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菘專欄】純淨水是「死水」

明人筆記中說：「沐浴水澄之，可以漬米炊飯。」意思是把洗澡水靜放澄清，舀出清水，可以淘米做飯。筆記裡還說：「予昔附糧舶至丹陽，連艘十餘裡，首尾相踵，而河狹水淺。浣衣者恆於斯，濯足者恆於斯，大小便利者恆於斯，穢且甚矣。然用之以煎煮，炊爨者亦恆於斯。非大富貴人，罕有登崖覓井汲泉者，河水浴水奚別焉。」江南船上人家，吃飯、洗菜、洗衣、洗腳、大小便都用河中水，沒有人因此生病。

其實，這樣的事情在農村非常普遍。我生長的南方，農家洗菜都是把菜放到竹筐裡，用池塘水裡的洗，不用再用井水清洗一遍。池塘裡每天早晨都有人洗便器，牛們經常到池塘裡游水，洗衣服也用這水。下雨天，周圍的糞便污垢都流到池塘裡，池塘可謂藏污納垢之地，但是沒見過誰因此而生病的，反而增加了抵抗力。人們經常講：「不要太乾淨了，太乾淨了容易生病。」

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是自然的東西都是好的，反對過分人為的東西，自然界裡純粹的東西非常少，日常所見的事物總是由多種成分和因素結合在一起的，這些因素和成分經過自然力量的孕生化育，賦予了天地之間的靈性與神韻。中醫裡對水有多種分類，有長流水、急流水、春雨水、秋露水、井花水等等，這些水都是自然狀態下存在的水。各種水都有各種水的特性和功用，比如，急流水性急而達下，可以通大小便。秋露水具有收斂肅殺之氣，可以用來煎煮殺祟的藥物等。可是就是沒有純淨水這樣的概念，因為自然界中沒有純淨水，純淨水是人工產品。

西方科學在實驗室裡通過物理和化學提純的手段，製造出很多純粹的東西，糖有糖精，味有味精，酒有酒精，這些提純的東西不是天然之品，都是性質猛烈，非人體直接所能承受，更重要的是在提純的過程中，失去了天地所賦予特有的平和中正的靈性，變成了無生命、無特性的猙獰兇惡的僵死之物。水也有了純淨水，純淨水是去掉水中懸浮物、細菌、無機鹽、有機物等後形成的，現在，在城市裡，人們普遍的飲用這種水。

這種水「太乾淨」了，不是天然的常態下的平和之水，是加工之後偏執的「非常」之水，是失去靈性與生命的「死水」。自然，長期飲用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有報導說：常喝純淨水的人，渾身乏力，提前患上了心血管等老年性疾病。一些兒童也出現沒力氣，脫髮，肌肉哆嗦，眼皮發抖等症狀。原因就是雖然去掉了細菌、有機物，但同時也去掉了人體所需的礦物質。

所謂的「天行有常」，「常」指「平常」，最平常的事物，每天都可以見到、用到的事物，才是能夠長久的，那就是自然所給予的最好的生活方式。藍天下，綠蔭中，人們在一池春水旁洗衣、洗菜，遠處，牛們浮水，塘埂上，村童嬉戲，一副詩情畫意的人與自然和諧景象。細菌是殺不完的，疾病是消滅不了的，科學使人們生活得越來越舒適，同時也使人們離自然越來越遠。當人們習慣於喝純淨水，吃蘋果都要用洗滌液來洗的時候，真的會感到很疑惑：這到底是好？還是壞呢？是進步了呢？還是不如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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