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英語，星火漸燎原

「西班牙英語」是西裔美國人使用的語言，一種夾雜著英語的非純正西班牙語。舉凡西裔美國人聚居之地，如紐約市布朗克斯區、哈萊姆區、洛杉磯市東區、俄勒岡州和亞利桑那州、得克薩斯州聖安東尼奧市市郊以及佛羅里達州南部地區等等都可聽到這種流行方言。拿《西班牙英語－－一種新美洲語言的誕生》一書作者伊蘭．斯塔萬斯的話來說，西班牙英語在已成為美國第一大少數民族的西裔美國人中漸成星火燎原之勢。

任教於馬薩諸塞州艾姆赫斯特學院的斯塔萬斯考證了西班牙英語的起源，整理出一份超過4500個單詞的西班牙英語詞彙表，還示範性地將西班牙語名著《唐吉訶德》的第一章翻譯成西班牙英語。斯塔萬斯專業是拉美文化研究，一直痴迷於語詞及語源學研究。

斯塔萬斯說第一次在紐約街頭聽到西班牙英語就被迷住了。他能夠體會年輕一代西裔美國人調和英語和西班牙語兩種文化的努力，不願西班牙英語像他的母語意第緒語（Yiddish，意第緒語是希伯來語、德語和斯拉夫語的混合語）一樣幾乎淪於消亡。

斯塔萬斯決心捍衛這一新興語言的生存權利，開始在全美洲範圍內徵集有關西班牙英語的各種信息。他漸漸蒐集到6000多個西班牙英語詞彙，時至今日這份詞彙表還在不斷擴大。

並非所有人都認同斯塔萬斯的所作所為。他認為西班牙英語非常詩意和前衛的觀點就讓很多人反感。許多傳統學者以維護西班牙語純潔性為己任，對斯塔萬斯將《唐吉訶德》翻譯成西班牙英語更是不滿。這些學者很多來自具有300年悠久歷史的皇家西班牙語協會。對他們來說，斯塔萬斯的這種做法只不過是在糟蹋西班牙語，和把莎士比亞戲劇譯成現代黑人英語一樣地荒謬。也有人說西班牙英語拖了西裔美國人的經濟後腿，是西裔美國人取得事業成功的絆腳石。他們必須學習英語，只有學會了英語才有可能在這個國家躋身上流階層。

但斯塔萬斯並不這麼想，他覺得那些守舊學者是因為過於沉溺於書齋才忘記了面對現實。他認為，儘管還不存在統一標準的西班牙英語，但西班牙英語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

美國許多歐洲移民到第三代就只會說英語而不會說母語了。西裔美國人的情況有所不同。他們多來自墨西哥、波多黎各和多明尼加等國，故鄉地理位置離美國相對較近的緣故，所以不容易忘記西班牙語。他們在與美國主流社會同化中吸收很多英語成分，斯塔萬斯說這是很正常的現象，因為語言從來就是處於不斷的變化之中。「500年前的英語與今天相比是迥然不同的，」 斯塔萬斯說。

斯塔萬斯認為西裔美國人應當正視現實，承認形式多樣的西班牙英語正在成為西裔美國人表達自身感情和思想的得力工具。

「電視上，電臺裡到處都是西班牙英語節目，還出現了用西班牙英語創作的小說、說唱樂和搖滾樂。」這和他的母語意第緒語的情況十分相似，在東歐意第緒語曾經被人視為小孩、文盲和婦女的語言。但到了18和19世紀作家們開始意識到，要和大眾取得溝通就不能只用希伯來語而必須用意第緒語來寫作，因為後者是大眾的語言。西班牙英語也是如此，它將為西裔美國人塑造新的自我（the shaping of a new identity）提供象徵性標誌，」 斯塔萬斯說。

余苗，《華盛頓觀察》週刊（Washington Observer weekly）第四十一期，2003年11月5日