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屎攥拳頭,暗中使勁--由老馬突然去世談起

早上起來,打開電腦,一眼就看到大字標題:著名相聲演員馬季因為心臟病突發而去世。嚇了一大跳,連忙打電話給父親求證。

這年頭,中國多的不只是假藥假酒假煙假食品,還有假新聞假宣傳。除了假的東西是真的(假)外,其他所有東西,沒人敢保證是真的。要是有人敢保證,你就得小心點。他可能是個賣東西的,推銷的,東西的托兒。

老爸證實了這條消息。問起去世的原因,老爸說,去廁所解大手,可能使勁引起心臟病突然發作。廁所門鎖著,保姆也不知道。等意識到了他在裡面時間太長叫人來時,人早就不行了。

聽罷,我連忙要老爸引以為戒,千萬不要在馬桶上使勁。老爸很自信也很有經驗地說,不會的。心臟病人就怕上廁所使勁。胡耀邦就是在家裡上廁所時使勁造成心臟病發作。心臟病人不能跑步,不能大喜大悲,不能使盡干力氣活,不能吃大油大肉,不能。。。。

嘿嘿,常言說,久病成醫,此話不假呵。老爸也有心臟病,常年在口袋裡帶著硝酸甘油之類的心臟病藥品。 老人家別看嘴裡說什麼不怕,其實,對於心臟保健還是暗暗留心注意。

北京有句俗話,拉屎攥拳頭—暗中使勁。原話非常生動形象地描述了腸胃走動不暢時的尷尬勁頭。不過,後來人常用來形容某人為了達到某個目的,偷偷使勁。雖然說的是不動聲色,同一句話用在兩個地方都非常恰當。由此可見,北京人的歇後語還是功力不淺,於通俗中見幽默。短短一句話,就能把文學家費勁描述半天的境地給道出來,不但清清楚楚,還讓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在笑聲中領悟。 我不知道牛鼻烘烘的上海人是否也有類似的歇後語。大概沒有。上海人精明多於幽默。

說來話長,父親同老馬的友誼也持續近30年了。父親為人熱情忠厚。交朋友從不論地位用途關係。這就是為什麼老馬願意同父親一介普通人交往。俗話說,高處不勝寒。不論是政壇商場,人越在高位,越不易有朋友。因為,他也拿不準,跟他交往的,到底是為了利益還是真心。顯然,前者佔了絕多數。美國也有句話,進了華盛頓,你的朋友只有你的狗。老美們也深得此中甘苦。利益所至,只有你的狗不會出賣你。這不僅是它忠心,還是它不會說話。

父親同老馬的友誼起自共同愛好---釣魚。早在七十年代中期,他們幾個就常常騎輛自行車去京郊的野坑子釣魚。那個時候,老馬早已成名。不過,那個時候的物質條件所限,他也不比我們平頭百姓多什麼特權。大早上4,5點鐘,幾個朋友騎車從廣播大樓出發,帶些吃食,就是一天。後來,老馬開始有了京郊農場,水庫的邀請。對方出車派人拉他去釣魚。不但白送活魚,中午還要好好招待一頓。當地的頭面人物作陪。晚上,再派車送回來。

這一切,都因為名人效應,人家平常只聽說過這個人,能同他同桌吃頓飯,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等我上了大學時,農場,部隊等主人就開始要求老馬在釣魚之後給他們表演一場了。到底是吃了人家嘴軟,拿了人家手軟,老馬一般會滿足主人不情之請,讓賓主皆大歡喜。而且,中間沒有現金過手。那個時候,直至八十年代初期,腐敗雖有,還不至於淪落到全民皆腐,凡官必貪的地步。

再後來,老馬也開始底下做些動靜,革命生產兩不誤。他也真的作的比較有分寸。該公家的,認真作去。自己的自留地也搞得有聲有色,豐收在望。你要是跟他合夥做生意,那可就真的只有賺的,不用怕賠錢。這道理,說起來也明白。誰做生意,也需要名人名聲來壯膽提氣。你若是提起你同老馬有交情,別人肯定會佩服你一把跟你做生意。所以,常常有送上門的好事等他來拿。

天上能掉餡餅,這句話,用在我身上,我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用在老馬身上,那叫恰如其分。饒是如此,老馬還是讓我佩服。他要是不論道德,不在乎原則,只一心摟錢,他早就可以成億萬富人了。不信的話,在這謠言滿天飛的時代,誰聽說過老馬撈錢的小道消息?這才叫君子致富,取之有道。

我的好友西裝先生在網上見到我碼的一片閑談名人效應,列印出來給老馬看。老人家還記得我這個小毛孩兒。笑笑,裝進兜裡走了。西裝先生的辦公室裡,幾乎你所能知道的影視界名人全都在他那裡有合影。不過,每張合影,西裝先生也陪送出一套做工細緻的名牌。天底下也沒有白吃的飯食嘛。這還算不錯的,各取所需,有來有往,小小腐敗一把。

我曾問過父親關於老馬傳說中打過侯寶林的事情。父親說,這是謠傳。

不過,這段故事在社會上傳的有鼻子有言。恐怕老馬本人出面,也無濟於事。

由此說到做人的人格人品上。

眾所周知,毛爺一慣指鹿為馬,無事生非。建國前作流寇時,大搞肅反整風,殺了不少中共同夥。建國後,屢次興風作浪,直到折騰出禍國殃民的文革大動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老毛把跟他打江山的文臣武將收拾的死的死,活的也戰慄不知明日。毛爺的同夥們被毛爺收拾原也活該。狗咬狗不多見。人咬人,在共產黨那裡,是稀鬆平常。誰讓他們這些跟班的執迷不悟呢。真正倒霉的是我們中國人民。毛爺和共產黨引進馬列邪說,只講血腥殘酷的鬥爭,徹底破壞了中國文化中許多固有的好東西。中國人的人際關係在毛爺統治的27年中達到了歷史的最低點。不但共黨黨徒們要人人監視,搞「匯報交心「這種思想控制,老百姓們也要如此才能過關。所以,文革中常見夫妻互相出賣,同事互相密告。毛爺直把中國人的良心搞沒了。文革中,從老毛的文臣武將們到老馬這輩人都要告密揭發寫檢查,他們還要面對面互相批鬥。你說,這人際關係當然都像紅樓夢裡人物口中的烏眼雞似的,你死我活,你上我下的,能會有好嗎?

所以,這就引出我的另一句結論:不要責怪老馬什麼打侯寶林,出賣誰誰的。在毛爺那個時代,這是必須的,不這樣做,你自己就會成為刀下的冤魂。人處在那個漩渦中,身不由已。過分的責怪,只能說是不現實,也沒有必要。不錯,是有不少人民不這樣做,維繫了中華民族中的優秀品質。可你若看到大棋局,你就知道,這只能是鳳毛麟角的行為。當滿窩的螞蟻在爭鬥的時候,指責具體一隻螞蟻的作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其實對老馬的相聲表演從沒有欣賞過。中學時聽他的拉菲克還能笑笑。到了大學時,基本不再聽他的相聲了。在我看來,他的表演,良琇不齊。抖出的包袱不太藝術,也不太令人回味。所以,儘管父親同他有很長的友誼,我並沒有把老馬當回事兒。相聲這個民俗東西,說不好就會流於俗氣。

不過,我還是認為,老馬是他那個時代的最後一位相聲大師了。 比起來,我更欣賞侯寶林老先生。當年,老侯先生在樓上寫檢查被我滿樓道追跑吵得煩了,鬧著不寫了那段歷史,我還記得清楚呢。

老馬的突然過世,給中國相聲界畫下了一個時代的休止。現在的相聲屆,該由他的弟子薑昆作為主要領軍人物了。

其他的相聲演員們,功力幾乎差得遠了。

老虎們遠循了,只剩下猴子們鬧騰了。

還願這些新生代相聲演員們要拉屎攥拳頭—暗中使勁,早日趕上並超過老一輩的相聲大師們。別忘了,老一輩人沒有文化,是從地攤上煉出來的。你們可都有文化,沒有謀生之虞,不暗中使勁一把,可誰都對不起了。

所以,不但要攥拳頭,還要兩隻手一起攥。

再瞪眼,讓眼光看遠些。

好,下面出來的,就是一段好相聲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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