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歸來
沙埕鎮位於福建省東北部,屬福鼎市管轄,港址沙埕鎮,系閩浙海岸的交界地。東、東北與浙江省蒼南縣沿浦鎮毗連,南臨東海、西北與市內佳陽鄉接壤,西與店下鎮毗鄰。沙埕港系我國東南天然良港之一,港道兩岸高山對峙,山高一般在300米以下,最高700米,港口寬一海浬左右,在南鎮鼻與虎頭鼻之間,灣口朝向東南,其東有北關,南關兩島為天然屏障。沙埕港灣狹長彎曲,寬約370米至1758米,伸入內陸達36公里,水深大部分在15米以上,最深50米。由於港闊水深且有群山庇護,故沙埕港成了天然的避風港,通常能避12級強颱風。每當颱風來臨的時候,浙南閩北一帶的漁船都到這裡避風,由於這裡優越的自然條件,沙埕港也成了這個地區最大的網箱養殖基地。
8 月10日,超強颱風「桑美」在浙江蒼南登陸,肆虐的颱風橫掃沙埕港,當時在該港避風的有近萬艘的漁船,海面上的船像一隻只皮球在風浪中翻滾,整個港灣立刻變成一片死亡之海,頃刻間,所有的漁箱都被摧毀,漁船打翻打沉幾百艘。可是到底在這次颱風中,有多少的罹難者一直是一個迷。這一切只有天知!地知!還有葬身海底的那些苦難、漂泊的靈魂自己知道!
我是在8月15日到的沙埕港,在從福鼎到沙埕的公路兩旁,我們可以看到很大的樹木攔腰截斷,成片的房屋倒塌,我已經可以感覺到當時颱風有多大了,但沙埕鎮已經基本恢復平靜。到碼頭如果沒有看到一些被颱風摧毀的破船、海上許多的漂浮物和一些沉在海面上的船隻,你看著平靜的海面,絕對不可以相信這裡曾經是一片死亡之海,它15米深的海底有多少的死屍和殘破的漁船。我們是顧一條小船到對岸的龍安村的。在海面上我們可以看到海面上漂浮著許多的拖鞋、木頭、白色的浮標和許多不知道是什麼的雜物。看著平靜的海面,我們的船走了一個小時,螺旋槳就被什麼雜物纏住兩次。我們可以感覺到平靜的表面下是什麼。我看著這些拖鞋,我真的祈禱這些主人只是僅僅丟了鞋子而已;看到繩子、看到船的殘片也只希望它只是壞了一塊木板而已;其實我知道這只是希望而已,他們的主人早已和我們是陰陽兩界了,這個平靜的海面在幾天前卻是他們生命中最後的幾個小時或者幾分鐘或者更短,他們在強風暴雨中掙紮著,他們也許就在我船經過的地方絕望的閉上眼睛撒手人寰,然後讓身體變成魚的食物,只有靈魂在漂泊,在離家近在咫尺的港口,卻永遠也回不去了,就是死去的肉身他們都不可以保證能回到自己的故土。
靈魂在漂泊,隨著潮水漂泊。或者流落他鄉,或者永遠在漂泊,他們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
我們到達龍安是下午三點,整個碼頭有數百人戴著白色的口罩翹首期盼,還有黑色的臨時屍首處理棚,蘭色的救災帳篷,還有來回穿梭在海面的部隊的搜救艇,遠遠就可以感覺到被悲痛和死亡籠罩著的氣氛。
碼頭上,我看到許多被悲傷凝固的面孔。
老人,在期盼自己的兒子屍首的歸來……
孩子,在期盼著自己的父親屍首的歸來……
婦女,在期盼著自己的丈夫屍首的歸來……
男人,在期盼著自己的兄弟屍首的歸來……
一切人都在期盼……
魂兮歸來……
這次桑美颱風到底有多少的罹難者,據當地居民說有上千人,他們的理由是打沉的船有幾百艘,每隻船估計有4至5人,還有幾千個網箱養殖戶。據有關報導,目前撈上來的屍體僅一百多,經過幾天的潮起潮落,已經會有許多的屍體被漂出港口,就是在前兩天,下關港在一天中就打撈屍體8具,可以想像被漂出港口的有多少。桑美來的時候,是狂風暴雨,應該很多的漁民是在自己的船艙內的,所以許多的屍體還在封閉的船艙裡面,很難在近段時間裏浮出水面。到底罹難者有多少,沒有辦法知道。
打撈在繼續,每天的早上的六點開始,到晚上的六點收工。還有12個小時上浮的屍體就讓他們漂出港口,這樣死亡的人數就不至於他嚇人。等待自己親人屍體的人每天就只有在六點到晚上六點在龍安等,在死亡已成事實的情況下,他們木然的等待著,一排排坐在碼頭的遇難者家屬在等待。我上去的時候聽不到任何哭聲,五天來,他們的悲傷和失望使他們欲哭淚。沒有淚水的傷痛是怎樣的一種傷痛。他們只是死死的盯著海面,在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上來回的辨認,他們失望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再也見不到了,在他們信賴的可以躲避12級颱風的港口,遇難了。他們沒有任何的叮囑,甚至什麼都來不及想就離開了……以後的日子,在親人們的懷念中,在親人們的歇斯底里的哭聲中,在親人撕心裂肺的呼喚聲中,只有靈魂可以聽的見,但靈魂也是會隨著肉體漂泊,不知道哪裡才是棲息地……
我是流著淚在拍照的,我是漁民的後代,我只是想把沙埕港的慘狀告訴大家。我沒有採訪過那些家屬,我可以從他們的面容中看到很多,他們現在對於親人的生是不存什麼奢望了,他們只希望自己能僥倖地找到自己親人的屍體,見最後一面,然後讓自己的親人入土為安,可是這也是奢望。以前在海上失事,大海茫茫,找到屍體是真正的奢望,現在就在不大的海港,自己的家門口,卻沒有能力找到自己親人的屍體。作為妻子,他們內疚……作為兒子,他們內疚…… 所以,我聽到最多的遇難者家屬的呼聲是:加大艘救力度,讓他們完成作為兒子的、作為妻子的、作為兄弟的得到些許安慰…… (以下為網友博客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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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屍體是蒼南人的,我從哭聲中聽出口音,親人儘管等待很久,但是真的打撈上來也就匆匆見一面,就捆紮起來,送去火化了,高度的腐爛使整個龍安臭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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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具的屍體被找回來了,但願他能被親屬認領,對於死者魂歸故里是對他最好的祝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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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木然,她們欲哭無淚,她們都不知道等到自己親人的屍體的概率有多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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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頭插著死難者的衣物,在海上搜尋。據說親人在海上呼喚他的名字還有他曾經的衣物,這樣屍體會自己漂過來,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不是迷信他們還可以期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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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認領的屍體很快就被燒了,一堆的骨灰恐怕在也回不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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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通過電話給另一個認屍點的親人說遇難者的特徵,屍首在海裡浪裡漂浮幾天,再加高溫已經嚴重的腐爛,靠面部已經無法辨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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