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道上,兩個年輕人正結伴下山。
和陸青一起離開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還有一人,叫甄大福,與陸青不同的是,大福不是因為交不起學費而輟學,他是感到這所謂的氣功大學所教授的氣功功法並不是什麼真正高層次的功法,與當今社會上的其它一些功法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都是什麼採氣、採光、氣針療法、光照治病法、一把抓等等,所以,智慧的大福決定離開。
而且甄大福的姑姑打來電話,告訴他李洪志老師在廣州舉辦國內最後一次法輪功講法傳授班,要他一定要去參加。甄大福在來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之前,煉的就是法輪功,只是他經不起《中國氣功》雜誌廣告裡神乎其神的宣傳,按耐不住尋求神奇的心理,就千里迢迢從山東來到峨眉山,結果大失所望,感到還是法輪功更好。加之姑姑一再催促,就毅然決定退學離開,準備在成都乘坐火車立刻趕往廣州,參加李老師的九天講法班。
秋日的陽光洋洋灑灑,引領著這兩個年輕人下山的道路。陸青和甄大福一起,走在峨眉山道上,感到真是不可思議。
陸青雖然也甄大福一樣都是峨眉山氣功大學的新生,彼此間卻並不認識,分在不同的班級裡,不想竟然會同時下山。而且,陸青來峨眉山之前所學煉的功法,巧的很,竟然和甄大福一樣,也是法輪功,陸青和甄大福侃著大山,心裏卻在想,真是有緣啊。
陸青在大學的時候就訂閱了《中國氣功》等氣功雜誌,在一九九三年的時候就在氣功雜誌上看到了關於法輪功的介紹,談到法輪功的功理功法,是按照宇宙的特性「真善忍」修煉,按照宇宙的演化原理在煉,在小腹部位修煉一位法輪,法輪每天二十四小時不停的在旋轉,不停的從宇宙中採集能量供給修煉者,是一種「法煉人」的功法。陸青感到這個功法很特別,又看到雜誌上對李洪志老師本人的介紹,感到李老師是一位大德的高功夫師父,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衝動,當時陸青就想找到李老師,拜師學功,可惜要上學,沒有向李老師學功的機緣。
大學時代的陸青正處在思想爆發的大轉變時期,全國轟轟烈烈的氣功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陸青的思想封鎖,為陸青開啟了中國古老修煉文化的寶庫。原來,從小就被灌輸的馬列文化以外,還有這樣神奇神秘的傳統文化,陸青對這些如痴如醉,一有時間就鑽到圖書館裡,專門看佛、道、儒、耶穌一類的書籍,還跑到南嶽衡山拜了個道家龍門派的師父。後來還想到禪宗六祖慧能的宗廟裡出家當和尚,想去修禪宗,連大學文憑都不想要了,當然,最後都沒有成功。
陸青像沒頭的蒼蠅一樣,只要別人說是修佛修道的法門,陸青就恨不得立刻跑去給人家磕頭當徒弟。
陸青對法輪功也是這般的心態,他以為法輪功和其它的氣功是一樣的。
畢業後,陸青一邊工作,一邊修煉,學煉的就是法輪功,他專門從氣功書店郵購了《中國法輪功》,按照書中所教一招一式的學煉起來,還和車間裡的一個好朋友一起煉。煉來煉去,結果有一天朋友跟他說,書裡講了,法輪要師父親自下才能夠得到,自己是煉不出來的,我們又沒有得到師父的親自傳授,沒有法輪,那我們不就白煉這個功了嗎?朋友遂停下不煉了,陸青也感到煉來煉去的信心不足,心想只有哪一天親自見到李老師拜師才行。
陸青的宿舍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氣功雜誌和氣功書籍,陸青的願望,不管遇到哪一個氣功大師都是陸青的福氣,如果遇到一個,那就絕不放手。陸青就是這樣一邊煉著法輪功,一邊密切關注著氣功界的動向,看看有沒有什麼大氣功師來到附近的城市來辦學習班。
這不,《中國氣功》雜誌上一刊登《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招生廣告,陸青就火燒火燎的趕來了,可惜陸青沒有福氣,沒有錢,現在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學校。
陸青和甄大福一道下山,一路上兩個人交談了很多。
甄大福給陸青講了很多關於法輪功的事情,講到了李洪志老師到山東傳功的神跡,講到了在九天傳法班上的種種神奇,把陸青聽的神乎其神。當然,甄大福也沒有參加過李老師的傳法班,是甄大福的姑姑參加了,姑姑告訴他說,法輪功是高德大法,是千年難遇的正法,叫甄大福一定要學法輪功,可是甄大福按耐不住追求神奇而來到峨眉山,被姑姑知道了以後,在電話裡把甄大福罵了個夠嗆,叫他趕快到廣州去參加李老師在國內的最後一次講法班。
陸青大是羨慕,這傻傻的山東大漢甄大福可真是大大的有福啊。
甄大福道:「陸青,你不如跟我一道去廣州參加李老師的講法班好了,這可是李老師在國內最後一次帶班講法,機會不可錯過呀!」
陸青搖搖頭,拍拍口袋,苦笑道:「這次不行了,這不,窮的叮噹響,口袋裡的人民幣只夠我回單位了。」
甄大福猶豫了一下,拍拍胸脯,道:「沒關係,這趟廣州之行的開銷,我替你付了,以後你有錢了再還我,怎麼樣?這樣的機會可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啊!」
陸青心裏一熱,真是熱心腸的山東小夥子!
陸青拍了拍甄大福的肩膀,道:「謝謝大福,但真的不行,我再不回去上班,單位真的會開除了我,老爸老娘會氣死的,哎,我真是沒有福氣的人。」
甄大福大是惋惜,嘆息連連。
二人一路相伴,從峨眉山市一直到成都,在成都火車站陸青送甄大福上了南下廣州的列車,二人依依惜別,淚濕衣襟。臨行時甄大福送了一枚法輪章給陸青,那是甄大福的姑姑送給甄大福的,如今甄大福又送給了陸青,甄大福希望陸青受到李老師的加持與護佑,能夠早日得到正法。
陸青的心情鬱悶,望著南下的列車轟轟的開走,消失在視線裡,把背包往身後一挂,擠出人群。今晚他要落宿成都昭覺寺,明天再走,離開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之時,班上的同學們一再叮囑,成都有一個昭覺寺,是密宗黃教的漢地道場,不可不去。
甄大福送他的法輪章,陸青把它別在了自己的貼身襯衣裡,將甄大福的祝福牢牢的裝在了心裏。
望著眼前繁華的城市裡川流不息的人群,陸青突然想起,剛剛來到峨眉山國際氣功大學的時候,曾經還有一個從河南來的新學員,也是學的法輪功,據說還參加過李老師的講法傳授班。高年級的一個開了天目的師姐還看到了他小腹部位旋轉的法輪,但是在他學練峨眉山的氣功後法輪就當場化掉了,再也沒有了。後來,這河南來的同學出的自發功特別厲害,晃晃悠悠,連喊帶叫的,大夥都羨慕的了不得,認為他的根基好,自發功出的這麼好。陸青當時就想,怎麼自己就這麼差勁,怎麼自己就動不起來呢,自己要是也能夠動起來該多好。
陸青現在聽了甄大福一路上的講述,突然感到,那河南同學的表現,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呢,哎,到底這林林總總的功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好呢?
陸青的心裏突然一陣茫然。
成都火車站廣場上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陸青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身影沒入人海之中,轉瞬間,像一滴水珠融入海洋,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年輕人哪裡知道,冥冥之中真有一雙慈悲之手在安排著每一個人的人生與命運,他將這兩個曾經煉過法輪功、將來注定還是要煉法輪功的年輕人,在這個秋色爛漫的季節,同時趕出了峨眉山氣功大學,遠離了那狐黃白柳彙集成災的危險絕地。
與甄大福一別後,陸青再也沒有遇到過他,若干年後的陸青回首這段時光,嘆息不已,機緣有如萍水相逢,交錯間就失了蹤影。他沒有和甄大福一起到廣州,是他生命中的巨大損失,錯失了一次最大的機緣,再一次與正法擦身而過,失之交臂,讓他真正得法的時間再一次向後推遲了兩年。如果,這一次他到廣州參加了法輪功的學習班,一切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第一章:問道(三)悲憫
陸青在昭覺寺一呆就是三天。
昭覺寺的住宿很便宜,一說是來求法的,那年輕的知客僧人大是熱情, 大開方便之門。儘管陸青還沒有皈依,還不算是佛教的居士,知客僧也按照佛教內部的居士熱情對待,住宿每晚三元錢,在齋飯大廳吃飯每頓二元錢。那僧人一邊給 陸青登記住宿,一邊讚嘆陸青有佛性,這樣年輕就有求法之心,並恭喜陸青來的正是好時候,本寺的方丈、著名的漢地黃教大活佛,清定上師,正好從西藏歸來,陸 青正可以皈依上師,好好修行佛法,將來一定會證得正果的。
陸青喜出望外,暗喜上天可憐自己,終於和佛法接上了緣份。
隨知客僧 來到居士樓,陸青在這裡竟然又遇到了不少來尋道求法的年輕人,山南海北,五湖四海,很多都是慕清定上師之名而來昭覺寺,希望皈依上師,修行佛法。陸青的心 情一下子好起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和這些興趣相投的同齡人在一起,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陸青在這裡瞭解到了很多關於佛教和密宗的知 識,大開眼界。
陸青在昭覺寺的法物流通處請了一張清定大和尚的法照,上面赫然竟是一尊地藏菩薩的法身像,頭頂光環,左手持明珠,右手持錫 杖,坐蓮花臺,法相莊嚴。寺裡的僧人們說,那是去年清定大和尚為顯密圓通殿中千手千眼觀世音聖像開光時,有居士為清定上師拍照,結果照片洗出來竟然是一尊 地藏菩薩法身像,眾皆嘩然,皆視清定上師為地藏菩薩的化身。此事頓時在川中乃至整個佛教界傳開,每日從全國各地來昭覺寺拜偈清定上師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據說拜在清定名下的俗家弟子有數萬之多。
陸青對此當然也是誠惶誠恐,奉清定上師為神明。
第二天凌晨四點鐘,昭覺寺的鐘聲悠 悠,喚醒寺中的僧人居士和男男女女的信仰者,這是黃教僧人們的例行早課,集體上殿舉行法事,並念誦《上師頌》等黃教大眾經典,這個功課沒有侷限,對所有的 來訪者都開放,說是與眾生結善緣的。陸青也和其他信眾一起參加了早課,見到上師頭戴法冠,袈裟披身,端坐中央法座,領頌經典,虔誠的僧人與信眾齊聲應和, 念誦經典的聲浪如海,此起彼伏,在香菸繚繞中更顯出宗教的神聖與神秘。
早課結束的間隙,陸青們一一來到清定上師的法座前,磕頭作揖,頂禮活 佛,呈上財物作為供養,活佛也為他們摸頂加持,侍者在一旁遞給他們一個裝有法名的紅包,他們就算正式成為上師的弟子了。陸青現在正是窮光蛋一個,實在拿不 出多少錢,咬咬牙,在紅包裡包了三十元紙幣,這是密宗的規矩,不能夠破例,別的師兄們可都是幾百上千的拿,都說錢拿的越多,功德就越大,誰不想多積功德 啊。陸青在呈上供養的時候,悄悄的偷看了上師一眼,見他身材瘦小,相貌清正,面目慈祥,一點沒有九十多歲老人應有的蒼老與昏昧。
陸青他們接下紅包,趕緊退出法殿,因為這些黃教的僧人要開始進行下一輪的宗教儀式,頌持密宗經典,只有被授與密乘灌頂的僧人和居士才可以留在這裡,陸青他們自然不能夠呆在此處的。
陸青打開紅包,看到自己的法名,乃是「釋智空」也。
早有管事僧人過來,引領他們來到辦公室,給他們辦理佛教統一制定的皈依證,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被正式承認的佛教居士了。
陸青在昭覺寺感受了令人熟悉的宗教氛圍,他也覺的奇怪,只感到今天看到的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好像這一切都曾經在某一個夢中出現過,那個夢裡的自己和這些僧人一樣,穿著紅布的袈裟,與大眾一起做著與今天幾乎一模一樣的法事。
也許,自己的前世就是和尚吧,陸青想。
接 下來的時間,陸青仔細參觀了昭覺寺裡的各大殿堂,大雄寶殿、地藏殿、彌陀殿、圓通殿……一尊尊莊嚴肅穆的神像,一聲聲虔誠的佛號,都強烈的刺激著陸青的感 觀神經,這是陸青第一次這樣懷著神聖而虔誠的心態來觀賞寺廟,彷彿有一些東西從記憶的深處甦醒過來,在遙不可及的悠遠時空裡輕扣陸青的沉睡的靈魂。
中午,陸青一個人坐在圓通殿外的空地上閱經,乃是《地藏本願經》,只把陸青看得痛哭流涕,渾身汗毛聳立,地藏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胸懷將陸青完全的征服。陸青的心裏暗暗發誓,今後陸青也要如地藏一般,地獄不空,不證菩提,發願要修行佛法,普渡一切父母眾生。
夜晚,子時,陸青來到大雄寶殿前的空地上打坐。
因為陸青明天就要離開昭覺寺,坐上回單位的火車,千里萬里的路途遙遠,恐怕難再相遇昭覺寺,陸青的心裏依依不舍,唯有在這大雄寶殿前,打坐入定,多感受一下佛門聖地的強大氣場,以感懷之。
子時的昭覺寺,寂靜無聲,除開寺中精進的僧人居士還在禪定打坐,一般的人都已經安睡了,大雄寶殿前的幾人合抱的黃角樹靜默無聲,枝葉寬廣如巨大的寶傘,泛著青光,天空幽藍如洗,繁星點點,好一個萬籟俱寂的佛門靜地。
陸青方才坐了一小會兒,就睡著了。
但見陸青呼吸之間,有一輪淡淡光輝輕輕鑽出陸青的胸前,來迴旋轉,赫然竟是一個閃動著神聖光輝的小法輪,但見著法輪上升到陸青的頭頂上空,陡然漲大為一丈方圓的大法輪,威威旋轉間,投下一道薄如輕紗的白色光明,將沉睡中的陸青籠罩在光柱之中。
大法輪之上,一位金色光明的尊者巍然顯現,盤坐在金色的蓮花座上,慈悲法眼,洞觀天地萬物,悲憫著芸芸眾生的未來。
但見,昭覺寺裡在常人凡胎肉眼看不到的同時同地,金光如海浪,一波一波,遍及蒼宇,光明海裡,昭覺寺中的眾神圓光如日月,齊聚大雄寶殿前,向法輪上的尊者頂禮,讚嘆,天花如雨,梵音流蕩,檀香遍地。
但見沉睡的陸青的身體中突然離體而出一個人形,光芒閃動,竟是和沉睡的陸青一模一樣,這光芒閃動的陸青與昭覺寺的眾神一起,向空中的法輪膜拜不已。
慈悲的尊者散放著金色的光明,注視著地上沉睡的陸青,聖者的目光海裡唯有無窮無盡的悲憫。
這一刻,宇宙茫茫,唯有這聖者的悲憫充滿天地無極。
(本篇完,敬請關注《問道》第四節《友誼》) --版權所有,任何形式轉載需看中國授權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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