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專欄】彭水詩案——發生在21世紀的文字獄
10月19日，大陸《南方都市報》報導：彭水縣教委辦事科員秦中飛，一名愛好舞文弄墨的瘦弱文人，8月15日在茶餘飯後閑暇時，用手機編寫了一首有關當地「時事」的打油詩，並以簡訊的形式發給一些親朋好友。沒想到半個月後，這條讓他自己小有得意的簡訊竟招來了牢獄之災——彭水縣公安局以涉嫌「誹謗罪」把他送進看守所關押了一個月。
這首題為《沁園春·彭水》的詩是這樣寫的：「馬兒跑遠，偉哥滋陰，華仔膿包。看今日彭水，滿眼瘴氣，官民衝突，不可開交。城建打人，公安辱屍，竟向百姓放空炮。更哪堪，痛移民難移，徒增苦惱。官場月黑風高，抓人權財權有絕招。嘆白雲中學，空中樓閣，生源痛失，老師外跑。虎口賓館，竟落虎口，留得沙沱彩虹橋。俱往矣，當痛定思痛，不要騷搞。」
通覽這首「塗鴉之作」（秦中飛自謂），我們會發覺，這只不過普通老百姓發自心底的牢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打油詩就是打油詩，不可能要求它像政治文告、法庭訴狀一樣縝嚴和精細。在我看來，除了「膿包」一詞稍有刺耳之外，其他的根本算不上什麼。亞里士多德說，人天生是政治動物。在法治時代，每一公民個體都會有相當強烈與充沛的議事、參政訴求。它其實是一種民間的、「世俗理解」意義基礎上的個體感性經驗組合。很顯然，秦中飛亦是其中之一。但是，有關方面卻運用司法武器來應對這種「塗鴉之作」，好比用炮彈打「蚊子」，說好聽的是「防衛過當」，說難聽的就是「濫用公權」。
首先，這種以言治罪的處理辦法，侵犯了公民的言論自由。秦中飛在題為《沁園春·彭水》的簡訊中，是寫了「馬兒跑遠，偉哥滋陰，華仔膿包」等影射個別領導的語句，也言及了彭水縣「官民衝突，城建打人，公安辱屍」以及城市建設「鬍子工程」等不良現狀。即使這首「塗鴉之作」的確有不合適的地方，但畢竟沒有超出言論的範疇，不能以言治罪，應成為現代法治的基本原則之一。再說，彭水縣是彭水人民的，彭水縣的官員是彭水人民的勤務員，那麼，彭水縣的現狀，百姓評不得嗎？
其次，按照《刑法》和《最高人民法院關於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相關規定看，誹謗案屬於刑事自訴案件，是由受害者直接向人民法院起訴的案件。反觀「彭水詩案」，使人頗感蹊蹺的是：假如認為秦中飛涉嫌「誹謗罪」，首先站出來聲討秦中飛的，不應是公安機關，而應由那些自以為受害的「被誹謗者」來提起訴訟。彭水縣公安局是以涉嫌「誹謗罪」將秦中飛拘押、審訊的，這明顯違背法律程序。他們認為秦是對現任縣長周偉和縣委書記藍慶華進行了誹謗，當記者採訪兩名「受害者」時，均被告知在重慶市開會。兩名受到「誹謗」的「受害者」都沒有怎麼「認真」，可為何公安部門就那麼著急起來呢？難道真應了一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現在，各種明星被誹謗的多了，估計不會有哪個權力機關為他們去著急。但現在，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誹謗」，只因為「受害者」是縣長、縣委書記，公安機關就這麼著急地行動起來了，把對方關了一個月！這裡面是什麼力量在作怪呢？對於「彭水詩案」，彭水縣有關部門反應異常，不僅將「罪魁禍首」秦中飛拘押，而且還牽連了40多人，因為他們都接過秦的簡訊，以致搞得小小的縣城人人自危，莫談國事。
讓我們感到震驚的是，一則針砭當地時弊的簡訊，緣何讓縣一級公安機關興師動眾，又緣何讓滿城人人惶惶？是不是個別領導認為秦的簡訊揭了自己的「瘡疤」，壞了他們的「潛規則」？而公安部門不按法律程序辦事，是不是秉承了個別領導人的意志辦事？可以肯定的是，「彭水詩案」，唱主角的不是法律，而是權力的指向。同樣的一首民間「打油詩」，由不同心態、不同覺悟、不同政治素養的官場人士解讀，亦可能得出截然不同的結果。有人可能像獵犬一樣嗅出了「異味」；有人或許會猛然驚悟：原來我們的民眾是如此坦誠和執著，原來政府行為、公務形象在民間存在如此大的落差，他們會去思考這一反差是如何形成的，而不會糾纏於所謂的「誹謗」。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若真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彭水縣的「老爺」們是用不著這麼過敏的。越是過敏，越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對於秦中飛的遭遇，我們應該給予同情；對於那些濫用職權的官員，應該給予無情的抨擊！
當下，我們的胡老大大唱「和諧」的主旋律，那麼，何謂「和諧」呢？我們的漢字很有講究，「和」，就是「禾」加「口」，意為「人人有飯吃」；「諧」，就是「言」加「皆」，意為「人人都有說話的權利和自由」。讓公民有序地表達自己的思想與言論，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基本要求。而「彭水詩案」恰恰是當今社會很不和諧的一個音符，也是舉國上下無法和諧的一個縮影。那麼，誰是造成這樣不和諧的主要原因呢？究其根本，就在於胡錦濤！他為了封堵與他不「和諧」人士的嘴，什麼力虹，抓！郭飛雄，抓！高智晟，還是抓！讓全國人民都噤若寒蟬，他追求的「和諧」也就「實現」了。正因為有了他的「抓、抓、抓」，才讓下面的爪牙們敢於目無法紀，根據自己的需要抓人判人，公然踐踏法律的尊嚴和人民的自由。
縱觀歷史，重慶的「彭水詩案」不禁讓我們聯想到了以文字獄著稱的大清康、雍、乾三朝，因為「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這樣的詩句而獲罪下獄、人頭落地的不知有多少文人。當歷史即將跨入21世紀的第七個年頭，大清國倒臺都快一百年了，沒想到這樣的文字獄依然在神州大地上「借屍還魂」，豈不悲哉！歷史雖已塵封，但她從來沒有走遠，她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我們現實的每個細節當中。但不管怎樣，在當今這個文明開放進步的時代，假如有些人還想指望通過某種強勢來壓制人民群眾的思想和言論，無疑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最終落個可恥而又可悲的下場。
下面附大陸網友關於「彭水詩案」的和詞一首，以示紀念。
「彭水小秦，昔日教師，今為科員。奈午休時分，不能入眠，拿出手機，敲打鍵盤。
所見所聞，歷歷在目，盡在拇指下笑談。孰料想，此針砭簡訊，竟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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