入:外嫁女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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