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之演義

本報此前曾介紹過中國的一種特殊卻又盛極一時的公司形態－－系。幾年來出現了或大或小的幾十個系。每一個系都由不嚴謹與不規範的融資渠道聯結起來，融資的方便是系產生的必要條件。因為中國目前社會信用嚴重缺失，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的擴張，受到的最大的制約來自於資金－－當然這是老闆們主觀的想法。也許旁觀者可能認為，缺乏誠信負責的品質是其真正的制約因素。老闆們往往認為，只要他們搞到了資金，他們就可以擠進500強。所以他們往往在資金問題上付出最大的努力；而多數的老闆之所以成功，就是他們善用各種方式搞到資金。

所以，這些系，無不以上市公司或金融機構為其主要的組成部分，進行一種迅速的似乎無限制的擴張。基本上，他們的擴張所採用手段是非法的。但是當他們正盛之時，明明人人都知道他們的真面目，社會卻沒有形成有效的制約環境，使之不至於走的太遠，造成個人、其下屬以及社會的悲劇。他們是中國的英雄，各地方官的座上賓，聚光燈下的明星。一旦他們的企業出現不能掩蓋的問題，就頃刻間出現牆倒眾人推的一幕，其本人及其下屬即刻淪為街下囚。而他們在背地裏做的事從來沒有超出過公眾的想像。

所以，系之現象，是一個悲劇。不僅僅是當事人的悲劇，也是民眾的悲劇，國家的悲劇。主要的一些台面上的系的瓦解，似乎標誌著這個特殊的事物已經成為歷史了。不過據筆者的觀察，這只是表象。也許對於系的歡呼已經成為歷史，但是系作為現在中國經濟生活中的一個客觀存在，還遠遠沒有退出歷史。因為公眾看到的，只是在臺前的系。更多的是聚光燈盲區的系。筆者就認識一位大系的老闆，他的系的王國，比已經倒塌的德隆還要大，現在還算安穩。他為什麼不到，以及未來如何，筆者將另外評論。正是由於系的客觀存在，才使得本報對系的專門祥解有著現實的意義。

每一個系，都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因此本報將選取兩個具備典型意義的系進行介紹：格林科爾系與德隆系。前者以上市公司作資金來源，後者以金融機構作主要資金來源而兼有上市公司。將要介紹的其他繫在特點上都不會與這兩家有大的不同，但是會給讀者提供一個構筑社會經濟環境認識上的背景。

筆者選擇的兩個典型系，都與一個香港學者相聯繫——郎咸平。郎咸平從2004年起，開始在其演講、電臺節目以及著作中，公開指責一些企業侵吞國有資產，涉及的企業包括德隆、格林科爾、TCL以及海爾等等著名企業。這個指控是非常嚴重的，除了被指責著會感受到強大壓力之外，連公眾都被驚呆了。因為郎咸平這種直率不諱的方式、其通過對這些企業的財務分析做出的絕對自信的結論，都是多年來國內公眾聞所未聞的。其實，國內財經界並非不知道這些事實的存在。人人都知道內地富豪有著龐大的灰色收入，且都從事著違法的交易。但是政府、媒體與掌握話語權主流經濟學家非常默契的保持著一種表面上承認這種非法行為的姿態。就像皇帝的新裝一樣，大臣們一致的保持著認同皇帝穿上了新裝的姿態，而不去理會自己心裡面看到的另一面事實。

郎咸平恰恰成為一個講出這一面事實的小孩。當然我們可以想見皇帝的大臣們的驚慌失措，他們小心翼翼維護者的一個東西被破壞了，而同時他們的陰謀也暴露了。當然他們不能承認這個小孩說的話，承認了他豈不是否定了自己。於是，帶著驚慌不安的中國主流經濟學家們開始反擊，同時他們通過各種方式讓人們相信，郎咸平不過是一個想要炒作自己而不惜打翻別人的下作之人。但是，事實不幸的一再偏向郎咸平：在他著文炮轟德隆以後，不到三年，德隆轟然坍塌；在他發表公開演講指責格林科爾一年後，顧雛軍鋃鐺入獄，格林科爾系解體。

系音諧「喜」，可系們的故事卻只是充滿了戲劇性的悲劇。說是故事，請讀者們注意，其實就是今天中國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