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是一有機會就說謊的

很偶然的機會,讀到中國社科院研究員李小平兩首詩,一首題為《善意的勸告:真話應少說》:「既生在中國,真話應少說。須知碗中肉,常賴嘴定奪。」第二首為《理直氣壯說假話》:「志新因言割喉管,羅克因語腦開花。苟且偷生真要義,理直氣壯說假話。」讀罷,感覺冷氣直衝腦後,然後又灌入胸腔,心中涼意無限。

對於這麼兩首詩歌,我覺得是難得的真話。李研究員有這樣的勇氣說這樣的真話,讓人頓生敬意。但詩中所言之實情確實讓人無奈而傷心。說假話,由來已久,恐怕不是當下國人的專利;而理直氣壯說地說假話,當下國人也未必如古人技藝高超,芸芸眾生在中國恐怕都有真話難說的感觸。

看今日之中國,官員至一介平民,機關至企業,報章至網路,何處不是充溢著假話、空話、套話、甚至是屁話和鬼話。一邊是高談闊論反腐敗,一邊是讀罷稿子就腐敗;一邊是天下和諧一片,一邊是民生多哀怨;一邊是說著您老千般好,一邊是萬把尖刀把你挑。套用一句名言,那就是中國人是一有機會就說謊的。難道中國人是不會說真話的?答案是否定的。說真話的成本很高,正如詩中所言「須知碗中肉,常賴嘴定奪。」「志新因言割喉管,羅克因語腦開花。」一是說真話關乎吃飯的碗,二是說真話可能招致殺身大禍。如此事例可謂比比皆是,說假話者官場節節攀升,說真話者原地踏步,說得厲害還有牢獄之災,那個告倒巨貪程維高的郭光允幾乎丟了性命,到現在肉體與心靈還有大量說真話帶來後果的殘留。於是,中國人不敢說真話了。因為不說話不容易做到,不說真話還是比較容易做到的。

盛唐時期,名臣魏徵和明君李世民的故事傳為佳話。李世民廣開言路,聽得進去真言,唐朝得以繁榮昌盛一時。文革時期,浮誇盛行,全國人民齊心協力說假話,創造一個泱泱人間地獄,冤魂嗟嘆。這歷史興衰之表現,人人都能理解與體味,那麼緣何假話之風仍得以盛行呢?

一為人性之弱點,許多現象大都能在人性的弱點裡找到答案。忠言是逆耳的,人們不喜歡逆耳的聲音,喜歡被讚美,被吹捧,不管是不是真實的。這種弱點在組織中廣泛存在,無論政府、商業機構和非盈利機構,都是如此。

二是文化的浸染。許多現象都受制於文化的影響,尤其是既定的文化形態,中國的官場文化滲透於所有的社會領域,從某種角度講中國的文化就是官場文化。而與官相關的文化,中國可謂博大精深,非一般人可以駕馭的,但人人都能得之一二,為之。要命的是官場文化是一個假話盛行的大染缸。

三是制度的缺失與執行的不力。中國的制度似乎已經門類齊全了,但是就是缺乏執行的制度,有許多制度缺乏可操作性,制度的起草、制定、執行、反饋還在進一步完善中。而在這種制度裡選拔的公務員隊伍必將受到影響,執行就更加不力了,無怪乎民間有「外嘴和尚」的論斷。

四為教育的詭異功能。中國的教育是應試教育,這是不爭的事實。在這樣的教育體制下培養說假話的人、說假話的性格、說假話的行為,那可是非常有效。作文裡說假話,政治課上說假話,你本來信仰什麼主義,但是一旦與教育有衝突,必須改之,否則你將被剝奪受教育的機會。於是學生說假話、老師說假話,有這樣一條製造說假話者的生產線,中國人一有機會說假話的事實就不難以理解了。

以上是小生的一點判斷,恐怕有些是偽論,但是是真話,因為我不面臨說真話的壓力。我們怎麼從這種情形中擺脫出來呢。那可不是從我做起,從娃娃抓起,如果這樣那可是很危險的。需要從上而下,高高在上,權高位重,說真話沒有太大風險(排除政治鬥爭因素),越是說真話越是能得到百姓愛戴,員工的稱讚。高官可從我做起,然後學者文人會跟之,文化得以進化,社會風氣得以進步。另外,還期待自由經濟帶來的正面影響。如此,興許有望能除去今日「中國人是一有機會就說假話」 的帽子。(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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