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復興：薩達姆之死為何激怒了中國

2007-01-06 21:23 作者:孔復興 在全世界即將迎來2007年之際，傳來了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被處決的消息，國內外的「民主人士」為之歡欣鼓舞，並且樂觀地認為多數中國人都會像他們一樣為獨裁者的死感到欣慰，中國的民主進程又向前邁了一步。

　　但實際的情況是，絕大多數國人都在咒罵美國、同情甚至是敬佩薩達姆，說他是「反美」英雄。我在網易、新浪的留言版上，幾乎很難看到有譴責薩達姆「暴行」的，身邊的人也多是這個態度。對此，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同胞們很清楚自己是屬於哪個陣營的，這或許並非出於人們本願，但畢竟還是在無奈中接受了這一現實。國人對於 「現實」的適應能力歷來是極強的，只要吃得飽、穿得暖，不至於惹禍上身，即便是心存怨恨與罪惡感，人們也能泰然處之，國人是不會為了道義或是其他精神層面的東西去搏命的，除非「有病」。一個在國外打工的朋友就曾對我說：不管怎樣，共產黨和中國、中國人這些概念是很難分開的，所以讓我反黨不就等於是抽自己嘴巴嗎？　　

　　也有人說薩達姆已經老了，把他關起來就行了，這就是中國人骨子裡的「天子意識」——「只反貪官，不反皇帝」。宰相、大臣都可以處死，但第一把手要給他面子，這一切源於國人自輕自賤的文化傳統——一個雙手血腥的暴君可以因為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免於一死，而一個普通的耄耋老人因犯殺人罪被處死，似乎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什麼人會為之義憤填膺。

　　有人質疑絞死薩達姆的積極意義，不是也有人問如何才能挽救國人的道德滑坡嗎，那麼我一併告訴你，不是讀經，更不是學習八榮八恥，因為那樣只會讓中國人更加虛偽，這是儒家文化在中國的慘痛歷史教訓。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嚴懲那些道德敗壞者，並公之與眾，讓他成為樣板。不是隨地吐痰嗎？罰！像香港、新加坡那樣重罰。不是不講誠信嗎？就讓名譽掃地，以後無臉做人。我們必須明確一個道理，對道德缺失者的寬容，就是對道德自律者最有效的懲戒。而處死薩達姆的意義也就在這裡，他現在是作為一個象徵——專制、殘暴的象徵被消滅的，我不知道這是美國的授意還是伊拉克現政府做出的決定，但這一舉動無疑是對全世界所有非民主國家的一種巨大震懾，這也就是為什麼全世界會發出這麼截然不同的兩種聲音的根本原因。可以想像，當金正日之流獲知這一消息後的感受是什麼，我相信朝鮮人民從此也會陷入新的思考。十八年前，羅馬尼亞新政權迅速處死齊奧塞斯庫就是一個睿智的舉措，之後全國局勢很快就得以穩定。羅馬尼亞現在搞得不錯，大家安居樂業，今年還將加入歐盟，再不會像過去那樣排隊買麵包和黃油了。我相信此後伊拉克局勢同樣會往好的方面發展，恐怖襲擊會逐漸減少直至消失；並有理由相信，伊拉克人民也一定能夠治理好自己的國家。
　　　　
　　在中國大陸，人們對於自由、民主其實都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在看了臺灣的政治鬧劇之後，覺得民主如同兒戲。一些「知識份子」雖然表面不說，或是陽奉陰違，但他們心裡面也沒底，不清楚民主究竟意味著什麼？到底能派做什麼用場？是的，在骨子裡你可以鄙視民主，對她不屑一顧，但如果你真想擁有她就得時刻準備著拚命、犧牲，民主之路沒有捷徑可走。如果你只把她當成可有可無的玩物，那只能是自取其辱，十八年前天安門廣場上的大學生就是這樣的，他們中的一些人最後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現在人們總算明白了一點，自覺當初太幼稚，也就不敢再玩了。可悲又可氣的是，到現在還有人在扮甘地，鼓吹用非暴力的方式去爭取民主，我認為這些人不是在自欺欺人就是在招搖撞騙，說得再嚴重一點就是騙人去送死卻未能傷及專制政權的丁點皮毛。一國之民主不靠鐵與血，難道還是靠乞討要來的不成？哪個國家爭取民主不流血？美國獨立戰爭、光州起義、布拉格之春、匈牙利事件......程度不同而已。一個民族要想獲得真民主必須當仁不讓，要去爭，要去奪，等著天上掉餡餅或是試圖用撒嬌、使性子的辦法向暴君「要」都是極其滑稽的。
　　
　 中國的很多事情就壞在一幫「和事老」和「好好先生」手上，他們對歷史的進程幾乎沒有起到過好的作用。他們就是那幫反對開窗戶的人，非要逼著他們拆房子，他們才小心翼翼地開一道縫。以前他們躲在專制政權背後，現在他們正大光明地站了出來，以所謂的「理性」姿態示人。兩千多年以來，他們就是那一大群比暴君還要可恨的幫凶!還好，這樣的理性先生在一些文明、先進的國家不多，所以人家取得了民主變革和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

　　還有人說伊拉克人為討好美國處死自己領袖是無恥的，我並不這樣認為。但伊拉克人的確應該反思：像薩達姆這樣一個違背基本道義屠殺自己同胞的土匪是如何做到一國總統的，以他們今天這種舉國同慶的姿態，當初那100%的選票難道不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嗎？而一個獨立的民族如果必須要藉助外國的軍事干涉才能贏得自由和尊嚴，那麼在這個民族的文化構成裡一定存在著許多致命的缺陷。

　　我堅決反對以這種方式在中國實現自由民主。這裡，借顧炎武的佳句與諸君共勉——函關猶未出，千里路漫漫。(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