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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文革秘檔的傳奇——「共特」柏林會議現形記(下)

作者:小平頭  2006-11-05 10:11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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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隔山打牛之與國安電話過招

這台大戲並未就此落幕!
就在民運內部為公開指證「共特」的策略爭論不休時,國安也未閑著。似乎為了印證我在柏林大會上的指證,在我返回丹麥後,5月22日下午,也就是彭小明在博訊網上發文的同一天,我接到來自國內的一個神秘匿名電話。
對方一口標準的帶京腔的普通話,很客套地說是國內的「有關部門」,只是想瞭解「五一九」柏林大會會場所發生的一切。
顯然對方想瞭解李震是怎麼暴露的?經過?到底暴露幾個同夥?以此評估「五一九」事件的殺傷度和影響度。我也不隱瞞,有問必答,開誠佈公將李震犯低級弱智的錯誤,連同一個情報小組在會場慌中出錯,暴露曝光的經過,一五一十和盤托出。
末了,對方很客氣地表示,還會再找我瞭解一些情況。儘管對方態度平和,但在這彬彬有禮充滿著溫、良、恭、儉、讓的表象下面所傳達的訊息,卻是恨得牙痒痒的:「國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就越發證實我的指證是事實,戳到了國安的痛處!同時國安知道我的電話號碼,也佐證了李震是「共特」的事實(彼此交換過名片)。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如今勞國安大駕惦記上我小平頭,未雨綢繆,我不敢懈怠,趕緊向丹麥警方報警備案,報告柏林大會我的文稿被「共特」偷竊,以及「五一九」事件的全部經過和國安挂匿名電話騷擾的事實。
於是,丹麥警方對我的手機、家中電話,採取了一些必要的保護措施。
「貓捉老鼠」的遊戲開始上演!

「機密」、「機密」,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5月23日,星期二,這天上午和下午,又接到兩個匿名電話,還是那個神秘男子。頭一個電話,仍是小心翼翼,旁敲側擊地補充詢問「五一九」事件的相關細節。其實國安通過在現場其他特務的攝像早已掌握「五一九」事件的全過程,之所以前兩個電話不厭其煩地詢問,是為後面封殺被李震所竊之文革稿件的發表,而所作的必要鋪墊。
下午第二個電話,也是通話時間最長的一次。開始言歸正傳,切入主題——涉及被偷竊文革稿件。——這才是國安關注的焦點!實錄如下:
國安:丟失文稿是什麼內容?
平頭:我想就不必彎彎繞地明知故問了,直奔主題吧,想必李震已將文稿傳給你們。
國安:(不置可否,繞開話題)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份文稿?
平頭:在媒體公開發表。任何阻撓和封殺文革真實訊息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國安:你年紀輕輕,不像在文革中遭到迫害,何至於如此衝動呢?
平頭:想瞭解我的心路歷程?恰好案頭上有相關資料,可以解答你的疑問。說來話長,文革期間我還是個少不更事的頑童,屬於姜文導演的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中那一代。既不是造反派,也不是保守派。文革中聽到和看到造反派廣西「四二二」死傷無數,大人們都籠統地歸咎於「兩派武鬥」。
可當我長大成人後,接觸一些歷次政治運動被整得灰頭土臉的造反派頭頭,尤其是看到一些八十年代初整黨的文革內部機密檔案,白紙黑字記載著韋國清屠殺十多萬廣西造反派民眾和無辜的「黑五類」及其子女的史實,並非廣西「四二二」和廣西「聯指」武鬥,而都是在廣西各地成立「革命委員會」後,廣西當局以韋國清為首,利用「反共救國團」等冤案,搞的「階級大屠殺」。
八十年代中後期在廣西,我實地走訪了當年發生大屠殺的城市、地區和縣份:南寧、柳州、桂林、梧州、北海、賓陽、武宣、柳江、融安、武鳴、鳳山、欽州、玉林、百色……
廣西文革研究,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知道越多觸目驚心的真相,我再也無法渾渾噩噩地佯作不知地保持沉默。
最觸動我心弦的一件事,如果你願意聽,我可以在這裡與你分享。
國安:(不動聲色)說說,繼續說下去。
平頭:那是今年年初,第一次到美國南方佛羅里達旅行。一天在邁阿密的海濱大道漫步,不期然來到猶太人大屠殺紀念館(Hilocaust Memorial),一隻青銅雕塑的巨手赫然映入眼帘,巨手伸向天空,手腕上爬滿了無數瘦弱憔悴、痛苦掙扎的軀體,男女老少,痛苦哀號,形成一隻伸出的求援之手。尤其當人們通過象徵地獄之門的狹長梯狀隧道口,進入主體雕塑園時,門口一組猶太兒童臥地悲慘哀嚎的塑像,朗朗乾坤,和熙陽光下的那種悲愴徹腑的強烈視覺反差,令人刻骨銘心。
如果說這組抽象的群雕震撼人心,那麼周圍弧形過道石壁黑色大理石面上翻印的一副副集中營猶太人殉難的納粹歷史檔案黑白照片,簡直是觸目驚心:一群猶太婦女赤裸著身體走向毒氣室,瘦弱的猶太男子成群結隊在納粹的槍口下走向死亡集中營……巨幅黑色大理石牆上密密麻麻鐫刻著一個個死難者的名字、性別和各個集中營死亡的數字。其中一個名叫安娜·弗蘭克(Anna Frank)說過的話也刻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相信人的內心總是美好的。」石壁正中上方,一盞長明火炬,長久地吐出火焰,象徵著猶太民族不死的靈魂。
陽光燦爛,海風輕拂,邁阿密海灘遊人如織,棕櫚樹、仙人掌、船帆……一切劫難彷彿恍若隔世,似乎離二戰時期的大屠殺非常遙遠。然而頑強的猶太人並沒有忘記死於貝爾森(Belsea)、特布林卡(Treblinka)、布辰欽沃德(Bachenwald)達索和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六百萬猶太同胞。
整個上午,我坐在雕塑前默默流淚,為猶太民族,也為同樣多災多難的中華民族!「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由納粹集中營慘死的猶太人,我聯想到文革廣西大屠殺中那十餘萬慘遭屠戮的造反派民眾和「政治賤民」——「黑五類」及其子女。納粹種族屠殺暴行,令人髮指,而文革中中共搞的對本民族實施「階級大屠殺」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虐殺暴行,在廣西還廣泛發生對受難者剖腹食肝、吃人肉的野蠻獸行——這是連納粹也自愧不如的!因為吃人肉的殘暴野蠻,早已超出階級仇恨的範疇,而造成對基本人性的摧殘!人的生命,難道可以在「無產階級專政」的幌子下予取予奪?難道可以以「革命」的名義隨意踐踏?難道可以僅僅出於「階級仇恨」就可以野蠻殘忍地 對受難者剖腹挖肝吃人肉?是什麼怪異的土壤生發出這樣的「惡」?
在哀悼猶太民族大屠殺亡靈的同時,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敬仰猶太人拒絕遺忘的頑強的民族韌性,哀嘆中國人在暴政的威懾下集體健忘,文革中神州大地發生了北京大興縣、湖南道縣,以及廣西大屠殺等等慘絕人寰的暴行,至今我們沒有一個巴金所倡議的文革博物館,更沒有一個文革大屠殺紀念館。同時,我亦產生深深的負罪感,作為一個對廣西大屠殺的知情者,我保持沉默,與當年的殺人幫凶何異?作為一個基督徒,對屠殺罪惡視而不見,我與出賣耶穌的猶大有何差別?
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曾說過,「沒有經過思索的生命不值一活」。十多年來,廣西文革大屠殺的罪惡以及殺戮的細節,像沼澤地的腐葉一層層堆積上來,使我的胸中塊壘橫陳。多少次內心翻滾,天人交戰,一方面是官方「殺無赦」的禁令,一方面是神聖的良知。直到佇立在猶太大屠殺雕像前心靈的震撼,我才暗暗發誓:為了文革廣西大屠殺死去的和倖存的,我必須作證!
國安:(不為所動,冷冷地)於是,你就開始寫這些稿件囉?
平頭:對!時至今日,官方當局不但不反思和清算文革大屠殺的罪惡,反而掩蓋事實真相,將記錄廣西文革大屠殺檔案、資料蓋上「機密」的印戳,封存於黑箱,並且指鹿為馬地將種種暴行栽贓造反派,典型的例子文革中廣西發生慘絕人寰的獸行大規模對造反派和「黑五類」剖腹食肝吃人肉的獸行內部機密檔案記錄的都是廣西「聯指」和一些中共黨員是吃人者,如今竟黑白顛倒地說是「造反派武鬥吃人」!
我實在看不過去,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一介書生,身無長物,「書生報國無他物,唯有手中筆如刀」——只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將文革秘檔公之於世。
國安:既然你知道那是機密,為什麼還要公開發表?
平頭:建國後五十年代,官方當局一度提倡列寧的「忘記過去就意味者背叛」,並奉為真理。但對於自己親自否定並定性的「文革十年浩劫」,不但不反思,不願清算歷史舊帳,還「嚴防死守」——將文革資料、檔案作為「機密」封存。
雖然已經有了檔案解密時間和規定,根據國家保密委員會的有關規定,絕密級資料三十年,機密級二十年,秘密級十年後自動解密。今年是文革發動四十週年,結束三十週年,但許多應當解密的文檔仍被鎖在保險櫃裡難見天日!歷史既然是人民的歷史,歷史的文獻、檔案就應當屬於人民,官「藏」的原因,照我看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老戲。更有甚者,你們動輒以「泄露國家機密罪」打壓異議人士。
隨著社會發展,當局的法制也「與時俱進」,一九九七年頒布的新《刑法》,取消了「反革命罪」,代之以「危害國家安全罪」。於是,這些年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罪」的「泄露國家機密罪」也多起來了。
套用法國大革命時期羅蘭夫人在斷頭台上的一句名言:「機密」、「機密」,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再說《刑法》中不是有條「包庇、窩藏殺人犯」的罪狀嗎?對韋國清及其廣西軍區和廣西「聯指」,在文革中搞「階級大屠殺」而知情不報,算不算與「包庇、窩藏殺人犯」的罪名同罪?

真相是寬恕和解的前提

國安:(不慍不怒)我們想知道,你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
平頭:很簡單,牢記文革歷史悲劇,正是為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最終目的是為了避免類似文革的浩劫在中國重演。如果沒有對歷史罪惡的聲討和清算,如果沒有對制度根源的發掘,那麼廣西十多萬民眾的犧牲,便成了一場毫無意義的災難,也就無法向文革時代作永遠告別。追究歷史責任,清算政治罪惡,不僅僅是為了廣西「四二二」和政治賤民「黑五類」的死者和被迫害者討回公道,更是為了埋葬一個至今還沒有埋葬的黑暗時代。可是你們卻沒有勇氣面對歷史,刻意阻撓人民紀念和研究文革。這次柏林大會李震的所為,就是最好的註腳!
國安:(不動聲色地繼續發問)你想達到什麼樣的目的?
平頭:願廣西文革大屠殺的慘劇,不再被隱瞞、忽視或遺忘,而成為永遠的警示:抵制一切暴行,尤其是以革命的名義進行的群體滅絕性的迫害!廣西文革大屠殺,應該像波蘭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前蘇聯的古拉格群島和中國的勞改營一樣,成為人類歷史共同的記憶!
既然你想瞭解我的動機和目的,在此我再多說幾句。下情上達。我想通過你將我的一些觀點傳達有關方面。
國安:你說吧,我聽著。
平頭:我披露文革真相,並非鼓勵人民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個體復仇,放眼世界,類似中國文革大屠殺的國家有很多,南非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十二年前南非是一個種族隔離的堡壘、人性的地獄、暴力的淵藪的國家。今天展示給世界的是令人驚奇的和平,現代和民主的新貌。
在短短十二年間,新南非告別了血腥的歷史,其手段不是復仇和清洗,而是寬恕與和解。
寬恕與和解的思想,在南非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圖圖大主教的著作「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中有詳盡的闡明。南非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圖圖任首任主席。委員會遍行南非各地,讓受害者當眾講出曾遭受的痛苦與屈辱,也讓當年的官員、警察和凶手供出所犯罪錯,以此求得人民的寬恕。沒有刑罰,也幾乎沒有審判,在集體回憶控訴之後,人民選擇了集體忘卻,然後共同面對未來。
「真相與和解委員會」的模式並非南非獨有,軍政府垮臺後的巴西、智利和烏拉圭,紅色高棉崩潰後的柬埔寨,甚至發生過慘絕人寰大屠殺的盧安達,都已經或正在以這種形式重整社會,告別歷史。1989年之後的東歐諸國也基本是在和解的氣氛中完成了過渡的。
一位失去親人的烏拉圭婦女說:「我決定採取寬恕的行動,但我需要知道寬恕誰,寬恕什麼」——對真相的要求,理應是最起碼的前提。
我披露廣西文革大屠殺真相的動機和目的,正是基於上述的觀點。這些觀點在英國「和平學」學者安德魯·瑞格比的著作《暴力之後的正義與和解》一書中有詳盡的闡述,在暴力結束後,如何面對未來?我們必須看到,無論是真相,寬恕或忘卻,都必須建立在人民選擇的基礎上。這樣既可使正義得到伸張,又不致社會重新分裂,或是製造新的非正義。我手頭上就有一本中譯本,如果你感興趣,我推薦你不妨找來閱讀一下:《暴力之後的正義與和解》譯林出版社2003年12月出版。
國安:我會找來翻翻的,還有什麼要說的?
平頭:我再補充一下,瑞格比沒有明確指出的是,所有那些對往昔的暴力選擇了寬恕與和解的國家,都有一個民主的政體和公開的程序作為保證。唯有如此,才可使寬恕和忘卻成為民意,而不是兩代當權階級進行政治交易的工具。
現在胡溫政府不是正在倡導「以人為本」、構建「和諧社會」嗎?歸根到底,還是要涉及到政治體制的改革。否則,「以人為本」、「和諧社會」就是空談!
(國安圍繞這篇被李震偷竊之文革稿件,挖掘我欲公開發表的心路歷程,弄清我的動機、目的後,開始有的放矢,轉守為攻地勸導利誘。)
國安:(語重心長地恭維)我們知道,你是一個有思想,有作為的年輕人,只是文稿被盜才失去理智,做出一些過激的行為。將心比心,換了稍有血性的男子漢都會這樣。對此我們十分清楚,不會因此冤枉你,這點請你放心。
你不是還沒有發表那份(文革)稿件嗎?鑒於你還沒公開發表,所以不構成「泄密罪」,此事到此為止,你不要為此產生任何顧慮。只要你不公開發表,我們保證你以後回國來去自由。現在祖國建設蒸蒸日上,你也蠻久沒回來看看,有空回來走走,相信你看到國內日新月異的變化,你會改變一些原來的看法。何況國內還有你的家人,而且我們知道你還是個大孝子呢!
(國安畫龍點睛,點到為止。話鋒一轉,誘之以利)我們知道,你一個人在國外闖蕩也挺不容易的,以後有什麼難處儘管言語一聲,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嘛,我們老闆還挺欣賞你的!
平頭:(裝出受寵若驚急切地)真的嗎?比如……?
國安:比如你頭腦靈活,以後可以合開公司,註冊你的名字,經費不成問題,由我們出,你只管負責經營就成。
平頭:真的一分錢都不出,公司就是我的?
國安:當然!
平頭:那5月18日在柏林大會會場,我接受德國之聲記者採訪,披露以韋國清為首的廣西軍區屠戮十餘萬廣西造反派民眾和無辜的「黑五類」及其子女,並且廣泛發生慘無人道的剖腹食肝吃人肉的獸行——這算不算「泄露國家機密」?而當時李震、陳焰一直在一旁徘徊拍照偷聽監視,想必你們早已知情。
國安:(沉默一會)只要不形成文字發表,我們不予追究。
平頭:(話鋒一轉)你現在開出這麼大的支票,條件僅僅是不公開發表文稿?有這等好事?你們是什麼部門有這麼大的權力?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國安:(對方長考不語)……
平頭:不必演戲!我的文稿自從被李震偷去那一刻起,我就不抱任何幻想。「泄露國家機密罪」成了你們打壓異議人士的殺手鐧,屢試不爽。遠的不說香港記者席揚、姜維平和港人黃賢、徐澤榮等均以此罪重判入獄,就舉柏林大會期間的例子來說吧,你們針對維權人士、新聞記者、環保人士的鎮壓毫不手軟。
比如:5月11日,貴州記者李元龍「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案」,在貴州畢節法院開庭審理。
5月15日,民間環保人士譚凱在杭州西湖區法院進行不公開的審理。譚凱的被捕是因為醞釀發起成立環保民間團體「綠色觀察」,而被起訴的罪名卻是「非法獲取國家機密罪」。
 5月15日,《紐約時報》北京分社新聞助理趙岩,繼以「泄露國家機密罪」之後,又被北京檢查機關以新的罪名起訴。
 最令人震驚的是楊天水先生的文字獄。
 5月16日,江蘇鎮江丹徒區法院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對楊天水進行秘密審理,判處12年重刑。
 如今我公開披露文革史料,再加上柏林大會上公開指證李震,使你們一個情報小組曝光,可以預見你們將會怎樣數罪並罰懲治修理我!
 國安:(見我不按他的思路辦就露出了本來面目,口氣一變)看來你小子是死不悔改,一意孤行嘍!
 平頭:假如我公開發表呢?
 國安:如果你執迷不悟,後果你自己掂量吧,希望你不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滑越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平頭:也許你認為你們的所為是「政治正確」,是維護「黨和國家的利益」,但我堅信,拒絕遺忘,我是站在歷史正確的一方。捷克著名作家米蘭昆德拉說過「民主與專制的鬥爭,在某種意義上便是記憶和遺忘的鬥爭」。這次柏林大會李震偷竊我的文革稿件,正是遺忘與記憶的拉鋸纏鬥的表現。
 國安:(氣急敗壞恐嚇道)胡攪蠻纏,你要為此承擔嚴重後果的!
 平頭:最大不過芭蕉葉,你嚇唬不倒我。既然公開發表一篇要治罪,我還不如多整幾篇發表!在此之前可以給你預告,我不僅要公開發表被李震偷竊的《廣西「反共救國團」冤案始末》,還將發表《廣西融安大屠殺》、《廣西「上石農總」冤案始末》和《廣西軍區圍剿鳳山造反大軍紀實》。
 國安:(忍耐到極限,終於爆發,破口大罵)你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給點顏色就開染坊了!
 平頭:不信?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國安:(怒從膽邊生)嘿!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跟我們作對,這不是「耗子舔貓B——找死」嗎?
 平頭:(哇噻,這麼黃的歇後語都敢說,俺自嘆不如,只能文縐縐地反唇相譏)必須糾正一下,你形容得還不夠準確,不是舔,而是狠咬了一口!
 國安:(幾乎氣結,咬牙切齒)我操!你……你小子別落在我們的手上,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平頭:哈里路亞!(讚美主)——哦,忘了告訴你,我是個基督徒。
 國安:(只聽對方摔電話的聲音)呯!
 核心提示:國安人員匿名電話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怒之以罵地阻撓文革稿件的公開發表,已經無須多言,讀者也看出:由李震偷竊文稿而引發的指證「共特」之「五一九」事件,至此已真相大白,板上釘釘。


第十回 欲蓋彌彰之陳焰電話

5月24日,星期三,晚上約九點多,令人意外地接到陳焰從布達佩斯挂來的電話。哈哈!國安經過兩天的電話摸底,繼昨天的利誘恐嚇無效後,指示這位女將粉墨登場。
核心提示:如果說李震本人因「五一九」被平頭公開指證而藏頭露尾,有難言之隱,那麼派陳焰出馬遊說試探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既然李震已證實是「共特」,與之「情侶搭檔」的陳焰能獨善其身,就值得懷疑了,實際上在李震的背後,陳焰的影子是顯而易見的。果然,一通電話下來,這位女「共特」終於露出了馬腳!
陳焰:(開宗明義)我先問一句:「你是不是基督徒?」
平頭: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再說要打電話也應該是李震,為什麼作為當事人不敢來電話?
陳焰:因為我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如果你不是基督徒,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我是背著李震打這個電話的。
平頭:(陳焰說她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平頭笑了!昨天與國安電話過招中露出基督徒的信息,今天陳焰現蒸現賣地做為她電話的切入點,企圖營造「主內弟兄姊妹」的談話氛圍,自以為高明,不想一開始就露餡!我倒要看看這位「虔誠的基督徒」是如何表演的,於是就順坡下驢)那我們是主內弟兄姊妹囉,交流溝通應該沒問題。
陳焰先彎彎繞地問了一通我信主的經歷,我如實作答,她也說了信主的過程,談話氣氛漸漸和緩,她很誠懇地向我介紹她在安徽合肥的軍隊大院長大,後考上軍隊院校。我插問一句:「學什麼專業?」她脫口而出「情報管理」,又此地無銀地補充一句「但我不是中共黨員」,(不是黨員能讀這個專業?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1995年來到布達佩斯,現已離婚……末了,她以一個「基督徒」的名義擔保,一口咬定不是李震偷了我的文稿,「具體是誰偷的,上帝會知道!」
平頭:連我這個凡夫俗子都知道了,上帝他老人家當然知道!《聖經》裡面提到「不可做假見證」,又說「不可貪圖他人東西」。事實證明就是李震從我包中偷走文革稿件。
陳焰:不可能!李震自己有手提電腦,如果他對你的文稿感興趣,只需將文稿掃瞄存儲在電腦裡即可,犯不著將文稿悉數偷走。
平頭:有關李震偷竊的技術細節沒必要在此糾纏,「五一九」會場上在我當眾指證李震「共特」身份後,你從會場外回到座位上故意高聲對李震說「我已報警」,而李震信以為真,慌忙將手中的數碼相機裡見不得光的照片刪除,被身後的民運人士當場逮個正著——對此你做何解釋!
陳焰:(語重心長)你不知道,李震正與他老婆鬧離婚,相機裡有我和李震的合影照片,他怕我們的隱私被警方知道,影響他的家庭。
平頭:這個理由太幼稚,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德國警方只關注偷竊文稿等諸如此類的政治動機和物證,不會涉及個人隱私,正如會議主持人說過「特務也有人權」,李震不會為自己的婚外情隱私權而緊張吧!
(我話鋒一轉,開始指桑罵槐連她一塊修理)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們姑且假定你不是李震的同夥,而是一個無辜的不知情的受害者。李震為了達到自己見不得人的目的,而利用一個無辜的單身女士作掩護,那不是更加卑鄙無恥嗎?同時李震不僅手段卑鄙,而且道德淪喪,作為一個有婦之夫,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和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女士同居,並利用一個無辜的女士作掩護蒐集民運情報,他不愧為是陝西花心大蘿蔔——執行任務和淫亂享樂兩不誤。看來李震這個「秘密戰線上」的中共黨員,不論從業務上道德上都不符合曾慶紅主導的「保持共產黨先進性教育」和胡錦濤倡導的「八恥八榮」!看在你我都是
主內弟兄姐妹的份上,恕我直言,警惕呀!這種鮮廉寡恥的小人值得你托付終身嗎?!
陳焰:(招架不住,只好以退為進)經你這樣一分析,我回想都有點後怕……不過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知道是李震拿了你的文稿,我會第一個通知你。
平頭:謝謝你的好意,我已不在乎這些,李震偷走的反正是文革稿件的複印件,不久你會在媒體上看到這份文稿的公開發表。老話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任何事情都有正反兩個方面,這是壞事,也是好事,設想李震包括你,作為這份文稿的第一讀者,通讀這份文革機密檔案揭露的以韋國清為首的廣西當局如何製造「莫須有」的「反共救國團」的曠世大冤案,對廣西造反民眾進行殘酷的「階級大屠殺」,造成十餘萬冤魂至今不散。相信你倆如果尚有一點良知殘存於心的話,一定會產生心靈的震撼,進而質疑為這個政權當鷹犬的正當性,尤其你還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呢,如果達到這一效果,我心足矣!李震也不辱偷竊文稿之使命,因此,在此我祈求主:赦免他吧,因為他做的,他不知道。
陳焰:(欲擒故縱,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以前我從小接受的灌輸宣傳都是共產黨偉大、光榮、正確的形象,這次參加(柏林)大會,聽了大家在會場的控訴,才知道共產黨干了那麼多不得人心的事,對我震動很大,尤其看了《新中國》裡面登的,像盛雪的父親病故了,共產黨都不讓她回國奔喪……
平頭:(旁敲側擊)順便告訴你,在此之前,我接到好幾個來自國內神秘的電話,關切詢問「五一九」事件和文稿的相關事宜。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陳焰:他們怎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
平頭:問的好!你別忘了我與李震同處一室兩天三夜,彼此初次見面就交換了名片,所以國安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是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至此,我將她一軍)咦,我沒與你交換名片,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陳焰:(脫口而出)是李震給我的。
平頭:哦,原來是這樣。
通話就此打住,來而不往非禮也,過了五分鐘,我按手機顯示的匈牙利布達佩斯的電話號碼00361-3025058撥過去。
陳焰:(很驚恐地)我家的座機號碼,你是怎麼知道的?
平頭:我手機顯示的就是這個號碼呀。
陳焰:(斬釘截鐵)不可能,我用的是IP卡挂的,(又刻意掩飾補充解釋一句)打長途為了省錢,怎麼可能顯示我的座機號碼呢?
平頭:(耐心解釋)在西方社會,信息都是公開透明的,沒什麼秘密需要掩藏,所以儘管你用IP卡打電話,你的電話號碼還是顯示在我的手機上!
(通完話後,我下樓蹓狗,時間約是晚上10點,十分鐘後我蹓狗回來,家中電話鈴聲大作。)
陳焰:(看來我的解釋還不足以打消她的驚恐和疑慮,心有餘悸地說)太恐怖了,我越想越不對勁,你……你是特工,因為我在國內用IP卡打長途電話,從來就不顯示座機號碼。
平頭:看來你「情報管理」的專業老師教給你的那些保密措施已經過時了!不瞞你說,前天和昨天我接到幾個匿名騷擾恐嚇電話,我只得報警,丹麥警方對我的手機和家中電話進行保護性監控,所有打進的電話都錄音,加密電話也會顯示對方號碼,所以你用IP卡也沒用……
陳焰:哎呀!原來是這樣(趕緊撂電話)。
弔詭的是,自從放出上述口風,好像有種默契,從此相當長一段時間,方方面面的騷擾電話不再打來。這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他們是互相通氣的一路貨——國安身份!
核心提示──陳焰的電話目的很明確:一,為李震洗脫偷文稿的罪名,同時探聽我的態度;二,退而求其次,為她自己洗脫同夥的嫌疑。不想言多必失,一句「部隊院校,情報管理專業,但不是中共黨員」畫虎不成反類犬,越描越黑,露了馬腳!再加上我一個電話過去,她的驚惶失措,使先前的表演盡付東流。
冷眼旁觀「共特」的表演,一幕一幕,洞若觀火,像個懸念和高潮迭起的電視連續劇有趣極了。


並非尾聲:「以人(質)為本」

接下來發生三件事佐證了「五一九」指證李震是「共特」絕非虛言,那些還把李震視為「民運隊伍中的朋友」的某些「精英」該警醒了!
其一,丹麥的廖新軍回廣西商務,5月28日剛回到桂林,就被桂林的國安人員請去「瞭解情況」,著重瞭解「五一九」事件的一切細節,並且詳細詢問我是如何策劃業餘「反特」小組的過程,以及我那份文革稿件的來歷等等。
其二,就在本文寫作過程中,8月5日我接到來自家鄉柳州國安人員的電話,對方以柳州方言開門見山地亮出身份:「我是柳州國家安全局的小郭,昨天我們去你家看望了你媽,她老人家精神很好,你放心,我們以後逢年過節還會經常去關照她的……」
我馬上挂電話回家,(電話回音很大,顯然已被監聽)我那八十老母喜滋滋地告知:「昨天有兩個你的大學同學的年輕小夥,提著奶粉罐頭、水果等禮品登門拜訪,詢問你何時回柳州探親。並表示逢年過節都會來探望……」,我母親還交口稱讚「如今這樣懂禮數的年輕人已不多見了」!
國安不僅惦記我,還惦記上我的家人。由先前的匿名電話到現在公開身份,其透明威懾的潛台詞不言而喻「你小子在海外放規矩點,膽敢披露文革秘檔,不要忘了,你的家人還在我們手中!」
真是身體力行「以人(質)為本」、構建「和諧社會」的典型。這並非新招。與當年國安恐嚇高文謙(《晚年周恩來》的作者)的手法如出一轍。
其三,就在本文即將完稿之際,柳州國安人員實踐「逢年過節登門拜訪」的諾言,於國慶、中秋節前再次登門探訪我母親。9月28日下午1點多,我接到柳州國安局郭姓安全人員的電話。如前《楔子》所述,在此略過不表。
與國安的過招還在繼續,國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隨著文革秘檔的相繼披露,國安對我家人的「關照」還會升級。「五一九」這檔子好戲只是這場鬥爭的一折,還將繼續演下去。讓我們拭目以待。
從李震偷竊文稿那一刻起,「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情境便由此縈繞心底,至今未償淡漠。
西諺有云:「真事往往比創作還離奇」。(life is often stranger than fiction)。這不是惑眾的妖言,不是神話,不是「偵探小說」。這是事實,是發生在柏林大會板上釘釘的確鑿事實。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平頭將各種觀點整合到一起進行比照印證,即使一些人的說法互相抵牾,也都列出來放到陽光下聽憑公斷。
同時,平頭將「共特」李震偷竊的文稿,《廣西「反共救國團」冤案始末——文革機密檔案揭密》連同此文一塊發表,相信廣大讀者會明斷其中的是非曲直!
達此目的,堪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不枉「共特」李震偷竊文稿,對文革研究「嚴防死守」的一片苦心。

全文完 於瑞典斯得哥爾摩 2006年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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